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牙子的服务意识还是很到位的，第二天一早就赶到风雪琴投宿的客栈，要了一碗粗茶两个包子，坐在大厅里等着。

风雪琴和小茹在房间里吃完了早饭，背上装着银子的小包袱准备出门，小茹一脸为难地指了指包袱说道：“我们这样出来进去的带着这么些银子，万一被人偷了去抢了去可怎么办？昨天那几个人上来就打它的主意，想来是太招人眼了。”

风雪琴也觉得这么大一笔银子带在身上不靠谱，便商量小茹，让她留在客栈里守着银子，实在考察的事，风雪琴自已去办就行了。

小茹板着小脸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银子再重要也没你值钱，我一步都不会留开你身边的。”

风雪琴无奈，于是两个人只要继续带着那么一大包的银票往外跑。

好在这一次金牙子雇了马车，代步的同时也相对安全了许多，小茹坐在马车上一脸羡慕和憧憬的说：“看好地我们就去买人，先买个车夫，以后出门也不用两条腿亲自走路了。”

金牙子显然一时不太能理解小茹的语言风格，不由得偷偷抹了把汗，心里暗自嘀咕，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脑子坏掉了呢，还“两条腿亲自走路”，难道还能用别人的腿代走？

今天要去看的两块地相距不远，据说原本就是一块，后来兄弟分家就分成了两半，之后又经历了一些变故，先后卖了出去，如今分属两个毫不相干的主人，不过又好巧不巧的前后脚打算出手。

既然是当初分给两兄弟的地方，自然大小薄厚都差不多，只是一块距离河边稍近些，另一块形状更齐整。

风雪琴花了一上午时间把两块地都看了一遍，中午来不及赶回城里，金牙子提议去他相熟的人家吃午饭，风雪琴想了想就同意了。

金牙子做这一行当也有二十多年了，开始的时候是给别人打下手跑腿什么的，之后年纪大了一点，看起来比较可信了，也摸清了其中的门道，便自已问老丈人借了银子，去官府买了个执照，自已做起牙人来。

由于京城牙人之间竞争太激烈，金牙子没有靠山也不敢十分与别人相争，索性把生意重心放在了城外，这十里八村的他隔上一段时间就要跑一趟，所以到哪都有熟人。

如今介绍风雪琴来吃饭的这家算是金牙子在这个村子的一个固定合作伙伴，每次金牙子带人来看地什么的，赶不及回城，或者客人想找个地方歇歇脚，都会被他领到这里来。

金牙子人品还算不错，更不会在吃饭这种小事上宰客什么的，风雪琴只付了五分银子，就吃上了四菜一汤，而且还有一盆山蘑菇炖鸡这样的硬菜。

农家主妇做的大锅饭菜，没什么出奇的地方，风雪琴和小茹走了一上午是真饿了，倒觉得比平时在宫里吃的御膳更合口，一人一大碗米饭都没够，又添了小半碗，菜和肉也吃了不少。

吃过饭主家又送了两碗用红枣煮的开水上来，风雪琴和小茹喝着水坐在炕头上歇气。

金牙子见两人休息得差不多了，才赔笑问道：“不知二位客官看中哪块地了？要不小的这就把地的主人请过来陪你细说说。”

风雪琴细细打量了金牙子两眼，含笑说道：“如果你不是牙人就好了，我直接请你来做我的大掌柜。”

金牙子受宠若惊连说不敢，风雪琴想了想便让他把两家的主人都请来，“两块地连在一处，我瞧着都挺好，实在是有些不好取舍，把人都请来见见吧，说不定我直接两块一起买了。”

那两块地加起来有将近二十亩地了，按照八两银子一亩算的话，全买下来要一百六十两银子，这个数目对大户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对普通人家来说，却是全家老小存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存出来的。

金牙子满脸是笑，从怀里取出两个大钱，叫过主家的两个小儿子过来，细心叮嘱说：“这两个钱给你们一人一个，你们去把牛二和胡老四找来，就说有客人要问问他们的地。让他们收拾收拾再过来，别冲撞了客人。”

两个小小子七、八岁上的年纪，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了，一人接过大钱分了另一人一个，然后口齿清楚的把金牙子的话重要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蹬蹬跑着出去找人了。

风雪琴这里跟金牙子说着闲话等着，不多时听到外面大门响，还以为是那两块地的主人来了，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进来，不由好奇的转头从窗口往外看。

却见一个看起来极老极憔悴的婆婆，手里拉着个六、七岁大的小丫头站在院子里，不知在跟主家娘子小声说着什么。

大冷的天里，风雪琴穿着大毛衣裳都觉得冷，那一老一小却穿得单薄，勾肩缩背的实在可怜。

金牙子见风雪琴往外看，便轻叹一声把这一老一小的来历说给她听：“原本日子过得也是不错，只是命不好，老头和大儿子同时落水死了，只留下那老婆子和她小儿子过活。

偏偏那小儿子身子骨不好，一年三百六十天，得有二百多天吃药，房子、地都卖了，才把他拉扯长大，又三两银子从山里买了个儿媳妇回来。

第二年小两口拌嘴，小媳妇气性大闹着要回娘家，男人手上没力气没拦住，等老婆子从地里回来追出去的时候，小媳妇已经在山路上被人糟蹋了。

男人生了一场气，没过一个月就去了，小媳妇也不想活了，却被验出有了身孕。别人都说那孩子不是男人的，老婆子只是不信，一天天什么事都不干，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媳妇，好不容易守了十个月，孩子生了下来，小媳妇却难产死了。

老婆子家产都卖光了，亲人也死光了，只能带着小孙女在后山一个山洞里存身，要不是村里人心善，时常找机会给她点活干，让她挣点米面，怕是早就都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