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

——————

片头曲结束，二人就又把目光重新移回电脑屏幕上。

连着看了四集，把死亡之馆这一个完整的案件观看完毕，诸伏高明便没再多看。

北川清和他简单聊了聊这个世界，让他知道了现在是20xx年4月16日，现任首相是x，目前的位置在东京文京区5丁目17番地2501室。

并且二人也达成了一个协议，穿越的事情不会让第三者知道，毕竟不想被相关部门带走研究。

“诸伏警官，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这段时间就请在我家居住吧。”北川清提议道，“等下次流星雨到来，我再许愿看能不能让您回去。”

诸伏高明没拒绝，点了点头，“万分感谢，那接下来就多有打扰了。”

“不会。”

高兴都来不及，何来打扰一说？

北川清心里这样想着，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算太晚，您看我带您去百货公司挑些日常用品怎么样？”

见他拿出了钱包，诸伏高明连忙说道：“可以，但就不劳北川君破费了，我——”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收声。

他眉头微蹙，从怀中取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面值10000日元的纸币，仔细地看了看。

片刻后，他把纸币递向北川清，“还请北川君看看，这钱，是否能用？”

“请让我看看。”

北川清接过，仅仅是摸了一下这张纸币，他凭着手感和重量就分辨出这是一张假.币。

他又扫了一眼防伪标识，果然是假的。

但从一名极其敏锐的刑警钱包里掏出来一张假.币，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更不用说对方是诸伏高明。

那就只能归结于次元不同的缘故，柯学世界的钱，和这个三次元世界的钱存在差别。

北川清没好意思直接说是假.币，他从自己的钱包里取出一张10000日元，和诸伏高明的那张做了个对比。

无需多言，诸伏高明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左侧的眉毛微微扬了扬，颇感无奈地说了句“果然如此”，就将纸币重新放回钱包。

随后他的视线在夹在里面的银行卡、医保卡等证件上浅浅地扫了一下，想都不用想，这些肯定也用不了了。

他觉得甚是有趣。

他不光身无分文，还成了个黑户。

“开销问题您不用担心，”北川清说道，“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既然我说过会对您负责，就决不食言。”

他两根修长的手指从钱包里夹出一张黑金银行卡，“这里面有点钱，先暂时应付一下，密码是0624。”

话音未落间，他没等诸伏高明反应过来，就已经一手托着人家的钱包把银行卡给塞了进去。

诸伏高明看着钱包里多出来的银行卡，出了会儿神，此刻的他还并不清楚北川清说的有“点”钱，指的到底是多少，只是心底里蓦然生出一种久违的感觉。

——他被照顾了。

二十二年前，父母离世，他被长野县的亲戚收养，但五年之后他考入东大就搬出去自力更生了。

到现在为止，整整十七年了。

而在这期间很少有人关心他怎么样，更不可能有人像北川清似的一本正经地说出“我一定会对您负责”这样的话。

时间会冲淡一切，岁月的洪流除了卷走了青春与年华，还卷走了好多东西，其中就包括那些可有可无的情感。

这方面，他变得相当淡漠。

但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的心是暖的。

诸伏高明看着银行卡，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后侧眸看向北川清。

“初来乍到，北川君就这般照顾我，我何以为报？”

北川清摇了摇头，“承蒙遇见，何其幸运。能在有生之年遇见您，就已经是上苍给予我的莫大的恩赐，我不求您的任何回报，我只希望......”

说到这里，他垂了一下眼皮，遮去眼底微不可查的一缕黯然。

“我只希望您能寿终正寝。”

诸伏高明不太明白北川清怎么突然跳出来这个词，他想了想，问道：“为何这么说？”

“啊，抱歉。”北川清反应过来，这天让他聊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人家怎么死了呢？

他解释道：“寿终正寝确实不太适合您现在正当年，我只是有点担心您被青山老贼......不，动漫的原创作者给画死。”

“因为他说柯南动漫的大结局，有个红方人物会牺牲，有不少网友推测对方是您的概率大一些。”

“吼......”诸伏高明低笑一声，幽默地问道，“那我是不是不回去比较安全？”

北川清挑了一下眉头，没说是但也没说不是，而是轻声回答：“或许吧。”

......

二人离开2501室，坐电梯下楼，进入地下车库。

北川清掏出车钥匙对着前方按了一下，不远处停车位上的一辆红色雪铁龙闪了闪车灯。

“凡尔赛C5X。”诸伏高明打量了一遍独特有个性的车型，说道，“没想到北川君也开雪铁龙。”

“是，法系车的设计就是标新立异，我挺喜欢的。”北川清说道，为诸伏高明拉开副驾驶的门。

其实他的愿望是开逆时代的经典之作——1979年款CX，也是诸伏高明的爱车，可惜那辆车对这个世界来讲却是一辆老古董了，买了也不能上路。

十分钟之后，二人来到百货商场，推着购物车开始选购日常用品。

诸伏高明不想给北川清增加太多的负担，什么都直接拿最便宜的。

北川清自然注意到了，于是他趁着诸伏高明背过身去，就悄悄把便宜的挂回去，然后取下来一个最好的放到购物车里。

接下来，每当诸伏高明打算挑选一个物品，他就主动拿过一个不错的，向他推荐。

“牙刷的话，我推荐这一款，我就用这个牌子的，刷牙的时候不伤牙...”

“剃须刀就选这个吧，这是大牌子，广告打得很响亮...”

“浴衣买一件怎么够？还有居家服，多买几套吧，这件深蓝色的很适合您...”

诸伏高明知道北川清在为他着想，他本想说“没关系，这个就好”，但实在是架不住这位年轻男子的热忱。

他唇角不由得微微扬了扬，只得答应：“好，我听北川君的。”

......

不远处，一名女子偷偷举起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转手就把照片传到了东大校园的论坛。

【卧槽，我眼花了吗？那是北川会长吗？他居然会笑啊！】

吸引人眼球的标题一出现，论坛立马就炸了。

【猪猪吃饭饭】：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北川会长笑起来这么好看啊！！

【bad-boy】：卧槽卧槽卧槽！！！这还是他本人吗？！！[震惊脸][震惊脸][震惊脸]

【月下抚琴、忆相逢】：好家伙，北川先生居然还有两幅面孔。

【雪糕刺客】：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灰色天空】：没搞错吧！！这不比流星雨还要难得啊！！他居然笑了！还笑得这么温柔！！？

【怪盗基德大本命】：ooc了吧！这特么ooc了吧！！

北川清的气质正如他的名字，一个“清”字，清冷、禁.欲，仿佛高不可攀，又仿佛难以接近。

纵使他平日里待人谦和，举动有礼，但旁人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温度，似乎总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他与外界阻隔。

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脸上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但眉眼间都是柔软的，菲薄的嘴唇也一直扬着似有若无的浅笑。

堂堂的北川清！

这么有名的大人物！

居然像个导购似的推荐着百货公司里的生活用品，并且看样子似乎还甘之如饴？！

大家都不由得放大了照片，好奇地看向北川清微笑的对象，那是一位穿着藏蓝色西装的男人。

【森兰丸の小迷弟】：话说，北川会长旁边的男人是谁啊？亲戚吗？

【agddh】：很可能欸，我看他们刚才在挑选牙刷、毛巾之类的，可能是来这里居住的亲戚吧。

【文件没做完】：可是北川先生的家人......官方报导不是都离世了吗？哪来的亲戚啊？[疑惑]

【钢筋铁骨】：那是直系亲属吧，说不定还有没被报导的呢，比如远房亲戚什么的。

而就在众多消息中，出现了这么一条评论：

【空旷教室】：我感觉北川先生不像是在看亲戚，倒像是在看一个许久不见的恋人。

但这句话被埋没在无数评论之中，一刷新就消失不见了。

......

北川清对于论坛炸了这件事毫不知情。

在他的一路推荐下，日常用品堆了满满一车，可这还没完，他主动接过购物车，将其推到了食品区域。

看到意大利面，他指了指架子上不同的种类，问道：“诸伏警官，您喜欢哪种意面？”

诸伏高明先是微微一愣，暗想北川清是怎么知道他喜欢吃意面的，但随后想起自己是个动漫里的人物，一切又都说得通了。

他客气地笑笑：“客随主便，北川君不必这么照顾我，你喜欢吃什么，我跟着就是了。”

“没关系，我也喜欢吃意面。”

北川清撒了个弥天大谎。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喜欢蘑菇或明太子的意面，经典番茄的也可以。”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罗列在面前的各种类型的意面每样都拿了一份放进购物车。

光听北川清的话，诸伏高明一时间判断不出他是特意依照他的口味说的，还是确实喜欢。

他侧眸看向北川清漆黑如墨的眼睛，不经意似的与他对视，目光相接，北川清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这样的微表情让诸伏高明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但他也没拆穿，就装作对此事浑然不知。

——————

作者有话要说：（1）“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出处：《论语·颜渊》。

驷：古时由四匹马拉的车；舌：指说的话。一句话说出口，四匹马拉的车也追不回。比喻一句话说出来，再也无法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