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困境,对赌互相间的良心。
与其把自身安危悬挂在对方微弱的良心之上,不如揭发对方,先下手为强,先捅她一刀,把她出卖了,以杜绝自身被对方捅的可能性。
刑侦公职几十年,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性。如果我处在南乡的立场上,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徐明文逃跑的想法,揭发给锦毛鼠。拒绝冒险,先下手为强,防止再次被陷空岛切断手指。
可她却没有。
她一次又一次地违背了我对于人性鄙劣的常识。
那个宇宙里,友人会武功,是个强者,所以腰杆子很硬。明明能直接卷了巨额遗产北上移|民,一生太平安稳。
却感情用事,犯蠢,和翻江鼠、锦毛鼠、御猫拼个玉石俱焚,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只为救我重新站起来。
这个宇宙里,友人不会武功,弱者。弱者无脊梁,本应自保为重。
却感情用事,犯蠢,冒着被连累剁指的巨大风险,在锦毛鼠面前瞒下了我死灰复燃的逃跑心思。
至亲的爱人啊,她怎么敢。
怎么敢如此毫无保留地信任我的良心,信任我只是为了不伤害到她,就甘愿放弃一生的自由,永恒温驯。
再亲的人究其实质也是它人。人为了自身而活,不为了自身以外的其它任何人、事、物而活。最重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
她是知道我的人生信条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明明知道我有多么鄙劣阴暗、自私自利的。
可她还是把刀递给了我。
两个囚徒,地上只有一把刀,她没有去抢,而是将刀递到了我的手中。
豆绿裙衣的文弱姑娘,跪在江湖豪强面前,抓着奢贵的青锦袍服下摆,崩溃得泣不成声。摒弃尊严,磕头叩首,苦苦哀求,别再让我生了。
只要别再让我生了,她什么都能听从他们的,徇私枉法、篡改尸检报告都行,怎么着都行。
“……”
痴痴怔怔地望着,忽然间明白了,这个宇宙里的徐明文为什么会隐忍数年,至死没再反抗一丁点。
是真的没有一丝毫挣脱的可能么?
是真的一丁点办法都没有么?
有的。
可她怎么敢再去冒险,怎么忍心这样好的姑娘再被自己连累,受到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