云拂衣在房里擦好整套刻刀,连同那块在珍宝阁购的极品灵玉一起,小心翼翼的收入钱坤袋中,便见莫离领着钱蓉蓉过来了,他还想着走前寻个时间与钱蓉蓉见上一面,如今这人来得倒是正好。
“云师兄。”钱蓉蓉脆生生的唤着,粉红的鹅蛋脸上挂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眼睛里坠着星星,娉婷袅娜的女修此刻却像迷妹似的挂着一脸的崇拜。
莫离向云拂衣一礼,便退下了,云拂衣竟像眼瞎了般看也不看,只抬手给钱蓉蓉倒了杯茶,“恭喜师妹夺得新秀榜魁首。”
钱蓉蓉悻悻然的哦了声,但一听云拂衣夸她又高兴起来,“不及云师兄的精英榜魁首,我还得多向师兄学习。”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心里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云拂衣语态平和的切入正题,“坐吧,师妹寻我可是有什么发现?”
说起正事钱蓉蓉从天上“啪唧”一下摔到地上,秒变御姐,“我们太长峰最近并没有什么要事发生,但二师姐总是不知所踪,不知道这点算不算?”
云拂衣听着钱蓉蓉的汇报,点了点头:“还有吗?”
“晓月峰的子悦整日在药堂,也不大在其他峰走动,苍兰峰的兰心雅与二师姐交好,平日里,两人总在一路的时候多,只单单松绥峰的陈元亮有两次行踪不明。”钱蓉蓉将这段时间的观察如实说给云拂衣。
云拂衣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思索着点晴和陈元亮的行为。
师徒俩这几个月表面上只是在传道堂授个课而已,但云拂衣觉得这是个机会可以利用利用,两人便暗中观察一众弟子品行心性,最后分别挑了钱蓉蓉和谭凯凯作为他们在朝云暗处的眼睛。
他们两人都不是清云峰的人,又是不起眼的小弟子,这样最不容易引起旁人注意,比他们直接调查反而会更好些。
————
落尘阁里,萧白布了结界,谭凯凯紧张兮兮的说:“陈元亮和复长老说是去采办,可下了山就没人影了,两三日才回,苍兰峰的兰心雅和二师姐平日里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但二师姐那几次行踪不明,竟连兰心雅也避着。”
萧白挑了挑眉,这么说这两人目前都有点嫌疑,“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注意掩护好自己,魔修一事事关重大,切记除了我不可对任何人言,明白了吗?”
谭凯凯拍着胸脯郑重的道:“弟子明白,长老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弟子,对弟子是莫大的信任,凯凯必不让长老失望。”
萧白取了瓶养元丹抛给谭凯凯,“这丹药你留着,万一以后受了伤,可吊你一时性命。”他现在自己炼丹,这些丹药随手就炼了,再不像一开始来的时候,为着一碗固元汤还要专程去谢楚半夏了。
谭凯凯拿在手里一看,嚯!养元丹,这可是上好的一品灵药,这清玄长老一给就是一瓶,这是什么?这是清玄长老对他的看重,小弟子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干劲,恨不得为萧白上刀山下火海,“长老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说,宗主都不说。”
钱蓉蓉不一会儿就和云拂衣一道走了出来,萧白和谭凯凯也正好说完话,收了结界,不是萧白谨慎,魔修一事小心总无大错。
谭凯凯见钱蓉蓉出来,不动声色的收起萧白给他的养元丹,向云拂衣行了一礼:“云师兄。”萧白将一切尽收眼底颇为满意,这小胖子是个有谨慎的,心思细腻又沉得住气,他没选错人。
云拂衣冲谭凯凯点了点头,又冲萧白说:“师尊。”
钱蓉蓉一把拉过谭凯凯,又向萧白行了一礼:“长老,你和云师兄一路保重,我们在朝云等着长老和云师兄回来。”
萧白向两人摆了摆手,钱蓉蓉和谭凯凯拉拽着出了幽泉水榭,“师尊为什么不让他们互相知道对方在做的事?”云拂衣看着离去的两人,互相还打着掩护。
“暗中做的事情,哪有什么绝对保险的,他们互不知晓对方的存在,我们不但能整合消息的不同之处,万一哪天有一人出了披露,也不至于前功尽弃。”萧白语气悠长的叹道,所以他才给他谭凯凯一瓶养元丹,希望这小弟子不要平白无故的送了命就好。
“渡微宫路途遥远,东西可都带好了?”云拂衣目光灼灼的看着萧白,萧白一转头,他便又收回了视线。
萧白拍了拍云拂衣的肩膀,向卧房走去,“我带你不就够了,渡微宫的少主难道还能短了我的吃食?”
惑心变作雕鸮的样子立在树丫上,转着他那豆似的眼睛盯着萧白,像是不明白萧白为什么说主人和吃食有什么关系,主人又不是莫离,想起莫离,可能好长时间都吃不到莫离做的美食了,惑心整只雕都垂头丧气的。
云拂衣一声这话唇角微翘,师尊又在打趣他了,“师尊是真的看见张列坠魔了?”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曾。”萧白停下脚步,云拂衣跟上来,“那又如何,我们拂衣说看见了那便是看见了,怎么样,现在能聊聊那魔修吗?”
两人几步走入房内,云拂衣反手掩上房门,又布了个结界,“那夺舍张列的,是十年前碧霞宗的魔宗左使林少胥。”
萧白一听这话,立马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云拂衣问萧白:“师尊可还记得那林少胥的笑声,你再想想当时张列临死前的反应。”
萧白回想了一下,才发现张列当时是笑得有些诡异,与当年碧霞宗的袁杰颇为相像,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道:“好像还真是。”
云拂衣又说:“还有一点,说出来旁人也许不信,但我想师尊一定信我。”他顿了顿,凝重的说:“我能嗅到那林少胥身上的魔气,虽然只是一点,但我真的嗅到了。”
萧白盯着小徒弟的眼眸,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又抬手探了探云拂衣的经脉,除了晋升化神巅峰的灵流,再也没有其他不妥之处,虽然萧白不知道原书中云拂衣是怎么入魔的,好像只说是因情入魔,但他依然很担心,“拂衣,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控制好自己的心,都不要让它坠魔,不论那理由是多么的诱人。”
云拂衣看着萧白此刻盯着他的眼眸,师尊是真的很担心他,“师尊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入魔。”
这话说得像是某种誓言,萧白不知道该怎么接,只生气的说“为师知道你不会入魔就是了,什么死不死的,以后不许再说。”
云拂衣赔着笑应是,两人就魔修一事,又商讨了一会,便被惑心来叫,说是莫离烹了一大桌的美食,让萧白吃个够。
萧白对着这一桌的美食,差点忘了他要去渡微宫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美食了,清玄长老吃得高兴,临了说了句“莫离和我们一路吧,反正渡微宫也不差多养一个人是吧?拂衣。”
云拂衣点了点头,“都听师尊的。”只要萧白开口,世间便没有他不能为萧白办的。
莫离一听这话,抿着唇笑着,他在清云峰虽不是长老名下弟子,但长老对他却和自己弟子没什么大差别,平日里时不时的就会给他一些好丹药,还会在剑法上指点他许多。
他刚进水榭时,还只是个刚能辟谷的筑基期小修士,连浇花灌溉都舍不得用灵力。
十年间,他现在已经是金丹期的修士了,和他同入朝云的外门修士,谁也没有他修为好走得高,只因他被派来了清云峰遇到了萧白,才有了这份运气,如今能跟着长老走,是他莫大的荣幸。
惑心一听这话,两只眼睛都不会转了,只高兴的傻笑。
晚间,萧白一个人躺在这个他住了十年的房间里,雕花木床还如他刚来时一样鲜亮,半点不见褪色,屋中的木桌上放着一瓶今晨莫离才插|进去的几株山茶,山茶花红艳艳的开在瓷瓶里,被初秋的明月余晖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银色,月影纱这会乖乖的垂落窗边。
这间屋子和萧白刚来时没什么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听着他叽叽喳喳的玉灵不见了。
萧白不禁唏嘘,闭上眼眸,刚要进到玉中世界,便听脑中有个人虚弱的声音在唤他“阿白、阿白……”
是无暇吗?他不敢问,万一是他臆想出来的呢?他不能面对希望就在眼前然后又坠入无望的谷底。
“阿白,你想的没错,是我。”脑中的声音就像知道他的想法似的,准确的说出他内心想听的声音。
是无暇,是无暇,只有无暇能窥见他的心声,萧白激动的道:“无暇你怎么样,你好点了吗?如果你还没有力气,你就省着点,不要说话,听我说。”
萧白微喘了口气,又急急的道:“你上次在幻境把我吓坏了,你再也不要消失在我面前了好不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每天都有进玉中世界去修炼,按你给我布置的任务,我现在已经把混元六合剑法六式全部练会了,我还能锻出极品灵剑,我还能炼出极品灵丹,符咒阵法上,虽不算大成,但也小有所成,我必不会再让你在我面前消失了……”
无暇听着萧白不停气的说着,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开口说:“阿白,你拿什么锻的极品灵剑?”
萧白一听这话,立马不噤了声,无暇放出灵识一探,厉声吼道:“你的小指呢?你疯了吗?竟拿自己的原神去锻剑?”
“无暇你听我解释,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不用原神根本锻不出……”萧白越说声音越小。
“你已经有六合了,又给谁锻的极品灵剑?”无暇质问道。
萧白能装鸵鸟吗?显然不能,无暇连他心里想什么都知道,他只能开口道:“云拂衣。”
谁知这句话像点燃了火药桶,只听无暇愤恨无比地说:“我就知道是他,他又要死了?非要你用极品灵剑去救?你知不知道元神对一个修士意味着什么?元婴以上的修士即便是死了,只要原神还在,便还能重新活过,你呢就这么糟蹋自己元神……”
无暇颠来倒去的吵了半天,见萧白一声不吭的听着,也不忍心,到底没再接着训了,只沉沉的问:“你现在什么修为了?”
萧白见无暇终于消了气,才开口道:“渡劫期,但我把修为压制在合体期的,你放心,我记得你说过的话,我都懂的。”
无暇见这事上萧白做得还算靠谱,才终于顺了口气,唉~总算还记得遮掩了,也不算白教,无暇冷冷的问:“现在都是什么情况?”
萧白把无暇沉睡后的事都逐件的说了一遍,“所以我们现在马上要和秋渡微去渡微宫了?”无暇问道。
“是,明早就走。”萧白老实的回笑,可不敢再惹这祖宗生气。
行,离开朝云也好,去外面走走,他们不在朝云,那背后之人也许会放松警惕,说不定他们再回来就有新的进展了呢。
————
朝云一深山洞府内,阳光透过石壁的缝隙,斑斑点点的洒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林少胥跪伏于地,头也不敢抬一下。
他上首的阴暗角落里站着个披着墨黑长袍的人,漆黑空洞的面孔隐藏在宽大的帽檐里,看不出男女,只听那墨袍人哑着嗓子开口道:“这次的事情,你办得不错,尚阳派有潘冀,你便不用回去了,自今日起,你便去飞花门协助微生欢吧。”竟是个老者的声音。
听到墨袍人的肯定,林少胥提起的心才终于放下,他毕恭毕敬的应道:“是,尊上。”然后缓缓的起身,化作一缕黑雾几蹿便不见了。
墨袍人看着林少胥退下后,立在原地并没有动,从他身后又走出一个女子,女子有着白皙的杏仁小脸,眉下是碧眼盈波的眸子,这人正是太长峰第二弟子点晴。
点睛似是不解的问道:“尊主为何要让左护法去飞花门,那飞花门尊主不是准备用来做饵了么?”
墨袍人不动声色的瞥了眼点晴,只一眼,点晴仿佛觉得自己像是被深渊吞噬,全身汗毛耸立,她立马跪了下去,心里突突的跳着,颤着声说:“是属下僭越了。”
“自己去万魔洞领罚吧。”这会儿竟是一个妙龄少女的声音从帽檐下传出,墨袍人撂下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化作一团魔气,无声无息的消散于洞中,跪在地上的点晴瞬间脸色苍白,再不见一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