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也许是几百年前,也许是千年前,潜龙湾那个地方还不是山道,而是个山谷。相传,山谷里镇着一条上古青龙,周围少有人烟,人们不敢再附近活动,生怕惹怒了青龙降下雷霆,久而久之,这一带就成为了禁地。
有一年天下大旱,地里庄稼颗粒无收,饿浮遍地,百姓易子而食。不知什么人想起这条上古青龙,便集合了信众,收集祭牲抬到这山谷,大巫祭祀,请出上古青龙。
青龙出世,说是惊天动地也不为过,这青龙确实有点本事,呼风唤雨,天地之间顿时大雨瓢泼,旱情是解了,但这片山谷却星转斗移,谷底陷落到地底深处,两侧大山也改变了形状,就成了现在的大山,走的人多了便又踩出盘山道,后来的后来,政府依着盘山道修了现在的水泥山道。
地形虽说变了,但传说留了下来,在牛家村这一带流传最广,因为潜龙湾就在牛家村的边上。
慕沉听完,很是淡定地点点头点评道:“行吧,看来我们俩是穿到千年前的潜龙湾了!”
窦武眨巴眨巴眼望着慕沉,忽然眼睛有些潮红,“对不起慕律师,如果不是陪我回老家,你也不会牵连进来,怎么办?你在那边还有很多钱没花吧?这下你也花不成了,是不是还有大房子呢?不过还能传给你儿子,就是孩子见不到爸爸挺难过的,以后要是还能回去,我给他买个大玩具......”
“行啦,我还没结婚呢,也没儿子,你的玩具钱省下了。”慕沉听他说前半句时,还想着怎么安慰他,没想到后面越说越离谱,这小子也不知道成天都想什么乱七八糟。
窦武张着嘴巴半天忘了合上,眼睫毛上还挂着半颗要掉不掉的泪珠,可见刚才的愧疚是真情实感,但是一张嘴说出的话能噎死人,“慕律师,你,你年龄都这么大了,不结婚你爸妈不说你吗?”
慕沉眉头挑了挑,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这句冒失而失礼的问话,转而一想,窦武这小子的社交常识缺失了很大一块,小时候在山村里的人际交往原本就简单,后来去京城的工地干活,周边也不可能让他有学习正经社交的环境,所以他的感情抒发都是直线式,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可能有些不合时宜的话容易得罪人。
伸手呼噜他脑袋一把,无奈地笑道:“我在你眼里很老吗?”
“也,也不是很老,”窦武被慕大律师温热的大手猛不丁摸了头,心里像只偷食的猫咪,乐滋滋的,他抬手捂着脑袋有点晕乎乎,半天才反应过来慕沉刚才说了句什么,赶忙解释道:“不是说你老,就,就是,我们村男的十七八岁就有结婚的,二娃哥二十五岁时都生两个孩子了,像,像你这样的年纪还不结婚的,背地里会说闲话,说他是老光棍,父母在村里也抬不起头。”我们村就有好几个老光棍,但那些老光棍又丑又老怎么能跟慕律师相提并论。
窦武盯着慕沉英俊不凡的脸颊愣了一下神,转了转墨丁丁的眼珠,又给自己找补道:“不过,要是你在我们村,肯定有很多姑娘想嫁给你,不会当老光棍的。”
眼看这话题已经拐了十万八千里,慕沉索性逗逗他,“为什么我在你们村就不会当老光棍?”
窦武这会儿感觉脚有点冷,把脚从鞋子里抽出来盘腿坐好,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还不明白吗?你长得俊呗!我那天打篮球的时候,你那会儿正好从车上下来,我一下就忘了投篮,害的我们队丢了两分呢,你说你长得好看还挺影响别人正常发挥的呢!”
慕沉不知道那天还有这么场事发生,失笑道:“你倒是挺会胡搅蛮缠,明明是自己水平不行没进球,倒是怨到我头上了。”
他知道自己颜值高,以前被人夸多了,早就麻木了,那些生意场上的人长一颗七窍玲珑心,即便夸他好看也是九转十八弯,而且也都带着目的性,这会儿听到窦武如此直白的夸他好看,慕沉不知怎么心里特别受用。
伸手又呼噜了一把他脑袋,少年昨晚在被窝里滚了一晚上,头发乱糟糟地,脑袋顶还有几根呆毛竖着,慕沉的强迫症犯了,总想给他捋顺了,摸了两次也没把那几根呆毛按下去。
窦武便乘机抓住那只大手攥着,又好奇地摊开他的手研究了半天,把自己的手掌放上去比大小,两只手掌心对掌心贴着,嘟嘟囔囔:“哎,你的手怎么比我大那么多呢?老人说大手有福气,你以后肯定过得不差。”
比完了手就掰着慕沉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数。
窦武做这些完全是小孩子心性,他自小就没有得到过如父亲、哥哥的男□□护,现在意识到他们俩穿到了陌生的世界,以后就相依为命了,而他又特别喜欢慕沉,自动把慕沉划成自己的亲人,当父亲、哥哥的存在。
然而慕沉是个成年人,被少年微凉的手指抚摸着,他的手掌传来一阵阵酥麻,随即是直达脑顶的痒意,他忍了又忍,深吸一口气,忽然一把攥紧那两只做乱的手,窦武有些奇怪的抬头,慕沉努力装作没事人一样,面无表情地说道:“别玩了,咱们该讨论一下今后怎么办?”
窦武的思维马上被慕沉带偏,点头附和,“你说咱们今后该怎么办?我听你的,你那么厉害,懂得比我多,你说就是了。”
他有些暗喜慕沉用了“咱们”,这说明什么?说明慕律师也把他当做一家人了,至少是一个团队,他们以后要共进共退。
慕沉没想到窦武会这么配合,有些欣慰,“行,我比你大...嗯大几岁,确实在这方面还有些经验,我就先列个计划单,你帮着补充,有些事可能要咱们分工做。”
刚才一高兴差点把自己带坑里,慕沉不想让窦武知道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差点说漏嘴,还好反应快糊弄过去了。
手机早就关了,现在没法用手机就关机省电,万一以后还能派上用处,慕沉把他们俩的手机和身份证驾驶证用密封袋装在一起,塞进手套箱最底下,从手套箱里拿出一本棕色皮面的纸质笔记本和钢笔,他平时也有随手记录的习惯,但是用得不多,就写了十几页,翻开后面空白页,他先把日期记上去,然后罗列了几项他们目前最急需办理的事情。
窦武便扒在旁边认真看他计划,鼻息偶尔喷在慕沉的手背上热热痒痒地,慕沉转头盯着他脑袋顶上的头旋,只好无奈地随他去。
当写到用褥子和被子改成两个人的棉衣时,窦武点了点那一项说道:“我会针线活,爷爷和我的衣服被子都是我自己缝的,我记得咱们在超市还买了一包针线来着,剪刀也有,这个我来做。”因为村里日用品不好卖,窦武在超市时特意挑了这几样准备带回去用的,现在这些针线都能派上用场。
慕沉倒是没想到,他原本还想着一会儿自己想办法缝两套,虽然不专业,但简单的缝合还是能办到的,既然窦武把活揽走那就好办了,“嗯,好的,我们小武真能干。”
他在棉服那一项后面打对勾,写上小武两个字。
之后就是在附近捡足够的柴火,寻找可食用的植物,前一项由人高马大体力好的慕沉去办,后一项由窦武去办,他可以发挥自小生活在山村的特长,辨认野菜野果比慕沉强。
最后一项,做好棉服后,他们准备去山谷外面探索地图,寻找人家。
计划罗列了几项,看着简单,但各项单独拿出来讨论可行性方案的时候,还要完善具体的操作细节,慕沉以前工作做惯了这些,现在野外生存也把那套工作流程拿出来,照样条理清晰用得游刃有余。
比如棉衣要什么款式才实用当下的环境,两人都觉得要中长款能遮住屁股和大腿更保暖,长度到膝盖以上,这个长度也不影响活动,褥子做棉裤,被子做成棉大衣。拆完棉衣剩下的碎棉布还要制作两顶雷锋帽和棉手套,碎棉布缝到两人目前的鞋面上可充做棉鞋,甚至于窦武还要寻找一些带韧性的草,编几个厚鞋底缝在鞋底上,雪太大,鞋底如果薄了也不抗冻。
另外就是食物分配,他们就两个人,谁吃多少都无所谓,谁也不会计较谁,至于每餐吃多少就不限定具体量了,要是饿就多吃点,不怎么饿就少吃点,主要现在他们的食物储备还挺充足的,况且野外获取食物的几率比较高,他们自己带的食物迟早会吃完,以后的食物来源只能从大自然获取,早点学会野外生存对他们是必要技能,关于这一点俩个人都能达到共识。
目前车里的食物还有若干小包装的饼干、面包、火腿肠、巧克力、牛肉干,一包糖果,一包花生,还有一些调料,以及十包盐,这些东西原是买了带回窦武的村子里,有些留着自己吃,像糖果花生是给村里小孩们准备的,所以糖果是那种很多品种混装的大包装,花生也一大包。
这些高热量的食物对他们目前是再适用不过了,两人说话的时候还一人拆了一颗糖含着,窦武专门挑巧克力的,他喜欢吃巧克力,把巧克力糖含在嘴里用舌头顶来顶去。
慕沉不挑,随便捡了一颗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因为健身的缘故,也考虑到健康因素,他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正经吃过糖了,而现在吃糖对他来说毫无心理负担,可见人在生存压力下,获取热量才是本能。
这场穿越改变了他人生既定的轨道,未来的生活还是很值得期待的,尤其身边还有窦武,时不时总会来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