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跟在滕璇身后穿过几条街，来到一处比较大的驿站。

“现在去哪儿？”据他观察，这里好像一个公交车站，有租马的，还有一小时一趟的公交马车。朝海的文明程度要远超于惠灵，起码公交车在惠灵是没有的。

“神庙。”滕璇回答。交了押金，租了马，扔给晨晨一个马牌。

“神庙？”这个世界不是不信神的么？难道朝海还有供奉本地的神灵？好奇地瞅了眼站牌。

“嗯，神庙。我出嫁之前有在庙里许愿。现在我们去还愿。神山脚下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都是惠灵没有的，我带你去逛逛。”当初跟本就没想过还可以活着回朝海的吧？托晨晨的福，他回来了。

“好！”这才有旅游的感觉嘛。“璇，听说你们这儿有条冰河？”

“嗯。那是自然赐予我们朝海的圣河。一会儿给你个惊喜。”说到冰河滕璇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唇边一直含着笑。

两人加快了速度，不到晌午就到了神山脚下。晨晨一路观察，整个神山区完全被划分成商业娱乐区，街道宽阔整洁，商铺林立，有些只有夜里营业的也都被划分到一个固定的区域。街上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骑马巡逻的士兵。晨晨怎么看都觉得像现代的巡警。一路行来，治安的确要比惠灵好很多。

“那边好多人，是干什么的？”到了驿站还了马，二人一路逛到神山广场，远远的就看到很多人在排队，足足有一条街那么长。

滕璇诡异地笑了笑，拉着他到一家店名叫冰屋的店里买了餐卷，然后把一张塞到他手里。“走吧，去排着。”

晨晨站在队尾，低头看着手里的餐卷：果泥一杯，价格：50元。

侧身看了看前面手里的餐卷：冰棒一支，价格30元。

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排到中午一定得超过摄氏30度吧？

回身看滕璇。

还是那抹有点诡异的笑。

“要排多久？”

“效率很高的。”

“国有的？”

“聪明！”

其实晨晨好想和小雷说大热天的站在太阳底下排一杯冰水——挺傻的吧？

转瞬间他又想到：这是哪儿？这不是家里就有冰箱的布鲁星，也不是有制冷设备的战舰里。这是水星，是有国土穿过赤道线的朝海国，是个只有皇族家里才有电风扇的社会。

一国之都，50块的消费水平不算高吧？田哥和小木要拣好多柴和草药才能赚到的吧？

一小时后晨晨终于拿到他的冰果泥和滕璇在广场上找了一个阴凉的卡座。

酸甜冰凉的一小口下肚后，之前的火气都没了。一个字：爽！

“感觉怎么样？”滕璇问。他本意就是想给晨晨一个惊喜。

“还行，比拉练时幸福多了。”想到以前的部队生活晨晨顿时百感交集。和那种强度比，这短短的一小时又算得了什么？……好想家。

“你在军中服过役？”滕璇试探着问，想到第一次见他，他穿的那身衣服的确很像制式服装。不过至少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哪个国家的衣服是那样怪异的。

“呃……嗯。”晨晨想不好要怎么回答他，但还是点了下头。很怕他再问下去。

滕璇也看出他的为难，不想说他就不问，总有一天他要他心甘情愿地说出他的秘密。他对他也不够坦诚，因为明轩也是个尴尬存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所以他猜到他也一样有些说不出口的原因。

“五百前年，冰屋是不对外开放的。当时也没有冰屋。神山下的冰河很久之前就被发现了。冰对于终年高热湿润的朝海来说就是神迹。初期因在地底深处，开采困难，只少量的供给王族。像北洲国那样冬季储藏大量冰雪以供夏季放在屋内驱暑的事在朝海根本不可能发生。有一年，前朝的苍雪和康王游历到这儿，当时的朝海王接待了他们，并奉上了精制的冰点。苍雪很惊奇，问了原由，亲自去了冰洞勘察地形，制定了开采计划。”

“等等！你说苍雪？”晨晨打断了他，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怎么？你认识？”滕璇挖了一小勺果泥送入口中。

“一千年前的人我怎么可能认识。”苍雪制定的开采计划？难道她也是穿越来的？“那个……苍雪是女的吧？”

滕璇被问得愣了下，从来没人问过这个问题。史书上说是女的就一定是女的吗？“或许是吧，直到苍家神秘消失时，据大众说法，她也没为康王生过一个孩子。”

“璇，你喜欢孩子吗？”说到孩子，晨晨发现滕璇的目光略过广场上奔跑玩闹着的小孩子们时，有片刻的恍惚，眼神也变得十分哀伤。

“喜欢啊，很喜欢。我们跑题了吧？整个工程整整用掉一百年，之后开采到的冰被大肆浪费。几十年的时间神山下的冰河被毁了一半。冰河的消失影响了神山的气候，动植物都陷入了十分混乱的状态。正在这时，地震引发了海啸，地洞被海水和沙石淹没。冰河从此从人们的记忆里消失。”

“不是吧？那这个？”晨晨端起杯子看了又看。“是从哪儿来的？”

“是冰后无意间看到了苍雪留下的图纸，从神山的另一边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挖好了。当时的国都不在这，是后迁都过来的。那时的王宫建在神山里。可是大臣们天天爬山上早朝也是挺辛苦的。冰帝就在山下建了座海滨花园，再经过几百年的扩建，变成了现在的王宫。”

“冰屋也是冰后的主意吧？”除了她，谁会想开冷饮店赚钱？

“嗯。冰河重新打通后，冰后取消了所有特权，不再供给王族。并且不许出售大块的冰。在神山广场开了冰屋，只卖餐饮，每天营业八小时，无论身份贵贱，都得排队，限买一份。”

听到这儿，晨晨暗自点头。名利双收的好办法。想来能接受如此女子的冰帝也不是死板守旧的人。为了自身用度弹劾王后？有点脑子的大臣都不会那么做吧？况且又不是吃不到。

“小时候，前王宫有一部分改成了学校，适龄的学生都住在山上，我经常带着水晶下山来玩儿，小小的一只，漂亮又讨喜，有很多人愿意把辛苦排到的冰点送给他。可他都不要，倔强地拉着我的手老老实实地排队。有一次我发了高烧，梦呓中说想吃冰，不知过了多久，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怀里抱了只很沉的箱子，打开，满满的冰都化成了水。那时他才只有七岁。后来我才知道他拿了我的金牌，在冰屋强行掠走了一箱。被母王罚禁足和抄书。我一点都不怪他，反而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晨晨握住滕璇的手，指尖微凉。“你心里还是喜欢他的吧？你们的结是从何而起？就没有解开的办法了吗？”

滕璇沉默。一口喝掉化成水的果汁。“吃好了。我们走吧。”

——

神山绵延东大陆西海岸数十万公里，是两大板块相互碰撞的结果。神山也只在朝海的国境内才叫神山，神庙只在神山广场边上的一个小山包上。

“为什么要修一千零一个石阶呢？”还是直上直下的，有索道就好了。

“为了表示心诚吧。之后我们去伴星台，从神庙后山出发，有一万零一个台阶。”没用武功的滕璇气息也有点加重。

“这都谁出的主意啊！”好吧。有台阶就有台阶吧，只是为什么每个台阶要修30公分那么高啊！

“据说是冰后按苍雪留下的图纸修的，对修身健体有很大的好外。”

晨晨黑线，原来这用来减肥的……又想到之前冰河的工程，什么样的洞得挖一百年啊？整人的吧？

山顶平坦，殿宇恢宏，让人情不自禁地收起亵玩之心。

滕璇虔诚地跪在大殿中央的蒲团上，双手合十，明眸微闭，许久，以头点地拜了三拜。

晨晨也跪在蒲团上，不是他信神，纯粹是累了找个休息的地儿，就跪在了滕璇旁边。

正前方宽大的石桌上，摆放了三只琉璃瓶，第一只是空的，第二只盛满了水，第三只装满了土。

原来是这样。

崇尚自然之力。

晨晨也以头点地虔诚地拜了三拜。

滕璇怪异地瞅了他一眼，向后山出发。

好在后山的一万零一级台阶高度恢复了正常。走起来不吃力。转过半边盘山道，眼前的景色一变。亭台楼阁，屋宇连绵，随着山势的起伏一眼望不到边。

从这里开始上山的路被封死，里面的前王宫不对外开放。山道上不时有巡逻的士兵。

滕璇拿了金牌，吩咐准备膳食和夜宿后，继续爬山。傍晚时分终于来到最高峰的伴星台。

伴星台以回字的布局建在山顶，中间有一座极高的塔，既是观星台又是指引夜晚回航的灯塔。

站在塔顶，举目四望，天地唯我的感觉让晨晨好想大喊几声舒舒胸中的闷气。终于上来了，多谢苍雪和冰后二位美女了！

远方，橙色的太阳渐渐地染红了海水；近处，水都的全景尽收眼底，点点炊烟和渐次亮起的灯光交织成另一片星海。转了个方向，朦胧中的前王宫隐藏着多少不能说的秘密。再转个方向：

咦？那是——

“那是朝海的半月湾海军大营。”滕璇站在晨晨身边扶着垛口道。“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好！”最好能登船参观下，真实的东西要比课本更有冲击力。

最后一个方向。一片灰蒙蒙中一条黑线笔直地消失在远方。

“那边，就是圣日国的白夜城。那条黑线是圣朝铁路。”

听了滕璇的话，晨晨彻底无语了。

“……一国之都，建在海滨就算了，还是国境！是不是过于冒险了？”

“有些绝密的文件要继位后才能看。而水都就在这微妙的处境下存在了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