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草行老板亲自带伙计来卤菜铺子买挂面,而且张口就提出要买一百斤,大春媳妇好心提醒他:“这东西方便是方便,摔了压了也容易断,而且一斤能煮一大盆,要不少买几斤,需要的时候再过来?”
“也好,那就先买十斤吧。”皮草行老板本来是想借着买挂面的机会跟风雪琴套套话,看能不能问出来她跟毒王谷有什么关系。打眼一看风雪琴并没有在铺子里,连小茹也不见了,便随便买了几斤挂面回去了。
风雪琴正带着小茹和林管事拜见彭县令,在后衙的花厅里品茶呢。风雪琴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跟彭县令说一声,她最近会回一趟京城,定风岭的生意交给林管事接手,希望彭县令以后对林管事多支持照顾一下。
彭县令还真有点舍不得风雪琴回京了,毕竟像风雪琴这样出手大方舍得给县里花银子的商户太少太少,她这一走之后想再化个缘什么的,跟管事说总不如直接找她这个主家方便。
风雪琴需要彭县令的支持,不说偏帮吧,起码定风岭有点什么事能公平处置,所以也把后面的事大概考虑到了,不等彭县令开口,先说道:“在下回京刻不容缓,不过之前跟大人说好的事更加不能耽搁,我的这个侍女从小跟着我,比我的亲妹妹也差不多了,这次我回京就把她留在这里,大人有什么吩咐,直接让人给她传句话就是了。
芋头的收购也由她的来经手,义塾的例银我先支三年的出来,哪里出了差错也不能亏待了孩子们。”
彭县令如今最担心的两件大事就是义塾和芋头,义塾是培养人才的地方,芋头是听了风雪琴的劝说弄的什么惠民助民活动,哪件事做好了都能在他的政绩簿上添上重重的一笔。
见风雪琴都提前把这两项考虑到了,彭县令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对风雪琴刮目相看,用惋惜的口吻对风雪琴说道:“小小年纪这样周全的实在少见,怎么没想着读书考个功名?”
风雪琴也想考功名,可惜一千年以内应该是没机会了,于是也只能苦笑了一笑,“不敢当大人的夸奖。幼时也曾在家中跟着先生读了几天书,奈何就是读不进去,到如今也不过是勉强认得几个字,能看懂账本子而已。唉,大概天生就没有读书的福气吧。”
彭县令也是寒窗苦读了十几年才读出来的,也见过几个看着机灵无比,一读书就头疼犯困的孩子,倒也没觉得风雪琴的话有多古怪,又说了两句“可惜了”这类的客气话就把这个话题翻过去了。
说完正事,风雪琴也不好多打扰彭县令,留下自已带来的几样卤菜、茶食之类的,便带着小茹和林管事告辞了。
回程时小茹依旧跟着风雪琴一起坐马车,笑着说道:“我们二爷的才学考状元大概有点难,中个二甲那是妥妥的,只是不能科举而已。要不下回我们也打听打听考试内容,二爷作几篇文章请主考大人给看看?”
有皇上出面,这种事自然并不算有多难。风雪琴心动了一下又很快拒绝了,“看了又如何,万一真被选了个案首,难道我还能去做官不成?明知不可能的事,何必让自已心里存着念想和遗憾呢。”
在小茹的认知里,女子从来就是不能科举为官的,所以她对自已的提议更多是的感觉到好玩有趣。而风雪琴不同,如果不是来到了这里,她原本是有更多选择生活方式的机会的。
摇摇头把这些想法甩到脑后,风雪琴专心跟小茹交待起她离开之后,一些需要重点留心的事情。
说起再事小茹也没了玩笑的心思,格外专注的把风雪琴的话一字一句记在心里,遇到不甚理解的地方,还要跟风雪琴请教和讨论一下。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停在了风雪琴的小院门口,小厮放下脚凳请风雪琴下车,风雪琴便暂时停下了话头,含笑做了个小总结:“其实这些事说要紧自然有要紧的,却也不必要你记死硬背。只要时时多看多听多闻,遇到事情多想一想也就是了。其实我说的也只是大概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哪里又能把每个可能性都想到了?还是需要你往后随机应变。”
小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在风雪琴回到房里边换外面大衣服,边跟风雪琴感慨:“看着这定风岭,不过是种种菜养养鸡鸭,做出吃食来卖出去赚银子。每日里的事却千头万绪的,繁琐得很。”
风雪琴把见客穿的压金线墨绿团花袍子搭在床后衣架子上,另换了一件深蓝色宽松细棉布家常对襟大袄,盘腿坐在炕上喝茶歇脚,边笑道:“这世间的事哪有容易的,别说如今定风岭上下五百多号人,便是一家一户十来个人,也需要协调好各自的关系,明确各自的职责,规定好应该遵守的规责,还需要制定奖励和惩罚的制度。
这些是对内的,对外呢,要跟邻里和睦相处,还要防备有人欺上门来……
总之就没有哪里能偷懒不用心的,你想一想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长辈也是这样做的?”
小茹想到家人神情又透出几分黯然,沉默了片刻才勉强笑道:“我那个家有什么规矩可言,反正就是谁拳头大谁说的算呗。”
风雪琴同情小茹,而且也把她当成真正的好朋友好姐妹,所以有些话不忍心说却也还是要说给她明白,“你大概是从小生活的不自在,所以对家里有一个固定了的不好的印象,但是拳头大的说的算,这本身也是一种规矩,只要大家都遵守,那么它就是规矩。
至于遵守的人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你看不惯不愿意遵守,那么你就让自已成为拳头最大的那个人,才能去改变这种状况。只是自已难受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