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你们的苗师兄,当时他想用宝物把我换走。”
说后一句话的时候,祁梦婕将视线挪到秦怀安脸上,充满讥讽与怨恨的眼神,犹如凛冽的寒风,刮得他遍体生寒,浑身僵硬。
龙倾婉有点儿尴尬,小声辩解了一句:“苗师兄他应该没有恶意……”
“是啊,他没有恶意,不过是把我当物件罢了,你也没有恶意,不过是想让我原谅你的秦师兄罢了,秦怀安同样没有恶意,不过是想救你罢了,你们都没有恶意……”
话说到一半,祁梦婕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咬牙切齿地说:“我有!我看到你们这副惺惺作态的德行就恶心!恨不得飞过去抽你们几个大嘴巴子!”
龙倾婉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也开始在眼眶里面打转,她不停地吸着鼻子,期期艾艾地说:“听说……此地的镇魔使视你……视你为同伴,待你极好,若非秦师兄将……将你交给镇魔司,你哪有……哪有机会结识他们?”
秦怀安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离谱的话,他本想呵斥她,但看着她泪眼朦胧、我见犹怜的模样,他顿时心生不忍,心软的结果就是严厉的呵斥变成了不痛不痒的劝告:“倾婉,休得胡言。”
祁梦婕都快被她气笑了:“听你这意思,他出卖了我,我还得对他感恩戴德?不好意思,我不是受虐狂!我就不明白了,你这种白眼儿狼怎么好意思劝我放下恩怨的?他救了你的命,这么大的恩情,也没见你嫁给他呀!”
这番话戳中了龙倾婉的痛脚,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泪也夺眶而出。
见她哭得这么惨,秦怀安心疼不已,赶紧挡在她身前,对祁梦婕说:“出卖你的人是我,倾婉是无辜的,你何必为难她?”
“挑事的人是她!按照她那套逻辑,她上赶着找骂,我满足了她,她应该好好感谢我才对!”
秦怀安自知理亏,歇了辩驳的心思,何况论嘴皮子功夫,他和师妹加在一起也不是祁梦婕的对手,最终他深深地看了祁梦婕一眼,转身拉住龙倾婉的手腕,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离开之后,周苇摇了摇头,嘀咕道:“那位龙道长果真如苗道长所言,是个拎不清的人。”
终于把那两个讨厌的家伙气走了,祁梦婕的心情就像天寒地冻的时候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一样,畅快得不得了。
“虽然她宽于待己,严于律人,一张嘴就是歪出天际的歪理,但她也有歪打正着的时候,就比如,你们确实视我为同伴,而不是可以随意换来换去的物件!”
说着,她忽然想起前生的一个梗:“婺阳镇魔司的镇魔使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的。”
周苇摸着后脖颈,笑得像个憨憨:“过誉了,他们说话哪有你说话好听?整天就知道斗嘴,再小的事也要争个高低。”
祁梦婕粲然一笑,正准备打趣周苇,外面突然传来钱药师的声音。
“衍空法师,金铃,你们两个蹲在窗户底下干嘛?”
“呃……我们在……我们在商讨要事。”
周苇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阮金铃心虚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商讨要事?你们不去私密之地,不怕隔墙有耳吗?”
“呃……其实……也不是特别要紧的事。”
“这几天老夫买了许多魔材,正愁没人帮老夫处理,既然你们商议的事情无关紧要,不如过来帮老夫好好处理一下魔材。”
祁梦婕想去窗户那边看看情况,周苇冲她摇了摇头,笃定地说:“不必过去,定是阮金铃拉着衍空法师一起听墙角,被钱药师发现了。”
闻言,祁梦婕有些惊讶,她很难想象衍空法师这种心系苍生、慈悲为怀的和尚会听墙角。
周苇听着外面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决定逗一逗阮金铃,故意大声嚷嚷道:“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衍空法师跟着阮金铃这个不务正业的家伙,迟早误入歧途。”
身为耳聪目明的修士,阮金铃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气得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要不是她听墙角被抓包,完全不占理,她早就杀回去把周苇怼得哑口无言了……
积善堂的管事丁春花知道瞿老道和周苇巡逻时会路过积善堂,特意守在门口,静静等待他们的到来。
她提着灯笼,扫视着寂静无人的长街,心里有些毛毛的。此时还不到戊时,街上却看不到多少灯火,到处都黑压压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待在这种阴森压抑的环境里,是个人都会疑神疑鬼。
丁春花不想自己吓自己,她的脑子却不听使唤,时不时就会担忧那些黑暗的角落里是否藏着可怖的妖魔。
约莫半炷香后,手持罗盘的瞿老道终于来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气,主动走了过去。
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瞿老道摆手让她免礼,开门见山地问道:“丁管事,你不回屋里待着,守在外面所为何事?”
四周安静得可怕,丁春花不敢大声说话,压低声音解释说:“积善堂养了一条狗,名叫旺财,昨天深夜,小九突然腹痛难忍,不得已去了一趟茅房,中途发现旺财的肚子在发光。今天早上他将此事告知于我,我按着旺财检查了好几遍,却什么也没发现。”
瞿老道也不废话,直接跟着丁春花进入积善堂,来到旺财的狗窝附近,此时它正躺在干草堆里呼呼大睡,肚子并没有发光,乍一看就是一条普通的灰毛狗。
瞿老道掐诀念咒,施展探息术,果然在旺财的肚子里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旺财只是凡狗,这股气息与它无关,瞿老道不禁怀疑它吞吃了某种宝物,想把宝物取出来看看。
他先用蒙汗散将旺财迷晕,接着把它拎出狗窝,从纳物符里取出一个比研钵略微小一点的陶罐,揭开盖子,里面是黄澄澄的液体,看起来很像油,凑近了能闻到一股幽香。
之后,他撸起袖子,将右手盖在陶罐上,嘴里念念有词。
粘稠的液体如同被咒语赋予了生命一般,沿着罐壁,蜿蜒而上,快速爬到他手上,不一会儿,就包裹了他的手掌和手腕,此刻,他的手像是戴了一只油光发亮的淡黄色手套。
有了这只“手套”,他就可以在不伤害旺财的条件下,穿透它的肚皮,在它的肚子里面翻找宝物。
他没花多少时间就从旺财肚子里面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此物小巧玲珑,纯白无暇,触之光滑细腻,可惜他研究了好一阵子也没搞清它的用途……
瞿老道和周苇以及祁梦婕碰头的时候,说了旺财的事。
他刚拿出那个造型奇特的法器,祁梦婕便情不自禁地瞪大了双眼,虹膜不停地震颤。
这不是无线耳机吗?怎么会出现在狗肚子里?
虽然上次去积善堂时,她利用寻宝技能感应到了旺财肚子里藏着某种宝物,可她万万没想到宝物居然是一个无线耳机!
这个世界的修士不可能炼制这样的法器,莫非世上还有其他穿越者?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凛,如果真有别的穿越者,对方会不会跟她一样,都是被那个歹毒的系统强行拉过来的?
周苇从瞿老道手里接过法器,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试着输入法力,结果法器毫无反应,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嘀咕道:“我从未见过与之类似的法器,它究竟有何用途?”
祁梦婕犹豫再三,还是朝周苇伸手,示意他把耳机递给她。
周苇也没多想,直接把耳机放入她的掌心。
她捏着耳机,端详了一阵子,才将它塞入耳道。
“我觉得……它有可能是这样用的。”
此时耳机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它有什么用,她不清楚,它该怎么用,她这个穿越者可是一清二楚。
她不想暴露太多,便没有告诉他们耳机的名字,仅仅演示了耳机该怎么用。
“莫非你觉得它是用来堵耳朵的?”周苇眼里充斥着惊讶,一般来说,修士炼器都追求实用,用来堵耳朵的法器,听着就不怎么实用,谁会专门炼制这种古怪的法器?
瞿老道瞧了瞧牢牢嵌入祁梦婕耳朵的法器,摇了摇头说:“人有两耳,一个法器堵不住两只耳朵,依老朽之见,这东西应该另有用途。”
“丁管事不是说,这东西到了半夜就会发光吗?咱们再等等吧,说不定它发光的时候,它的用途才会显露出来。”祁梦婕提了一个比较可行的建议。
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之后,他们继续分头巡逻,至于那个用处不明的法器,暂时由瞿老道保管。
刚过子时,法器果然如丁管事所说的那样,散发着莹莹光辉。
瞿老道捏着法器,输入法力,没承想他的法力根本输不进去,就像被法器排斥了似的,他想了想,抬手把它塞进耳朵。
结果他刚把法器塞进去,就听到一道阴森瘆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