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普遍早|婚早|育,十六七岁当娘当爹的多如牛毛,初把这两条精锐骗到手时,下意识地默认,他们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后来才知道,岳青云有老婆孩子,胡攀尚未成家。
带着新得的利器,走出热浪滚滚的打铁铺,融入车水马龙,异域风情的盛世繁华。
苍穹巍巍,火烧云连绵壮阔,无数大雁排成人字形的队伍,翱翔悠然,撒下遥远的啼鸣,飞往气温更舒适的东南方。
人间如画。
“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居住在城北富强街,是郭老大夫家的女儿,唇红齿白,笑起来时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灵动娇憨。”
“那姑娘名秋雨,人很好,攀子落魄的时候遇到的。治病钱不够,姑娘帮父亲捣药时听到了,偷偷给他配了药,偷偷塞给了他。”
“你跟我讲这些爱情故事作甚?关我屁事?”不近人情,硬|邦|邦地森冷。
“老前辈,攀子真不能回去看一眼么?就一眼,放下钱就走。”哀哀恳求,低声下气,“他想多给心上人留些嫁妆,以后嫁了夫家,少受点欺负。”
“……”
“……胡攀喜欢郭秋雨,追求过她么?”
“没,开药铺的向来富贵得流油,攀子以前穷得叮当响,没底气,哪敢追求。”
“也就是说,这段单相思,所知者甚少?”
“只有我这个搭档知道,连那个郭姑娘本身都不知道被暗恋着。”
“让他去吧。”沉吟许久,郑重叮嘱,“深夜三更时分,人睡得最沉、最疲累的时候再去,做好乔装易容,千万放下财物就走,不能丝毫留恋,更不能去任何其它地方。”
“现在这般特殊时期,你和胡攀以往常去的地方、全部的亲友,必然已经被朝廷暗暗监控起来了。”
“谢老前辈开恩发慈悲!”喜笑颜开,精神陡然振奋,抱拳行大礼,深鞠躬。
皮笑肉不笑,沉静幽暗地瞅着。
“那你自己的媳妇孩子呢?”
岳青云神情僵了僵,默然了。
垂着头,许久方才轻轻地出声,细若蚊吟,无尽愧疚。
“……我不想死。”
“……”
一千两的买命钱,被这对基层精锐平分。
五百两的巨款,足够他到西南落地扎根,重新再娶好几个老婆,再生好几个孩子了。
不知道那小脚女人带着个拖油瓶,被丈夫抛弃了以后,怎么活。家里的顶梁柱没了,生活无以为继,渐渐揭不开锅,大约会抱着孩子投水吧。
……
预备远途跋涉的逃|犯,岳青云的采购清单与我差不多,只缺了毒|药类。
底层草根,凭着苦练粗劣的硬家功夫上位,入刑侦衙门的年限尚短,所经历的腌臜案子也少,不知道该找哪些材料配|毒。
不过民间有个土法子,抓癞|□□,用癞|□□的疙瘩,分泌的毒液涂抹武器,刺入皮肉以后,会导致敌人的身体滋生严重的溃烂。
“你买梨作甚?你们客房里不是摆了很多果盘了么?”
提溜着大包小包,憨厚纯善地笑说。
“孝敬前辈的,刚刚看到前辈扫了那些水梨一眼,大约是想吃。”
“……”
这人真是心细如发,长的和做的反差如此之大。
接过沉甸甸的梨兜子,自然而然地收下孝顺。终于给好脸了。亲热地拍拍肩膀,鼓励地笑眯眯。
“小伙子有前途,撑过这场劫难,换处地方重新干,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承您吉言。”嘿嘿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