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府聘礼已到位,婚期也已经定下,若是按照前朝的规矩,女子出嫁的前半年都必须在闺中绣婚服,然而此时的习俗比前朝松得多,方云襄不必提前半年,只需要提前十日待嫁即可。
去不了店里,但有安阳公主和刘公公看管,方云襄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闺中无聊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方云景跟方云晗兄弟两个也即将上考场。
试期一共有三天,三天内考生不可出考场,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小格子房中进行。为此郡公夫人为方云景备了不少东西,从铺盖枕席到换洗的衣物,再到笔墨纸砚,样样俱全。
唯独吃食上只能带烤饼子。
此时的考场规定只可在饭点统一进食,其余的时候要将吃食集中放在一起,免得有考生夹带小抄作弊,其余的行李也要细细核查,才能放行。
想到考场内缺衣少食,郡公夫人心疼不已。
方云景倒不觉得有什么,照旧每天乐呵呵的,一颗心放得比海宽,下了学还偶尔会来望云斋看看方云襄,顺便蹭点吃喝。
“只有烤饼吃?”方云襄问道。
“嗯嗯,”方云景点点头,“没事,才三天而已,男子汉不怕这个。”
“噗……”方云襄忍俊不禁,揉揉他的脑袋瓜,“容我想想,给你做点吃食带过去吧。”
方云景道:“我明日一早就要去了,姐姐要待嫁,不用为了我这么费心的。”
方云襄很快有了主意,摇摇头:“没事,很简单的,很快就能做好,就当给你添道菜。”
古代没有冰箱微波炉,考试又有将三日,寻常的食物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必须得便于保存,不然吃坏了肚子,考试也没法继续了。
方云襄脑海里已经有注意,喊了厨娘去外头采买来一些紫菜。
复杂的便当其实她也会做,只是她不愿意弄得太麻烦。考虑到方云景带的只有碳水,没带肉食,方云襄打算做一道海苔猪肉松。
这个时候其实是有肉干的,但它咯牙又费时,所以还是肉松最合适。
取新鲜的猪里脊,切大块焯水,加葱姜去腥。煮熟后取出,撕成极细的肉丝,加盐,白糖,酱油调味,搅拌均匀。
起锅烧油,倒入肉丝,小火翻炒,直至将水分完全炒干,肉质呈现毛茸茸的状态即可出锅。
方云襄又将厨娘买回来的紫菜放进炉中烤制,待烤至酥脆后揉碎,与芝麻一起放入肉中翻炒均匀,一道海苔猪肉松就做好了。
方云襄尝了一口。
猪肉松口感咸香酥脆,海苔提鲜,与芝麻的坚果香气混合,配粥配饼,或是当个小零食,都是极合适的。
看着一大锅的肉松,方云襄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盛到罐子里,足足装了有六罐。
其中两罐给了方云景,方云襄自己留了两罐,她想了想,将剩下两罐差人给方云晗送去了。
第二日天不亮兄弟两个就出发,方云襄还在床上睡觉,所以没去送行。郡公夫人早早起床,大包小裹千叮万嘱地送完两个孩子,任务也算告一段落。
最后剩下的就是方云襄的婚事。
郡公夫人见方云襄还在睡懒觉,心中焦急,却又不忍叫醒她。毕竟离大婚只有最后一日了,懒觉也只能睡这最后一天。
做姑娘的时候可以想睡就睡,做人媳妇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郡公夫人想提点两句,但又按捺了下来,等到下午才来望云斋找方云襄说话。
她手里抱着一个箱子,交给方云襄:“这是三万两的银票,还有两个庄子,和一个典当铺的地契,给你当作嫁妆。”
方云襄拿着沉甸甸的小箱子,有点懵:“母亲,怎么这样多?”
“多什么?我还嫌少呢,”郡公夫人看着自己女儿一副呆萌的样子,心中担忧,恨铁不成钢道,“给你就拿着,女孩家傍身的东西,多多都不嫌多。”
“头面首饰铺盖被褥这些都装到外边的嫁妆箱子里了。”
“箱子里的东西要记得翻看查点,婚后要与静王府上的人好好相处。”
郡公夫人忐忑道,“你是太后赐婚,静王妃不一定会喜欢你,言行举止都要慎重,要友爱小姑,与国公爷更要和和美美的,只要你礼数到位,谁也不能拿你怎样。”
郡公夫人思虑一阵,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低估别人的害人之心,补充道,
“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回来跟娘说,不便回来就差人送信,若真不好了,咱们府里不缺你这一双筷子,回来就是……”
郡公夫人说到最后滴下泪来,惹得方云襄眼眶也跟着红了。
方云襄握住郡公夫人的手:“母亲,我知道了,你别忧心,女儿有办法保护自己的。我还有白桦跟雪松,她们两个看着我呢,有什么事就回来给你报信。”
一旁的白桦乖巧点头,雪松稚气未脱,道:“夫人您放心,咱们肯定能护着小姐的。”
方云襄觉得自己好像越说越不对劲,她是嫁过去过日子的,还能搞得像谍战一样么?
郡公夫人却不这么认为,想了一想,右拳捶左掌,恍然大悟道:“对,我怎么没想到!”
说罢急急出去,望云斋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郡公夫人是何意思。
过了一阵,郡公夫人才回,身后还跟着打包好行礼的花妈妈。
“云襄,”郡公夫人道,“我叫花妈妈跟你一块去静王府。”
方云襄觉得没必要,道:“花妈妈是您身边的老人了,怎么好跟着我走。”
郡公夫人则说出自己的思量:“白桦稳妥,雪松机灵,都是好孩子,可是毕竟太年轻了些,若真有人为难,怕镇不住场子,还是得有个老人,终究有些体面……”
花妈妈长着一张方脸,法令纹深深刻在嘴唇两边,开口声音很沉稳:“姑娘,若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
郡公夫人道:“花妈妈当年跟我一块去的西疆,年轻时也是练家子,见过大阵仗,她跟你一块去,我才能放心。”
方云襄这几日过得安稳自在,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并未到那一步,总觉得自己还可以自由自在。
现在看着郡公夫人不安的脸孔,听着一句又一句的告诫,才惊觉自己好像马上要过上一种未知的生活了。
第二日一早,方云襄被拉起来洗漱,梳头,上妆,被众人簇拥着去正厅拜别父母。
郡公夫人眼含热泪,接过方云襄敬的茶,说了些要好好孝敬公婆之类的话。
郡公虽是铁血汉子,此刻也忍不住了,背过身去偷偷抹泪,一转过来,还是笑眯眯地,对郡公夫人道:“你看你,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姑娘嫁人了是好事,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你嫁过去了,要好好保重自己,完事莫要太忧心,有爹爹呢。”郡公强忍着泪意,说到最后,不自觉地破了两个音。
方云襄眼眶酸涩,连忙抹掉,笑着答应。
白氏坐在一旁,凉凉看着,一语不发。
月襄则笑着跟方云襄道别,悄悄送上一件质地不错的白玉镯子,套在方云襄手上,眼神却示意方云襄不要声张。
厅堂内众人神色各异,方云襄被盖头盖住,不再看到。
“吉时已到,新娘子出门咯!”
方云襄出了门,上了车轿。轿内颠簸,她听见头饰哗啦啦的碰撞声,一路的吹打声,轿子外的人群的起哄热闹声,还有白桦在轿子外的低语声……每一种声音都在告诉她,她嫁人了,要跟她不大认识的人过日子了。
轿子一路,就是一生。
没过多久,轿子停了。方云襄盖着红盖头,在白桦的搀扶下进了王府,拜了天地,又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新房。
一支杆子挑开了她的盖头,她先是看见一双缎面的黑靴,然后是一双笔直的腿,一身大红的宽袍,一双属于男人的,骨节分明的手,还长着薄薄的茧子,最后是一张精致又冷峻的脸,那双眸子里多了些细碎的光芒。
喜娘说了许多吉利话,抓起花生桂圆红枣,撒了满床,又将二人的头发各剪下来一缕,用红绳绑在一起。
一旁的侍女端来两杯合卺酒,方云襄端起酒,挽住赵循的胳膊,靠的近了,她又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檀香气,就着这股清冷的气息,一饮而尽。
仪式就算结束了,众人退出婚房,赵循也出去待客,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方云襄一整日水米未进,就喝了一杯酒,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抓了一把床上的花生吃。
白桦看着,劝道:“姑娘,这不好吧。”
“就吃一把,没事的。”方云襄抓了一把给白桦,“你也饿了吧?”
白桦连忙摆手:“我不饿,姑娘把吃完的壳给我就行,我去悄悄扔了。”
“好啊。”方云襄狡黠一笑,满头珠翠亮得耀眼,悉悉索索地吃着。
门吱呀一声开了。
方云襄一惊,赶忙坐好,嘴巴里的花生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腮帮子微微鼓起,烛光一照,可怜又可爱。
见赵循走了进来,方云襄赶忙将花生咽下,起身来迎:“公爷。”
她声音里有一点心虚,软软的,像是在挠痒痒。
身前的人影未动,方云襄抬头去看:“公爷要洗漱吗?”
赵循点点头,将外袍脱下去水房洗漱,待他回来后,方云襄已经卸下钗环,也去了水房。
她回来后见赵循已经坐在床沿,踟蹰两步,鼓起勇气上前,脱下鞋子,坐在床上。
白桦将一块白布放在床上,将被褥铺好,放下纱帐后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他二人。
赵循道:“安歇吧。”
方云襄脸颊一红,轻轻点头。
二人就寝躺下,屋内只留了一盏小灯,昏暗的灯光下,赵循呼吸有些重,一个转身,将方云襄圈在臂弯里。
他看着她,眼神热得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宝子们,待会就下红包雨~~
这周我没有申请榜单辣,因为存稿君告急,需要隔日更囤点粮缓缓。
谢谢宝子们的建议,我会认真采纳的。
不过连载期间来不及改辣,下一本会注意的。
话说,我的婚事来的其实挺秃然的,我懵了好一会哈哈。
刚才出去遛弯,我们楼下的哈密瓜贼便宜,15块2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