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买了那座山，铺子里不是有宗门的人在吗？你把喵一到喵十五调到山头开荒”
“算了，喵一喵二留着盯北市这边吧，剩下的都调山头开荒”
顾辞安回来后，就用手机开了留影符，姜若燕在那边庭院里喝着茶，顶着大大的两个黑眼圈。
“辞安，韩愈快烦死我了，整日借着互相交流的名义，来找我，话里话外都在套丹方，我整个人都快炸了”
“辛苦辛苦，我这不是也在扩充市场吗，你撑着点，阿凡他们学习怎么样了？”
顾辞安和姜若燕聊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向灶台旁的陆清念，见她杀鱼的手法很专业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个学堂开的好，咱们花雾都捡回来的这些孩子天赋都很高，短短一段时间，进步飞快，如今鬼市很多道侣发现后，将他们的孩子也送了过来”
“嗯，就是要这个效果，阿凡你要多操心，还有个叫淼淼的孩子，记得按时喂她丹药”
灶台上火已经烧了起来，锅应该是没擦干净便倒上了油，劈里啪啦往外爆，陆清念给自己套了个护盾，看样子准备放鱼进去了。
“辞安，顾辞安，我说你院子里是不是还有人，看什么呢？”
顾辞安这才收回眼神“有个朋友在的，今天不说了，你看好鬼市啊”
“等等，芸嫣要和你讲话”
手机另一边，一张明艳的脸露了出来“小辞安，有没有想姐姐”
灶台那边被熏的烟灰火燎的，似乎听到了这一句，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好啦，芸姐，你说正事”
“我想你这件事不算正事吗，小辞安心真狠”
轰——锅炸了，烟雾里走出一道淡淡的身影，面纱不知什么时候脱落的，倾城的容颜上，左一块灰，西一块黑的。
只是神色依旧淡然“道友，你稍等我清理片刻”话说完，耳朵却是红了起来。
顾辞安愣了愣，扑哧笑了起来。
电话那头芸嫣的脸色冷了下去，挑了挑眉。
顾辞安低头打了声招呼“芸姐回头聊吧，有事”果断的掐断了联系。
翻手拿出一张阵符，在院里张开，一件小屋子就出现了，推开门，满是热气缭绕，灵水荡漾着。
“姐姐，我在阵符这块略有研究，你去泡泡温泉，我来做饭吧”
说着顾辞安将陆清念推了进去，替她关好门，想起陆清念发红的耳朵，又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
陆清念将脸埋在水里，忍不住回忆，怎么会炸锅呢，明明是按书里写的顺序放的，那什么时候出的错？
忍不住听她用联系符的时候吗？
和顾道友打电话的是谁？
韩愈？芸姐？难不成是芸嫣？
陆清念眼底掠过一丝黯淡，芸嫣和顾道友是什么关系。
你想我，我想你的道侣吗。
应当是吧，她们那么亲密。
陆清念蜷缩在温泉的一角，抱紧双膝，心里溢出一股淡淡的悲伤。
突然她想起来什么，翻进储物戒里找着，果然，那个奇怪的联络符自己也有。
陆清念忍不住拨弄着，找到一张留影符画着小猫的图案，心思一动，不小心拨了出去。
在顾辞安疑惑的一张脸出现在面前时，陆清念才想起自己似乎没穿衣物，手一抖那小块铁盒子便落入水中。
陆清念慌乱的从水中捞起，试了试，完蛋了，阵符被灵水冲散了。
她眼泪都快下来，修行三百多年，从未像今天这般笨手笨脚过。
灶台旁的顾辞安，托着腮看着锅里的虾，脑海里满是刚才的惊鸿一瞥，发梢滴着的水，红扑扑的脸颊，圆润的肩头。
她破天荒的想起了秘境里，陆清念缱绻的低|吟和绸缎般的肌肤。
小脸一红，甩了甩头，伸手将菜盛了出来。
饭桌上气氛说不出来的奇怪，顾辞安烧了一条赤灵鱼，又做了油焖大虾，米饭蒸的刚刚好不软不硬的，一桌子菜看起来很有食欲。
只是桌子旁的两人，一个脸红着，一个耳朵红着，都低头默默的吃着饭。
陆清念吃着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悄悄看向一旁的顾辞安，最终没忍住，板板正正的放好筷子。
“道友，刚才同你讲话的可是青丘的族长芸嫣？”
顾辞安被米饭呛了一下，咳嗽一声点头“嗯，是她”
陆清念不在说话，盯着自己的饭碗看着半天，再次鼓足勇气“她可是你的道侣？”
顾辞安一愣，看着陆清念别别扭扭的模样笑了，柔声解释道“不是，我们只是合作伙伴，但是姐姐要给我保密才是”
陆清念忽然觉得心里那团愠恼一下子散去，又升起一股愉悦，她愿意同我说她的秘密。
这般想着，轻松了起来，陆清念再次拿起筷子，吃了块鱼肉“道友手艺很好”
她不再带面纱，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愉悦被顾辞安看在眼里。
顾辞安忍不住逗她“姐姐怎么会误会我和芸族长呢”
陆清念手顿了顿，虽然神色如常，可顾辞安还是看到了她那双白里透红的耳朵。
“啊，我和芸嫣是认识的，大约两百年前，我在合欢宗秘境里救过她”陆清念悄悄转移了话题。
顾辞安饶有兴致的追问道“要说芸姐都算是老祖宗了，怎么还会需要姐姐去救”
“是柳宗，也就是合欢宗的长老，绑了几只青丘的小狐妖要做炉鼎，芸嫣和他打了一架，两败俱伤，因为是合欢宗的秘境，柳宗派人到处搜捕她，我刚好有一件隐藏气息的斗篷，顺带将她救了下来”
顾辞安点点头，看来这个合欢宗确实不干好事，说起来是名门正派，实际上坏得很，她想起陆清念灵力被封的时候，也是合欢宗的手段，心里算盘悄悄打了起来。
哼，待她大业初成，必定第一个收拾合欢宗。
两人吃完饭，陆清念用法术将碗筷清理干净，看向顾辞安的房间，踌躇了两步，还是走了过去。
“道友”陆清念喊了顾辞安一声，欲言又止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辞安心里知晓她想问什么，但还是头一回看到陆清念为难的样子。
印象里姐姐，总是云淡风轻又温柔安静的，这次相见却多了几分单纯的可爱，于是明知道不对，可还是忍不住的想逗她。
“姐姐，还有何事？”顾辞安一脸疑惑的看向陆清念。
陆清念犹豫良久，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友，我们之前可是认识？”
顾辞安就知道她会问这个，从她用手机的留影符拨过来后，顾辞安就知道，她一定会问的。
“姐姐，我们认识的，只是看姐姐如此疏远，我便没有提及，所以还请姐姐见谅”
陆清念愣了愣，赶忙说道“道友见谅才是，我证道后似乎是功法出过一些问题，从悟道开始到证道的记忆消失的一干二净，道友，如果可以的话，能同我讲讲那时的我是怎么悟道的吗”
“说起来惭愧，我虽然证道地仙了，但是证的什么道，如今也是稀里糊涂的，接下来怎么修行都甚是迷茫”
顾辞安垂着眼眸，感觉一片苦涩，原来是为了修行啊，也是这才是陆清念该有的样子，如同她见过的玉面一般，冷冷清清一心向道。
她努力撑起一丝笑容“姐姐，我们之前是在凡间认识的，你来做任务，我刚好又知道任务的一些情报，就此相识”
“至于你的道是什么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怕是还得姐姐自行摸索”
顾辞安生怕陆清念看出什么，于是扭头看了看窗外“姐姐，我困了，之前的事，你若想知道什么，我慢慢同你讲，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大多都是些日常好友的交往”
陆清念眼睛亮了亮“你是说我们是朋友？”
顾辞安看着她亮起的眼眸一愣，日常好友的交往，不是正常的吗，可那双眼眸里为何这般闪亮，她迟疑的点了点头。
陆清念笑了，如同冬日里温柔和煦的暖阳“如此我便明白了些，道友，我很开心，我有了朋友”
她声音平和而稳重，清冽里又带着一丝愉悦。
“道友，谢谢你”
陆清念看着顾辞安的眼睛认真的说着。
顾辞安心里一揪，有朋友是这般开心的事吗？陆清念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在凡间的时候，自己只当一心修行的仙人不通人情世故。
后来失忆的时候，又只顾自己心里那些自私的喜欢。
仔细想想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所以三百多年的修行，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所以被害到灵力尽封，成为炉鼎，也无人问津，还是曾经善意救下的芸嫣拜托的自己。
是谁在害她？又是谁的手段？
若不是遇到自己有本字典和奇石，那陆清念又会怎样。
如同酩酊大醉一场后，醍醐灌顶般的清醒，夜风吹起尘封的记忆，那些过往的片段开始拼接。
顾辞安后知后觉的才明白了自己才是那个胆小鬼。
想起秘境里陆清念明知自己活不成了，还要把一身的修为渡给自己。自顾自地承担着所有苦楚。
苍白如霜的脸旁，满眼的眷念，分明是真情实意做不得半点虚假的。
明明姐姐才是一直努力靠近的那个人啊，明明那么多蛛丝马迹啊，明明姐姐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啊。
自己却还在搞小脾气，还在怪她总是丢下自己。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到，没有争取，没有寻找，没有坚定的站在她身边，甚至都没有想过去查究竟是谁在害她。
一直任凭她一人站在风雨里，孤身遭受着一切。
喜欢不是这样的。
顾辞安眼里的泪水一忍再忍，最后钻进被子里，闷声闷气的说道“姐姐，既是朋友，你唤我辞安便好”
声音的那一边明显带着欣喜，柔声说道“那辞安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
门被轻轻关上了，顾辞安眼泪打湿了枕头。
‘姐姐’她轻声喃昵着。
‘我会查清楚的，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你只管成为你自己便好’
所以重新开始吧。
从名字开始。
我们重新认真的认识一次可好。
这一次我不做胆小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