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剿匪任务进展如何,充州城中尚还安全的人们,此时已经开始筹备端午节了。
和外面的风波隔离,宛如一个世外桃源的周家自然也早早忙碌起来。
周锦霖的黄桃罐头终于开始零零散散的上市,毕竟黄桃成熟的时间有限。开始周锦霖还有点担心会卖不出去,不过,华青坊之前以玻璃摆件吸引了大批女性顾客,而不少姑娘都是喜欢吃甜食的,看到如此酸甜可口的东西自然很是欣喜,不过此时量产依然有点难度。
周锦霖对于罐头还是很有信心,不过她现在依旧时不时的为自己的水泥方子忧心。
虽然她操心也没用,而且周锦霖还是比较相信卫卓能够把这事办妥,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牵肠挂肚。
毕竟,明天和意外,谁知道哪个先来。
洪水这东西,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虽说她上过安全课,但是······
难道要在古代上演《荒野求生》?周锦霖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勇气。
进了五月,天气逐渐变得燥热,周锦霖只穿了一件半袖褂子,手边放了一把团扇,坐在书案前看最后的账本。
她看着账本,不时扇扇子,一边服侍她的白露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姑娘,今儿是端午,您好歹也歇一歇,千万不要累坏了。”白露将小茶盅,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不累,”周锦霖眼睛没有离开账本上的数字,“这是什么?”
白露柔声说:“是······是夫人专门叫奴婢拿来的酸梅汤,最是清凉解暑的。”
周锦霖拿过来随意喝了一口,又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白露心里也是无语,今儿可是端午节,怎么姑娘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这可不像姑娘啊,就在几年前,姑娘每逢端午就笑着和她们几个丫鬟一起做香袋,缚五彩丝线呢。
好吧,这也不能怪周锦霖,毕竟作为现代人,周锦霖关于端午节的概念只剩下了放假和吃粽子两件事,而且她又没有完全继承原主的记忆,所以她当然莫得感情。
不过,周锦霖自己没感觉,但是看到白露眼巴巴的神情,估计这个小丫鬟是想要出去玩,于是笑道:“算了——我如今又不是要你处处跟着,你便出去和姐妹玩也没什么要紧的。”
白露心头一喜,随即有点怔忡的说道:“姑娘,你不去吗。”
周锦霖随意的抬手按了一下太阳穴,淡淡的说:“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你去吧,没什么。”
白露心里不知为何,浮现出陌生感,这样的姑娘······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
不过,玩心终于压倒了一切,白露很快就出去了。
还是孩子。
周锦霖看着白露的背影笑了笑。
虽说她现在也不大,但是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种感觉······很像是垂老的沧桑。
周锦霖习惯性的用工作麻痹自己,像每次在家涮题遇到瓶颈,她哼起了歌,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她周锦霖终于能成为周锦霖。
其实周锦霖会的歌不多,她哼完了《钢铁洪流进行曲》就切换了一首纯音乐,南腔北调的瞎哼,反正调都不知道跑到哪个天涯海角了。
虽然哼歌十分叫人舒坦,但是周锦霖一听到门开的声音就闭了嘴,问道:“谁?”
背后响起周锦睿的声音:“长姐,你怎么?”
周锦霖几乎是一秒变脸:“睿哥儿,怎么来了,今天学堂不是放假吗?”
按理说,周锦睿此时应该和他学堂里的几个同伴玩得不亦乐乎才是,现在怎么又过来找她了?
周锦睿有点期期艾艾:“额······那什么,长姐,你怎么还在书房啊?”
周锦霖女强人的架子还没有完全撤掉,十分冷静的露出一个微笑:“哦,这样,长姐的事情比较多,你去和你的朋友们玩吧。”
周锦睿的神情多了几分难以置信:“长姐,你以前不是说过吗,每次过端午,都会给我打一个鸭蛋络子——你忘了吗?”
周锦霖确实不记得有过这茬,她在原主残破的记忆里搜罗半晌,还是没有。
“我······有说过吗?”她诧异的小声问。
周锦睿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小男孩有点不满的小声说:“就知道长姐说话不算话。”
周锦霖:“······”原主的锅,她可不背!
不过,看到周锦睿失望的样子,她还是心软了:“好吧好吧,长姐给你做一个。”
当然,身为一个现代的学习机器,周锦霖表示手工什么的,还是下辈子吧。
总之她请教了白露,在自己丫鬟震惊的目光下凭借“我可能上吊伤着脑子了”糊弄过关,总算磕磕巴巴的将周锦睿一直想要的鸭蛋络子打了出来。
当周锦霖将她也不忍心看的鸭蛋络子拿给周锦睿的时候,她明显感觉自己弟弟的脸抽搐了一下。
完了,要掉马。
“长姐,你是想不起来了吗?”
听到周锦睿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周锦霖无端出了一身白毛汗,干巴巴的笑道:“是······是啊,可能是上吊的时候不注意,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周锦睿沉默了一小会,小声问:“那,长姐,你有一天会不会把我给忘了,然后······然后就不要我了。”
周锦霖真的是震惊无语了,这傻孩子的脑洞快吞没银河系了吧,就算她忘了,又怎么会不要他,这想的也忒多了!
周锦霖真是有种好好治治周锦睿脑子的欲望,可她想起卫卓口中那个失去姐姐的周锦睿,又莫名其妙发不出火。
算了算了,她也认命了。
周锦霖随意的揉了揉周锦睿的脑袋,笑着说:“想什么呢,长姐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就算不要长姐,长姐也不会不要你的。”
这句话似乎打开了什么闸门,周锦睿脸上紧绷的表情突然消失了,小男孩一把搂住她的腰,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轻声哭起来。
周锦霖瞬间手足无措,只好无奈的安慰——可能对于这个傻孩子而言,长姐就是个随时会飘走的气球,让他喜欢,又让他感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