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位大哥,你关了多久了,是怎么被他们抓进来的呀,还有同伴吗?会不会有人来救你呀,你知道英雄寨有多少人吗.....”
隔壁那个人约莫是被问烦了,索性也不说话,就听窦武一个人不厌其烦地自问自答。
“我猜你大概是走商的,家里有些积蓄但不算很富贵,你要嘛在家里不大受宠,要么就是庶子,在这被关了最少一个月了吧?”
要不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夜里崩溃到偷偷哭,如果被关的时间短,他会觉得还有希望出去,直到超过他预计的时间才会感到无望吧?家里大概是放弃他了。
至于为什么猜他在家里不受宠,其实很明显,这大冬天被派出来走北方的商道,不是被家里长辈故意刁难还能是历练他吗,要是家族中受宠或被看重的子弟,不会这个时候支使他出来受罪的,北方匪患严重,明摆着就是让他有去无回呀。
如果还指望家里送赎金,那就是个傻的!
“......你,你怎么知道?”男人终于说话了。
窦武在昏暗的屋子里摇头摆尾的很是得意,也不管人家看不看的到,只管继续说:“嘿嘿,猜的呗,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又怎么知道你想什么呢,不过是根据你的言行分析出来的,怎么......不会都被我猜到了吧?”
隔壁的男人不再接话,窦武猜自己应该说对了一大半,要是说得不对他早就反驳了,便想提点他一句:“我要是你就不指望家里拿赎金,赶紧从现在起想别的办法喽。”
那边半天没回应他,窦武也说累了。
有些事不能太急,给他点缓冲时间接受才行,目前窦武能接触到的就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是个见不着面的人,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唠唠叨叨一上午,窦武也没从隔壁打问出有用的信息,到目前还是两眼一抹黑。
中午总算等来了午餐,窦武看了眼从门上的小洞里扔进来一块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饼,门外还放了一碗水,伸手出去小心端进来,水碗里还飘着几节草屑,好在水还比较清,他从门洞看那送饭,是个瘸腿老头,满是褶子的脸上长了一双充满恶意的三角眼,盯着窦武要笑不笑的嘲讽样,原本窦武想说些什么的念头也打消了。
勉强把那块饼子啃了一小半和着水浑沦吞枣般咽了,面饼又酸又硬,剩下的实在吃不下,索性塞进口袋里想着晚上饿了再吃吧。
吃完饭,窦武本想靠着门眯一会儿,这儿有阳光透进来,比里面暖和点,袖着手刚眯了一会就听到隔壁传来低低的喊声:“哎,小兄弟,你在不?”
窦武睁开眼,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商洛便是被关在隔壁那位少爷,只因商洛是从南边过来的商队,对附近的山寨情况知晓甚少。这次是他第一次走北边的商路,结果就出事了,被土匪截上山,商队里其余人杀了几个剩下的放回去要赎金,就把他留下了,因为他是这趟商队的少东家,赎金价值是最高的。
土匪大约也没想到,都把人放回去传信有一个多月了,商家也没人来送赎金,商家住在南边,就算再远也该到了,这还到底是不是少东家呀,别是冒充的吧?
商洛把自己的情况说了说,又问窦武:“窦老弟,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吗?我被关了一个多月了,要是家里再不送赎金,可能也活不了几天了,可是我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这里每天就给一个黑面饼和一碗水,就是怕他们吃饱了有劲闹事,他每天连站起来走几步都会头昏眼花,更别说逃跑了。
据商洛说,他们房子的门板是特意换的老桐木门板,真得能刀枪不入,非常坚固,破门出去的可能性为零。
窦武沉吟半响,问道:“那个送饭的瘸腿老头有没有武功?”
商洛想了想,说:“好像有,我记得刚关进来的时候,我头一次挺闹腾,想趁着他开门给我换马桶的时候把他打晕了,我那次趁他背着我就用手掌砍他的侧脖颈,谁知他那个位置硬的就跟铁一样,我砍了一下没把他砍晕,倒把我自己的手砍的发麻。”
说到这商洛顿了一下,可能想起之前干的囧事也有些不好意思。
“后来呢,他没发火打你?”窦武问道。
商洛哂笑了一下,道:“打了,那人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把我后衣领提起来一把就惯到地上,手劲可真大,摔得我骨头好像要断了,一点也不像个老人,要是没有武功应该使不上那种劲,不过......接着他的腿忽然不知怎么抽搐起来,疼得他啊啊大叫,他就一瘸一拐扶着墙走了。后来连着三天没给我送饭,差点把我饿晕了,再后来我就不敢惹他了,但我每天只能接触到他,我们这个院子很少来别人,再让我想别的办法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
“明白了,我已经有主意了。”窦武打断他,说道。
隔壁的商洛抬头盯着门上的小洞,一脸茫然,这就想到办法了?想什么办法啦?我想了一个月都没想出来,你就听我说了几句老头打我的事就想出办法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窦武慢慢给他掰开了分析,也算教这大傻孩子一点生存技能,“你看,他的手劲很大,脖子也硬,这些是咱们要避免正面抗击的位置,不过脖子再硬也挡不住利器划开,一般要杀人最快的方式就是脖子上的大动脉,能在上面用最快的方式给他开个口子,再厉害的人他也最多几秒,几息之间玩完。再就是他腿的薄弱点咱们可以利用一下,我猜想他那腿不能发力,身体只要一发力腿就抽搐,咱们可以想办法让他发力......”
瘸腿老头兴许以前练功走火入魔,落下了病根。
本来也是,如果是个一点毛病也没有的武功高手,怎么会放在后山看管他们,那不是大材小用嘛!
听窦武这么一分析,原本觉得铁板一块无处下手的瘸腿老头,现在竟然感觉浑身上下像个沙漏——到处是眼。
商洛随即脑子一热,他激动的嘴唇直打哆嗦,“你,你是不是,已经,已经计划好了......我能帮你什么?”
窦武心想:这才有点样子了,到底还是年轻人,还没心灰意冷的等死就行。
他脑袋抵着门板,这样可以让略有些发烧的脑袋能轻松一些,他可能冻感冒了,背篓里有个医药包,是从车上带出来的,里面有感冒药,他得赶紧吃药才行,这种环境下感冒不吃药是会死人的,所以他要尽快出去。
窦武尽量条理清晰地给商洛把计划列出来,才能保证在关键时候他不会掉链子,他们成功的几率才大。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商兄,你仔细听好,再把我今天说的你在心里做个复盘,自己先推演一遍,明天先这么来......”
窦武发了一夜烧,一直昏昏沉沉,睡了醒醒了睡,嘴唇烧起了一个火燎泡,他把水碗摔破,捡了一块大的,沾上自己的口水,给自己想办法刮痧,把胳膊伸到后脖颈大椎那个位置,那里通背部督脉,刮出红砂来就好多了。
要是多喝水也能减缓感冒症状,但是那个缺德的瘸腿老头自从商洛袭击他之后,他就不再开门给他们换马桶,大小便只能在屋里自己解决,为了让他们少上厕所,每日就给一碗水。
第二天一早。
英雄寨里戚老三还睡得没醒,寨门被拍得山响,大当家胡青英回来了,他往常回寨子都会提前派人回来送信,然后等下面人排队在寨门口迎接,这样显得很有排面。
然而今早回来的却很突然,谁也没打招呼,寨门一开就带着十来个手下骑着马冲进来,一直冲到二当家的院子外面才停下,他也不下马,挥手让手下进去绑人。
二当家的院子原本有人守门,但一大早看到大当家气汹汹的架势也没人敢拦着,把人放了进去,两个手下背过去咬耳朵。
喽啰甲:“要不要给二当家去报个信?”
喽啰乙:“报什么信,这还看不出来吗,今天过去咱英雄寨的二当家要换人了。”
英雄寨的前面闹得鸡飞狗跳,胡青英不仅抓了二当家,也把二当家的一众亲信也绑起来,二当家被五花大绑弄到议事大堂,他一路大喊:“冤枉啊!大哥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胡青英稳坐在大堂中心的白虎皮铺的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眼神阴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尤其是脸色惨白的二当家。
已经有人急忙去找戚三汇报情况,因为事发突然,连一向自诩算无遗策计比诸葛孔明的戚老三也懵头转向,他也不知道大当家胡青英一大早发什么疯。
想了想,先吩咐手下去打探消息,他则安抚完枕边的美娇娘,赶紧从温暖的被子里爬出来,洗漱换衣服赶往议事大厅。
半路上,手下打探的回来了,趴在戚老三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戚老三一顿,眉毛皱的跟两个大疙瘩,随后跺了跺脚,狠狠说道:“这个老二糊涂啊,为了点蝇头小利坏了性命,这下怕是我也保不住他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