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子,有话好说,我认栽,您老人家千万别冲动。”
“少他娘的废话,是什么人指使你算计你家小爷!”
何远曲起中指在他肩胛骨下狠狠地敲了一下,毕三连惨叫都没能发出来,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两度即将窒息的感觉,已经让他眼神之中有了一种惊慌恐惧。刚才那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是梁洪,梁洪,他今天给我五十两银子,说要让我们废了你一条腿。哎呦,何公子您轻点,轻点……我也是被逼的,梁管家——梁洪他让我来,我不敢不来啊,哎呦,何爷,您轻点,我再也不敢了。”
毕三就现在很担心,生怕这何远下死手,不管不顾地折了自己的手臂。他自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使狠耍横的街头混混而已,如果废了手臂,到时候别说在西城这一带混了,不被其他人暗中给收拾了都是祖上烧了高香,这会儿怎么肯为梁洪背锅。
“梁洪?你敢骗我!”
何远不由眉头一皱,这梁洪他有印象,是他在县学新结交的朋友梁宽的随从。梁宽出身自金陵梁氏,是本县有名的望族,他本身也是县学赫赫有名的才子,平时风评甚佳。
“真的是梁洪,真的,我不敢骗您。您是县学的相公,我们本来也不敢对您下手,但梁洪今天上午找到我们说,您今夜会去静水巷那边。只要我们辰时前后到静水巷那边堵着,听到里面有动静后,立刻冲进去打人。到时候,您就算折了腿也绝对不敢声张,而且他还说……”
静水巷?
何远心头一动,静水巷东边第三家不就是柳月儿的家吗?
梁洪今天上午就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要去静水巷!
自己可是下午才接到柳月儿消息!他不有心中一凛,感觉事情恐怕有些不简单了。
“他还说什么!”
见毕三说话吞吞吐吐,何远手下一个加劲,毕三顿时痛呼出声,连声叫饶。
“他还说,如果……如果我们打完您之后,再把今天晚上的事儿给张扬出去,您的秀才就当不成了。到时候我们就不用担心报复了,而且他事后会再给我们五十两银子……不过我们的人没听到里面吵闹,没敢胡乱冲进去。后来,我怕这事砸了没办法给梁管家——梁洪交代,所以,我们才追上来……”
毕三说完,心中忐忑,唯恐何远暴怒之下收拾自己。说来也倒霉,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小绵羊似的穷酸还有这么一手,不仅溜得快,而且还身手这么好。
等了好久,没见身后有反应,毕三心中愈加害怕,还以为何远要把自己怎么样。就在这时,只觉得左手一松,屁股上接着挨了一脚,身子一个踉跄,蹿出好几步去,险些撞到另一边的墙上。
“赶紧滚!”
毕三被何远吓破了胆子,不敢回头,抱着几乎没了知觉的手臂一溜烟地跑了,这清远县是没法待了,必须躲出去避避风头!
何远望着毕三的背影,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今天这些计划一环扣着一环,如果不是自己忽然穿越,干净利落地镇住了温教渝这个老色鬼,十有八九就得栽进去。
品行不端,***女。这些罪名一旦落实,恐怕等着自己的就是剥夺功名,流放千里,声名狼藉,外加变成瘸子的下场。而对方的代价,不过就是推出几个小混混,然后搭上一百两银子而已。
“梁洪?”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变得非常明显了,毕三只是街头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根本不可能想出如此歹毒严密的办法来,如果不是受人指使,他恐怕连关注自己行踪的兴趣都没有。但如果是梁洪的话,这一切就好解释了。
无论是跟柳月儿这场糊里糊涂的艳遇,还是温教渝看似偶然的忽然查房,再到毕三等人掐点般的夜袭,这都手法老道高明,不仅扣得死,而且还把自己摘的一清二楚,跟那些世家大族一般的嘴脸。
只是自己何时跟这梁洪接下了梁子?再说一个小小的随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手笔,前前后后整整一百两银子,在这个小县城里面已经算得上一笔非常可观的开支了。
莫非?
何远回忆着与梁宽的结交过程,心头蒙上了一层疑云。
何远家境贫寒,并不是一个浪荡子,相反性情还有些老实怯懦,在县学里面属于那种不怎么惹眼的学生。梁宽则出身名门,才思敏捷,是县学里面的风云人物,平日里风评甚佳。两人之间平时并没有什么交往。
直到上个月,何远带着妹妹芸娘外出办事,途中遇到梁宽的马车。梁宽非常热情地把他们让到车上,并亲自把他们送回家中。自此,两个人才越走越近,慢慢地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就连自己的前任和柳月儿的偶遇,最后勾搭在一起,似乎也有着梁宽若隐若现的影子。自己傻头傻脑的,懵懵懂懂地就爬到了柳月儿的床上,还对他感激的不行,几乎是视为平生知己,刎颈之交。
这个时候,何远回头想起来,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怪不得对方如同先知,环环相扣,原来是自己深信不疑,视为兄弟的人在背后捅刀子。
只是他煞费苦心地算计自己,目的何在?
纡尊降贵,曲意结交,就为了整死自己这个穷困潦倒一名不文,甚至连才学都平庸无奇的酸秀才?
想不通对方的动机,就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出招,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但何远的眼神冰冷,已经带有了几分戾气。
前世从孤儿院长大的经历,让他的性子极为坚韧也极为狠辣,报复心极强。他有时候宁可抱着头被被人狂揍,也要在别人疯狂的拳脚中,按着一个人死命的揍。没想到刚穿越过来,就发觉有人在苦心孤诣地暗算自己,把自己往死里整。他不由嘿然冷笑,不管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既然想算计我,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对方既然没达到目的,恐怕还会出招,到时候就不怕他不跳出来,这笔账定然要慢慢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