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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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小插曲过后，诸伏高明与北川清告别，朝家的方向慢跑回去。

他只是想试试北川清蒙着眼睛时的身手，好奇他在失去视力的情况下究竟能达到何种程度，才会过去与他较量较量。

但这么一较量，他很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件事——北川清有着绝对的武力压制。

而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心机、计策、手段、战术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那么的毫无用处。

倘若，北川清真如梦境里的那样，对他强来的话......

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非也非也。

他连死都将成为一种奢望。

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宁静祥和，初升的阳光透过淡淡的清新雾气，温柔地洒在尘世万物上。

诸伏高明眸光微动。

他心底里升起一丝庆幸。

幸好，幸好。

北川清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

早晨八点五十，北川清开车来到东大，刚一下车就碰见了在这儿蹲点等他的花间阳希。

“诶？你下巴怎么了？”花间阳希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难道被人揍了？你这都能算破相了啊！”

北川清没吱声，拎着自己的公文包下车，锁上了车门。

“喂！你倒是说话啊！”花间阳希在后面嚷嚷个不停。

“谁打的你？快告诉我，我摇人帮你打回去！这么帅气的脸居然被人打了！别人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快点告诉我他是谁吧！还有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把你这个格斗大佬给揍了？”

北川清实在是受不了这家伙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顿住脚步，侧眸看了花间阳希一眼，淡声说道：“我哥打的。”

“你哥......啊？你哥？”

花间阳希目瞪口呆，丝毫不注意形象管理，声音反而比刚才更大了。

“你哥？你哥看起来多温文儒雅啊，你是做了多恶劣的事儿他才打你啊？”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你哥肯定没错，要错也是你的错。”

“要我说啊，你活该被揍，你哥人一看就超级好，连脏话都不会骂出来的那种，啥也不用寻思，你肯定做什么缺德事了。”

“缺德事么？”

北川清难得地回应了一句。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

昨晚看到“美人出浴图”时站起来敬礼的自己；看到那两条腿时流鼻血的自己；还有在冲冷水澡时甚至想要犯罪的自己......

嗯，综上所述，确实够缺德、够下.流的，因果不虚，今早挨了一下子也是活该。

进入阶梯教室，北川清自动忽略了大家向他下巴投来的八卦的目光，在中后排挑了个位置坐下。

摆上电脑和教材，在等待教授时，他的指腹轻抚着自己淤血的下巴，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可眼底却偏偏带着点理应如此的小得意。

不愧是诸伏警官，身手真不错...

每一击都干净利落，直达要害，力道也很强...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他就知道，不能被诸伏警官儒雅的表象和高深的文学素养蒙蔽双眼，他看上去再儒雅，本质上也是搜查一课的人。

搜查一课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专门负责重大刑事案件的部门，处理的可都是涉及杀人、抢劫、伤害、绑架、劫持人质、纵火、性.犯罪等等恶劣的案件。

而且诸伏警官没参加CAREER考试，他是直接从最基层的片警做起的。

他可是聪明人，必然知道自己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不可能不会点东西。

这就是所谓的“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把自己真正的本事拿出来。

想到这里，北川清垂下眼皮，遮去眸底藏匿的笑意。

他忽然觉得，诸伏警官玩心还挺大，看到他在那蒙着眼睛训练，居然敢直接过来跟他打。

回忆起早晨朝自己的面门飞过来的破风声，他的心里就痒痒的，因为诸伏警官那时用了腿法招式。

他一直在琢磨，诸伏警官用的到底是哪招？转身踢，还是垫步侧踢？高鞭腿，还是回旋踢？跳后踢，还是蹬下巴？

反正无论用哪招，被诸伏警官做出来的动作，一定相当漂亮。

一想到穿着一身深蓝色运动服的诸伏警官，用着严肃的表情对着他不留余力地攻击，北川清的心就松软得一塌糊涂。

对他来讲，今早的经历实在是太美好了，不过唯一遗憾的是——他是蒙着眼睛的，没看见诸伏警官的表情和招式。

他真想正八经地跟他好好打一场，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踢的腿，到底是怎么出的拳，到底能使出多大劲儿来......但前提是，人家得愿意跟他打才行啊。

......

一天的课程完成后，北川清去继续调查委托，整合了杉木机械需要的所有资料，并联系了委托人渡边枳实。

与对方约定下周三上午九点半见面，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单生意就可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坐在雪铁龙里，北川清打开电脑，查看安装在山下会长别墅里的监控摄像头的录像，将昨天一直到现在的影音资料以50倍的速度浏览了一遍。

看到了山下夫人和管家在半夜偷.情的画面，他把关键部分截取了下来，并导入了一个全新的U盘里。

老天爷还真是给力，昨天中午才安装监控，晚上就抓到了证据。

有时候抓证据就是这么快，但有时候就得慢慢等，他最长的一次是连着等了足足两个月。

和山下会长联系过后，又一单生意即将完成，天色也在不知不觉中变黑了，点点繁星悬挂在天幕上。

北川清打开车顶的阅读灯，翻开记事本，看向上面的安排。

明后天是周末，他虽然不用调查委托了，但慈善会还有一堆文件等着他，他还得抽空去基层突击检查。

斟酌了一会儿，北川清“啪”一下合上了记事本，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回家泡澡写小说去。

关掉阅读灯，他开着雪铁龙回到了高端公寓的小区，可当他抬头望向2501室时，却是漆黑一片。

诸伏警官没回家么？

北川清看了一眼表，都晚上八点了，调查遇到困难了吗？还是身体不舒服就提前躺下了？

他停好车后匆匆回到家，打开灯，屋里空荡荡的，卧室的门开着，却没看到诸伏高明。

果然没回来么...

北川清掏出手机，刚想给诸伏高明打电话问问情况，可生怕一个电话过去再耽误人家调查，他想了想，又改成了发短信。

【诸伏警官，您调查的怎么样了？需要我去接您吗？】

点击发送后，他担心诸伏高明不愿意麻烦他，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我的工作处理完了，现在闲着没事干。】

几分钟过去，对面回复了。

【调查完了。我现在在板桥区xx丁目xx番地钢铁工厂。麻烦北川君了。】

看到了诸伏高明发来的消息，北川清读了一遍过后，手指在屏幕上灵活地跃动。

【好的，我现在过去，大概二十分钟能到，请您稍等。】

回复之后，北川清收起手机，用最快速度前往地下车库，开门上车。

“喵......喵呜......”

“嗯？”

刚拉开车门，北川清就听到了一道猫叫声，声音微弱，不像是健康的猫发出来的声音。

他将车门轻轻关上，朝着声源的方向走去，那里的灯坏了，一片漆黑，于是他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

灯光所及之处，是一只六七个月左右的奶牛猫，它趴在一辆车的轮胎后面，对着他泪眼婆娑地叫唤。

北川清感觉不妙，他绕过这辆汽车，当他看到了奶牛猫的全身之后，瞳孔微微一缩。

小家伙的后腿血淋淋一片，连血带肉的皮毛和泥土杂乱地混在一起，像是被车轮碾压过。

而它的身后有一条延伸了很远的血迹，它应该是在外面受的伤，然后为了找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就用前爪一点点爬进来的。

北川清吸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在口袋里，一点点朝着奶牛猫靠近。

他一边靠近，一边在口中不断地轻声说着：“不害怕，不害怕，大哥哥来了，大哥哥是来救你的。”

这种情况他不能用手直接抱，一不小心碰到什么地方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一向有着洁癖的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脱了自己的外套，卷成了一个简易的猫窝放在地上，挨着奶牛猫。

“上哥哥这里。”

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奶牛猫的身体，示意它进来，小家伙似乎是知道他在救它，用两只前爪撑起地面，往前挪动。

可能是因为疼，小家伙一边往里面挪，一边对着他凶狠地“哈”了几下。

等奶牛猫趴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北川清终于松了口气，他双手抓着衣服的两边，把它倍加小心地兜了起来。

“请再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好了，我带你去医院。”

北川清说着，将脚步放平稳，尽可能地减少颠簸，然后将衣服连带着奶牛猫放在了后座上，并用安全带固定好，确保不会被晃下来。

他进入驾驶座，给诸伏高明发送短信说晚到一会儿，可字刚打到一半，手机忽然没电关机了。

他急忙拿出备用手机，谁料备用手机也早就没电了，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坏了。”

北川清“啪”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他想起自己昨晚晕乎乎的，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美人出浴图”，竟然忘记了要给手机充电。

这下子完蛋了，宠物医院在相反的方向，绕路得耽误挺长时间，可他已经和诸伏高明说好二十分钟左右能赶过去的。

这些念头只在北川清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当他放下手机的那一刻他就没再迟疑，直接将车开出了地下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