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阿顺的寝室,周苇和瞿老道觉得他们已经在积善堂待了不少时间,该去巡逻了,两人谢过丁春花的款待,便告辞离去。
祁梦婕跟着他俩转遍了西南五坊,他们三个逢弯必拐,然而他们转悠了两个时辰,始终没有见到所谓的拐弯儿鬼。
瞿老道想起六个死者全是独自赶夜路时遇害的,不禁怀疑他们没遇到拐弯儿鬼是因为他们两个从始至终都在一起行动。
随后,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还提议两人分开巡逻。
听了他的话,祁梦婕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吐槽了,网友吐槽恐怖片里的降智行为时,一定少不了主角团在危急关头非要分头行动的剧情。
不过,没实力还敢分头行动才叫作死,瞿道长和周苇实力高超,干的就是降妖除鬼的活儿,况且瞿道长提出分头行动的建议,是为了确认神出鬼没的拐弯儿鬼是否存在。
周苇认为瞿道长说得颇有道理,便同意了,然后两人开始分头巡逻。
祁梦婕飘在周苇身旁,和他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外,她还一直开启着寻宝技能。
然而,就算开启寻宝技能,她也一无所获。
她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真实的古代建筑和影视剧里簇新的古风建筑差别极大,可惜她没时间细细品味那些随着岁月的流逝,沁入房屋的烟火气。
一人一鬼走进一条狭窄的巷道,巷子两边堆积着乱七八糟的杂物,让本就狭窄的巷道显得更加逼仄。
祁梦婕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杂物,周苇则心无旁骛地绕过杂物,快步向前走去。
出了这条巷子,就是一条宽阔的大街。周苇刚走出巷子口,准备拐向右侧,结果一个高大的身影凭空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来者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周苇瞬间反应过来,他这是遇到拐弯儿鬼了,二话不说直接解封法器长刀,砍了过去。
长刀毫无阻滞地砍断拐弯儿鬼的头颅,周苇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反而无比凝重,因为手感不对!
下一瞬,高高飞起的头颅和直挺挺立在地上的尸体统统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失不见。
祁梦婕飞到他身边,焦急地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周苇摇了摇头,“拐弯儿鬼之说并非空穴来风。”
“你遇到拐弯儿鬼了?”祁梦婕惊讶极了,她不过是东张西望了一小会儿,传说中的拐弯儿鬼居然出现了,还被周苇消灭了!
看来拐弯儿鬼身上没有宝物,否则这么短的距离,她不可能发现不了它。
周苇微微颔首,一五一十地解释道:“它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被我一刀断头,随即消失,挥刀时,我仿佛在挥砍空气,丝毫没有砍中实物的感觉,我怀疑出现在人前的拐弯儿鬼并非本体。”
“不是本体?难不成是幻术?”
“非也,强大的幻术确实可以把人活活吓死,却无法活剥人皮,依我看,它八成用了某种fen身法术。”
“能通过fen身查到拐弯儿鬼的本体吗?”
“自然可以,”周苇一脸懊恼,“可惜事发突然,我来不及多想便动手了,挥刀时,我本以为它会闪避,然而它不闪不避,被我一击打散。哎……我不该急着动手,应该先等一等,看它会不会如传言所说的那样,问出无皮之人能否活着。”
祁梦婕觉得他的做法无可厚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宽慰道:“你完全没必要自责,遇到危险下意识确保自身的安全有什么不对的?再说,动手之前,你又不知道它是fen身,没能第一时间想到生擒它也很正常。”
之后,他们找到瞿老道,把周苇的遭遇告诉了他。
瞿老道甩了甩拂尘,总结道:“看来第二种传说确有其事,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便是抓住拐弯儿鬼的fen身,找出它的本体,将它绳之以法!”
祁梦婕忧心忡忡地问道:“今晚周副尉灭了它的fen身,它会不会躲藏起来,暂避风头?”
瞿老道笃定地说:“婺阳城有靖北镇魔司坐镇,拐弯儿鬼却敢在此兴风作浪,其胆量绝非寻常鬼怪可比,依老朽之见,它必然不会轻易收手。”
周苇附和道:“有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自然有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鬼,拐弯儿鬼如此嚣张,岂能就此罢手?”
……
清晨,太阳尚未钻出地平线,光辉已经驱散黑暗,洒向人间。
奔波了一天一夜的周苇和瞿老道各回各家,他们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养足精神,等晚上再出来抓捕拐弯儿鬼的fen身。
下午,阮金铃抱着一只圆滚滚毛绒绒的橘猫来到周苇的府邸。
周苇看着她怀里的肥猫,忽然想逗一逗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他开玩笑说:“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个不知礼数的家伙,竟懂得携礼登门了!我正为库房的耗子发愁呢,这只猫不错,一看就是捕鼠好手。”
说罢,他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一副想要接过猫咪的架势。
阮金铃无语至极,翻了个白眼,侧身不让他碰到猫咪,冷哼一声,反驳道:“你来我家的时候,哪次不是空手来的?竟然好意思说我不知礼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居然跟一个晚辈斤斤计较!”周苇故意胡搅蛮缠,像个混不吝的熊孩子。
阮金铃不甘示弱地回怼道:“有你这么当上官的吗?居然跟一个下属斤斤计较!再说,我分明只比你年长几岁,何时成了你的长辈?”
周苇耸了耸肩,无奈地说:“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就炸的火药脾气。”
“我是火药脾气没错,你明知我性子急躁,还故意激我,岂不是幼稚的捣蛋鬼?”
论斗嘴的功夫,周苇远不及阮金铃,两人的唇舌之争,周苇从来没赢过,不过,他早就学聪明了,一旦落入下风,就会鸡贼地转移话题,这次也不例外。
周苇歇了和她斗嘴的心思,转而问起正事:“你这人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阮金铃一边撸猫,一边回答:“它叫阿黄,原本是一只大黄狗,我闲来无事用咒术把它变成了猫……”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周苇就明白了她的来意,当即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解不开阿黄身上的咒术了!”
阮金铃俏脸一红,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小声说:“没错,我来是想拜托梦姑娘帮忙解咒,让阿黄变回原貌。”
“把狗变成猫的咒术应该不难吧?你居然解不开?”周苇眼里满是诧异。
阮金铃的脸更红了,这个咒术确实不难,身为一名咒术师,连自己下的咒都解不开,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她气鼓鼓地说:“我想到一种新的施咒方法,在阿黄身上试了试,我也没想到以往百试百灵的解咒方法竟然不管用了。”
难得见到她如此窘迫的样子,周苇忍不住调侃道:“你是咒术师,又不是解咒师,解不开自己下的咒也正常。”
阮金铃脸色通红,十个脚趾头死死地抠着鞋底,此刻,她总算明白无地自容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了。
实际上,咒术师不仅可以施咒,还可以解咒,水平因人而异,解不开别人下的咒还好说,解不开自己下的咒就纯属搞笑了。
尴尬不已的阮金铃干干巴巴地说:“你别废话了,我是来找梦姑娘的,不是来找你的。”
“哎……可怜的阿黄,怎么摊上你这么个主人?”周苇留下一句感慨,不等她发飙,便走出房间。
没过多久,他就拿着灵竹伞回来了。
祁梦婕从伞里飘了出来,替阿黄解了咒。
变回狗之后,阿黄扭头看向阮金铃,黑黝黝的眼睛充斥着幽怨,仿佛在无声地诘问她为何要拿它练手。
此刻,阮金铃无比羡慕瞿道长的遁地术,要是她掌握了遁地术,就能立马钻入地底,何必忍受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然而她不是瞿道长,也不会遁地术,只能抬头躲避阿黄幽怨的眼神。
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她伸手揉了揉阿黄的狗头,对祁梦婕道了谢。
之后,她果断转移了话题:“周副尉,听说你和瞿道长正在调查拐弯儿鬼作祟之事。”
“没错,今晚我们还得去西南五坊巡逻。”
阮金铃眨了眨眼,继续说道:“长丰坊有家胭脂铺子,那里卖的胭脂色泽浓郁、芳香四溢,深得我心。中午我去买胭脂,无意间听到街边的行人在闲聊,他们聊的正是拐弯儿鬼的传说,不过,他们讲的传说有些奇怪。”
祁梦婕的好奇心顿时被吊了起来:“怎么个奇怪法?”
“他们说拐弯儿鬼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常于深夜出没,施法引得熟睡之人走出家门,待人行至转角,拐过弯儿,它便会现身,惊醒半梦半醒之人,问出那个问题——无皮之人能否活着?若回答不能,会被它扒皮,若回答能、不答或者答非所问,会被它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