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苏融-2

穆梨答应了苏融出去猎矿的请求，苏融所求已得，安静地拿起一个小石盅，继续打磨。

这时穴门口传来敲击声，穆梨爬过去开门，门外是桐翎，桐鹿最大的妹妹。

她等在穴门口，看见穆梨开门，冲她笑了笑，这笑容在看见穴坑内苏融的丑脸后，立即消失。

桐翎被苏融的丑脸吓得花容失色，向后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

她明显是过来跟穆梨闲聊，但是因为太害怕苏融的脸，说什么都不肯进来，示意穆梨出去。

穆梨只好爬到外面，两个人并肩坐在穴门外，桐翎凑近了穆梨，小声问：“听说你们今天出去，遇到了危险？”

“你怎么知道？桐哥告诉你的？”穆梨问。

“我哥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些，是狄歌的娘跟我母亲说的。我母亲回来之后，对我哥哥大发雷霆，她说一定是因为你拖累了他，才害得他遇到了危险。”桐翎说道这里，笑了一下，虽然她们母子四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和故去的父亲一定要照顾穆梨，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三姐妹已经接受了穆梨这个特殊的家庭成员存在。

母亲江皋夫人心结难解，这么多年一直不待见穆梨，她们做子女的也没办法。

“我有阵子怀疑你是我父亲和外面女人生的女儿，但我跟母亲提了一句这个，就被她狠狠骂了一顿——我母亲对我父亲的人品十分信任，虽然她始终不能原谅你，但是她说你绝对不是我父亲在外面乱搞出来的孩子。”

穆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桐家父子如此恩待自己。她苏醒过来将近七岁了，之前的那些年据说她很少说话，像是个聋哑儿，好像智商也有点儿问题。

桐翎看了一眼穆梨，话风一转，轻声问她：“你们有人受伤了吗？”

穆梨摇头：“没有啊，谁都没受伤啊？”

“骗人，我听狄歌的妹妹狄铃说，他哥说受了伤，不过他的是轻伤，很快就好了。”

“那——那估计是真的很轻吧。”穆梨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别人呢？别人有没有受伤？”桐翎问，大大的眼睛看着穆梨，眼睛里都是殷切之意，似乎对她的回答十分在意。

穆梨心想你如果想知道有没有人受伤，直接问你哥哥不是更快一些？

不过桐鹿倒也真不是爱闲聊的个性，桐翎问她老哥这些话，八成桐鹿也不会理她。

于是她摇摇头，回答说没有啊，大家都没有受伤，每个人都好好的。

桐翎听了，大眼睛垂下去，隔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桐翎起身，回到自家的穴坑去了。

穆梨回身去拉穴门，发现穴门虚掩着，苏融坐在虚掩的门后，他显然听见了她跟桐翎的谈话。

穆梨好奇地道：“你在这儿干嘛？”

苏融盯着她，眼珠一动不动，定在她脸上了一般。

穆梨纳闷他看什么，还一副看呆了的表情，自己脸上是开花了吗？

她抬手在苏融的眼前晃了晃，见苏融还是不动，跟个呆子似的。

她恶作剧心起，猛地凑上前，哈地一下，大声吓他。

苏融给了她一个“你无聊不无聊”的眼神，这才将目光从穆梨的脸上移开，等穆梨爬进来，穴门关上，他才淡淡地道：“那个女孩儿她想知道今晚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的事情，她刚刚过来，不是为了看你，是为了问他。”

穆梨哦一声，来了兴致，挑高了眉毛。“送自己回来的男人”就是帅木，而帅木的花边特别多，多到如她都听了一些，很多礼交处的女人据说不收信用点儿也愿意跟帅木来一段儿“邂逅”。

她内心八卦的小火炉熊熊燃烧，大眼睛热切地盯着苏融。

“她喜欢那个男的。”苏融果然不负姐姐所望，告诉她道。

“你怎么知道的？”穆梨知道苏融根本不认识桐翎，也不认识帅木，不可能知道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苏融明澈的眼睛洞若观火，回答的声音里没有半分犹疑，反倒是问她：“明摆着的事，你也不知道？”

穆梨的神情显示，这事儿对她来说一点儿都不明摆着。

苏融沉默了两秒，“其实她上次来也是问你小组内的事情，当时她第一句话问你的是：‘你们组里的人都很厉害’吗？但是她似乎有些提防你，怕惹你怀疑，先使了障眼法说你们的‘墨老大’，然后因为你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她追问你‘其他人’，听你说了两个名字‘帅木狄歌’，还用一副不在意的口吻说这两个人‘厉害个屁’，她就知道从你这里问不出什么，然后她就不肯再浪费时间跟你瞎聊，起身走了——”

穆梨惊讶地盯着苏融：“这些话你全都记住了？”

“你们说，我自然就记住了，但是我并非有意记这些东西，不过是自然而然想起来罢了。上次你没有说到她想听的，但是你的表现让她很高兴……”

“高兴？”

苏融点头，唇角微微翘起，看了一眼穆梨：“她在担心你也喜欢那个人——”

穆梨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大，“帅木？我喜欢他？”

苏融看了她的表情，唇角微微一扯，揶揄不屑的表情让他恐怖的脸更加吓人，如果桐翎在侧，只怕会吓得当场逃跑。

“她是在担心，她觉得如果你也喜欢那个人，或许要想办法对付你，现在你自己退出，自然省了她的事。”

我没事儿干嘛要喜欢帅木啊？

而且什么叫我自己退出？我……

我压根就没进入啊，这个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次她过来，其实也是为了问你那个男人的事情，但是你说了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她就渐渐没了耐心。她其实并不是很想跟你聊天，如果不是为了打听那个人的事情，她或许根本不会过来看你。”

穆梨被这话伤到了，而且还是在没有一丝防备的时候被伤到了，瞬间神情暗淡，垂下了目光。

她一直喜欢桐家一家人，从没想过桐翎会不喜欢自己。

苏融看她这么容易伤心，唇角微动，声音变得温和了些，没了因为口齿过于清晰而令听者觉得冰冷生硬的棱角：“如果你伤心，下次可以装不知道，我估计那个女孩儿自己也并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她或许也不知道她不喜欢你。这世上有些人天生会骗人，这种人连自己都骗。”

可穆梨还是很难过，她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这些年来一直视桐家的人为亲人。

她没办法对桐家人怎样，就迁怒于苏融，觉得这小破孩儿哪壶不开提哪壶，哪句话不招人喜欢就专门挑哪句话说。

“你这家伙——以前是不是没朋友？”她怒问。

哪知苏融竟然点头，还一脸淡漠地反问：“朋友是什么？”

穆梨哼了一声：“连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还问呢。”

苏融被她瞪了一眼，心情没变差，反倒更好了一些。

他行事老道，心思敏锐，极难有孩子气的时候，这会儿看穆梨气呼呼的样子，脸颊都鼓了起来，他的手指尖蓦地痒痒地，竟又想伸手去捏。

他克制了好一会儿，也没克制住，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越看越是喜欢她眼睛深处那生动活泼的光，就不再克制自己，突然出手，在她气鼓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穆梨猝不及防被他的爪子抓，抬手把他的臭爪子拍掉，还恶狠狠地瞪了这放肆的小孩儿一眼，瞪完了，想到桐翎，想到这些年自己对她的用心，越想越难过，眼圈儿渐渐红了。

苏融看她抹眼泪，眼前这位少女说难过就难过，说红眼圈儿就红眼圈儿，一点儿都不带忍着的，让苏融感到有点儿棘手。

他长这么大，几乎从未干过安慰人的事，看着她，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自以为是的安慰：“我——以前确实没朋友，但我以后就有了。”

“谁啊？谁那么倒霉当你的朋友啊？”她还在气，越想越觉得他说的话伤人心，但是想到这么多年桐翎桐翘她们的表现，又觉得他说的似乎是对的。

她们的妈妈不喜欢自己，她们也确实不喜欢跟她来往。

她自己其实也并不是喜欢呼朋引伴的类型，从以前在老爹老娘身边的时候，如果非必要，她其实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但越是这样的她，越是对自己付出的感情特别珍视。

“你不就是？”苏融答：“我长这么大没交过朋友，我连‘朋友’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都懒得知道，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有个朋友也不错。”

我是你的朋友？

穆梨抹掉眼泪，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

眼前这张奇形怪状可怕到极点的脸上，唯有眼珠是完好的，此时这完好的一双眼珠就定在她脸上，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很透，很亮。

她突然心情好了一些，抬手擦了擦眼睛，切了一声：“你是我弟弟——弟弟是什么朋友啊？”

“弟弟就不能是朋友了？”

“你想从弟弟爬上朋友这个层级，是想偷摸给你自己升级吗？”

“升级？别搞笑了——”苏融嗤了一声，眼神深处闪过一抹倨傲，淡淡地说：“我本就最高级，需要升什么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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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梨睡着了。

睡梦中她听见身边的小孩儿动来动去，好像在忙。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你怎么不睡？”

苏融嗯了一声，下一刻他回到她身边，穴坑紧窄，他一躺下两个人就紧紧地挨在一起。

穆梨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丝绒般顺滑，又长又多，恍惚有种自己抱着长毛宠物睡觉的安适感。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将睡未睡间听见苏融低声问自己：“如果明天他们不肯带着我，你会不会又改了主意，听他们的，不肯带我了？”

穆梨当即答：“不会的，你不用担心。”

“你的意思是，不管他们怎么反对，你都会带着我吗？”

穆梨瞌睡正浓，身子坐在周公对面，棋盘都摆下了，她像是明白了这小孩儿的意思，但是又隐隐地觉得这小孩儿好像话中有话，但她困极了，没精力琢磨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就嘟嘟哝哝地道：“是啊。”

小孩儿发出很满意的声音，穆梨也终于在梦里跟周公下上了棋，还一次下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她被小孩儿吵醒，手脚痊愈的小孩儿精力充沛，动来动去，不大的穴坑到处都是他弄出的声响。

作为蓝星新世纪的典型少女她多少有点儿床铺依赖症，眼睛睁开一下，就立即闭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醒醒，天亮了。”

穆梨不动如山。

“你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苏融凑过来，在她头顶说道。

穆梨抬起手，擦掉口水，没睡醒很难受，她小声哼哼。

“等会儿出去了，你还有任务在身，你忘了吗？”

穆梨猛地睁开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的苏融，见这小家伙不知道在哪儿找出一块布，遮住了他的丑脸，满头的长发也用一块黑色的布条，牢牢地吊起，长长的发梢一直耷拉到他的腰际，看上去很像以前地球上小姑娘梳的马尾辫。

穆梨被他这个打扮搞得清醒了，翻身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长发尾：“你——怎么这个打扮？”

“这样不行吗？”他问，一动之间，乌黑又长的马尾从肩后甩到身前，发量浓密，十分漂亮。

也不是不行，只是——只是有点儿怪异。穆梨习惯了他披头散发的样子，突然看见他高高地吊起长辫子，有种弟弟变成了妹妹的感觉。

弟弟可以随便打，妹妹可不行，妹妹要宠的。

“你刚才说我出去有任务，什么任务？”穆梨爬起来，自然而然地接过苏融递给自己的一截甜芦，一边儿嚼一边儿问。

“你昨天答应我，今天会告诉那些人以后猎矿都会带着我一起。”

穆梨经他这么一提醒，确实想起来了，她对自己答应过的事情一贯认真，从不放空话，就点点头，带着他爬出穴坑，来到外面。

上一次二人出穴坑，还是穆梨背着他出去的，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直立状态下的苏融。

身高到自己的肩膀左右，身形也偏瘦削，一身黑色的防护服在廊道黄色的光下，带着隐隐的暗纹。穆梨想到他的来处，那个高高在上的“上面”，这种防护服是在那里才有的吧？

他身上还背了个布囊，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东西。

穆梨想起今天一大早听见的窸窸窣窣声，问道：“你带了什么？”

“十块能量棒，你积攒在穴坑里的种子，昨晚上长出来的甜芦，还有你之前破损的两个袋子。我应该多带一些水的，但是你没有多余的方便盛水的水囊了——你有钱了为什么不买水囊？”

穆梨呃了一下，她没想过这些，长这么大，都是桐鹿在帮她操心这些事。

桐鹿之前，是十二长老，再之前，就是老妈老爹了。

她三辈子都被人照顾得好好的，好像是欠缺了一点儿独自生活的经验。

但是她现在是姐姐了，不能让小弟看扁。

穆梨走到管理处，买了两个水囊，还一并购买了两个水囊的水量。她当着苏融的面刷了通讯仪，一边儿刷一边看着苏融，有一种你看吧，我只是忘了买，但是我可以买的小小嘚瑟。

苏融对她的眼神儿视若不见，他有更关心的事情：“你的信用点多吗？”

“怎么了？”

“我需要武器。”他说。

穆梨哦了一声，心想自己竟然会忘了这点，她存在账户里的能量石还有很多，一块能量石可以兑换二百个信用点，这些信用点足够她买一点儿好的武器给苏融。

“你想要什么呢？”

苏融想了想，比划了一下长度，说：“长刀！”

穆梨看那个长度，心想这刀都有你的身高那么高了，你确定自己拿得动吗？

“最好再厚一点。”苏融竟然又说，他鸡爪一样的手动了动，问管理员：“刀身有加重的吗？”

管理员灰色的眼睛冷淡地看了看苏融，一本武器图册丢在二人面前，穆梨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玩意，好奇地凑了过去，跟苏融一起翻看。

排在前面的是冷兵器，刀枪斧钺叉戟锤全都有，只是特殊型号的要贵很多倍，而且不是立等可取。

后面的是枪，各种各样的枪都有，墨农用的那种大冲排在最后面，是图册上最好的武器。

穆梨看得叹为观止，管理处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好东西，太厉害了。

哪知苏融三下两下翻完了图册，竟然低低地评价了一句：“他们这是淘汰了一堆没用的垃圾，而且还将垃圾拉到这里卖个天价吗？”

穆梨惊讶地看着他，只见小家伙一脸的不满意，显然一个都没有看中。

“你以前用什么武器？”她好奇地问。

苏融摇头：“我以前不用武器。”

一个不用武器的人，干嘛这么挑剔啊？

穆梨看他不买，只好将自己身上的匕首递给他，问道：“不然，你凑合着用这个？”

苏融接过来，他鸡爪子一般的指尖在刀刃上轻轻抚摸，布幕后的鼻子哼了一声，一副不怎么看得上的样子。

那是桐鹿给穆梨的匕首，当时买的时候，花了桐鹿不少信用点。

在地穴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很贵，武器尤其贵。

穆梨不高兴了：“你不喜欢就别要了，那可是桐哥给我的，我自己都不舍得用。”

苏融听见着匕首是“桐哥给我的”，没有眼皮的那只眼睛抬起来，下一秒他突然嫌弃地提着匕首把手，丢回给穆梨。

穆梨生怕掉在地上，赶紧接过匕首，她心想这熊孩子是什么毛病啊，熊性犯了吗，干嘛一副嫌弃的嘴脸？

此时地穴中人来人往，不适宜大张旗鼓收拾小弟，穆梨抬手暗暗揪住他的胳膊，稍稍用力，小声问他：“你干嘛？”

“我干嘛了？”苏融吃痛，但是他又不躲，动也不动地忍着穆梨的黑手。

“刚才那副样子，是嫌弃桐哥，还是嫌弃他的匕首，还是嫌弃那是桐哥给我的匕首？”

苏融尚未回答，就感到胳膊上的手加了劲儿，握得有点儿疼，而且看样子只要自己的回答不如她意，这个小妮子还会上脚踹自己。

想到自己以前挨在屁股上的打，苏融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宁可死都不要大庭广众之间被穆梨踢屁股，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嫌弃这把匕首。”

这个答案显然是穆梨想要的，只要不是对桐鹿不敬，她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松开掐住苏融胳膊的黑手，看了两眼匕首，哼了一声说：“这匕首怎么了？明明就很锋利，我还用它扎过髓石呢。”

苏融听见“髓石”两个字，耳朵动了动，他抬手揉了揉自己被掐疼了的地方，明智地闭上嘴，不接话茬。

墨农等人走了过来，看见苏融，都面露惊讶。

墨农的目光落在苏融身上的墨色防护服上，仔细打量了两眼，眼睛移到苏融被幕布遮住的脸，一贯没什么表情的眼睛里多了一抹审视。

桐鹿也是第一次看见站立状态下的苏融，他盯着这个小孩儿，看了看穆梨，又看了看周边的人，欲言又止。

帅木则轻轻一笑，并未说什么。

狄歌却心直口快，大声问道：“小梨子，你怎么把他带出来了？”

穆梨正要对大家介绍自己的弟弟，趁着狄歌问，她顺势指着苏融，对大家伙介绍：“苏融，我弟，弟弟，这是大家，以后我弟他跟我们一起去猎矿，大家互相多关照。”

墨农听了穆梨的介绍，目光始终没从苏融身上移开，他也没吭声，他是这个小组的头领，但关于穆梨的事情，做主的人是桐鹿。

桐鹿之前并没有把苏融的事情当回事，他以为这小孩儿会挺不过来，死了把尸体丢到旷野上也就罢了，现在看这小孩儿不但挺过来了，而且身上没有一点儿被辐射过的异变人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他在外面被辐射的时间很短？

他示意穆梨跟自己到一旁说话，等穆梨跟过来，他道：“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小孩儿？”

“养着。”

养着——事情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桐鹿心想，对一个来路不明，而且还是从“上面”被当做垃圾处理的外来人，一个简单的“养着”没准儿会招来祸端。

谁知道他以前在上面是什么人，犯了什么事儿？

这样的人在穆梨身边，想想就让人不安。

“我不同意你这样做。”

穆梨十分惊讶，明亮的眼睛看着桐鹿，对桐鹿的不同意一脸的不敢相信。

桐鹿跟她解释：“我们不知道这人的底细，也不了解这人的心性，如果他身体虚弱，对你没有危险，我不介意你养个小狗在身边逗着玩。但是他现在能走能动，还能跟我们一起去猎矿，这样的陌生人在你身边出没，我不放心，你必须把他处理掉。”

穆梨知道桐哥的担心，她长这么大，几乎没违拗过桐鹿，听他这么说，就垂头丧气地回到众人身边。

小组内的其他人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被桐鹿管教了，大家对此司空见惯，都微微一笑，心想这小孩儿只怕要被赶走了。

哪知苏融盯着垂头丧气、越走越近的穆梨，没等她开口，就大声说道：“你忘了你昨天晚上答应过我什么了？”

穆梨停住脚，满头蒙地看着眼前的小少年，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说过什么。

“你忘了你昨天晚上答应我，不管今天你的桐哥如何反对，你都会把我带在你身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