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很好看吗？”

沈北意咬着油条，闻言又仔细看了一下盛醒的脸，并不违心地客观评价道：“你别说，还是很好看的。”

一句话，让盛醒为我沉默三十秒。

沈北意有种赢了的感觉，她怎么没发现盛醒脸皮原来这么薄的，夸一句就不好意思了。

沈北意哎了一声。

盛醒依然在躲避她的目光，沈北意只好喊了声盛醒，“我有事情和你说，你来帮我分析分析。”

因为沈北意的语气很认真，所以盛醒也放弃了心头那点念头，重新看向沈北意的脸。

“我们两个现在关系还不错是不是。”沈北意发现盛醒要站起来，赶紧道，“不是废话的意思。就是我昨晚做梦梦到你了。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可理喻。”

盛醒重新坐好，垂下眼睫看沈北意在桌子上敲着的手，“哪里不可理喻？”

“你觉得很正常吗？”沈北意停下敲桌子的动作，把碗里的豆浆喝完，擦了擦嘴道，“可是在我的梦里你是一只鬼。”

早晨浑身酸痛醒来的时候，沈北意以为自己的骨头被鬼拆了。

还好沈北意现在的意志足够坚强，硬是爬下床，悄无声息收拾完去操场跑了两圈，去操场的路上碰到李平，李平跟见了鬼一样看着她。

沈北意有些小小得意，思绪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沈北意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最后出现的是盛醒的脸，她边跑步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遇到鬼压床的事情。

盛醒怎么会是鬼呢，沈北意一看时间，已经九月十五号了，很巧妙的时间点，让沈北意有些上心，或许梦是在给她什么提醒。

“我突然是不是觉得，可能也不是过十五号。也许你的小灾的发生时间段会往后延续几天。”沈北意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毕竟二十六岁和十六岁整整差了十年，她对自己的记忆事实上没什么信心。

“我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盛醒罕见沉默了半天，才对沈北意的梦境做了一个解释。

他抬起眼睛看着沈北意，“是不是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梦到。”

好像有点道理。

沈北意也陷入了一时沉默，难道是因为自己过于在意盛醒的手，还有最近精神压力有些大，所以才会梦到他？

“你俩坐这里干什么呢，冥想？”邱润远远就看到了盛醒。

他这个人早餐很少在食堂出现，邱润还有些新奇，结果走进了就看到了他对面坐着的沈北意。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像是在为食物哀悼，不过盛醒这小子脸上的表情可比沈北意脸上开朗多了，用那个什么词来着。

邱润绞尽脑汁。

想了半天，沈北意催自己接受了这个想法。

“可能就是你说的这样，我比较在意你这件事。不过做什么事情还是小心就是了。”

春风得意，邱润听到沈北意这话的同时憋出了堵在脑子里的词。

不过这个词形容盛醒也有些夸张，因为盛醒此刻只是翘了点嘴角，还不那么明显。

“邱润。”沈北意叫了邱润的名字，算是跟他打了招呼，端起餐盘，“你们一起走吧，我要去买几条咖啡。”

沈北意轻易就承认了自己的在意，还是在自己在的情况下，邱润一边想着那个暂时没有是不是已经变成了有，却又觉得沈北意脸上的表情不是那种说出这种话该有的表情。

所以既然不是，盛醒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啊。

邱润忍不住看了眼盛醒，后者也刚好端起餐盘，“我去买水，跟你一起。”

“我也一起我也一起。我跟盛醒一起。”邱润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得关心一下他兄弟的感情状态，当然虽然这好兄弟是他自封的。

邱润的话一说完，两人同时朝他看了过去。

邱润有些奇怪，自己刚才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怎么两个人这么看着自己，沈北意那眼神在想什么，为什么透露着一股纠结。

还有，刚才不是还打招呼了吗？怎么盛醒一下子变得那么冷淡。

“一起吧。”沈北意开口道，同时心里有些好笑自己想太多。

不过她没怎么掩藏，于是脸上也带了些奇怪的微笑。

感觉有些危险的邱润离沈北意远了点，站在盛醒另一边勾着盛醒的肩膀，“你这小饭搭子想什么呢？”

小饭搭子本人往前面走。

本来是想叫冯嫣一起吃饭的，但是她三餐都是家里做好了送到学校，好像是她哪个亲戚在这里。

沈北意没有过多问，一方面是冯嫣会因为自己还被家长当小孩子看而不好意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沈北意习惯了，上辈子她俩是高三的时候关系才真正亲密无间起来。

沈北意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对着同样因为她的动作停下来的盛醒和邱润说：“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先回去了。”

上楼的过程中沈北意想了一路，住宿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她是不是应该好好利用，黏人她不大会，但是冯嫣那么容易心软的一个人，应该会让她黏着吧。

打算去三班找冯嫣的沈北意觉得自己找了一条很明朗的路，于是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直到在教室门口看到了一个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的人。

沈北意本来想躲开沈山，但是看到卓菲被沈山叫住，她直接过去插在了沈山和卓菲中间，“你来干什么？卓菲你先进去。”

这个时候卓菲还没明白状况，在教室里，才发现沈山的龙天匆匆出来把卓菲拉进了教室。

“什么情况？”卓菲终于看向龙天。

龙天看了眼外面的沈北意，很隐晦地说了些基本情况。

但是一听完，卓菲就已经明白了，她拍了下龙天，“你在这里看着情况，我去找唐老师。”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一一，爸爸上次是不是把你吓到了。”沈山又戴上了那一副虚伪的面具，任谁看了这一幕都会觉得是一个父亲在和进入叛逆期的女儿说话。

“没吓到，你也不用跟我道歉，你应该跟我妈道歉。”沈北意看着沈山春风得意的脸，心里隐隐升上一些不好的感觉。

“你妈妈说让我先跟你道歉。”沈山态度极其好。

“然后呢？”

“我已经跟你妈妈解释过了，我跟叶子只是朋友，没把握好分寸，那天天气太热，叶子有些中暑，我就扶了她一阵。”

沈北意觉得有些荒唐，她看着沈山颠倒黑白的样子，没说什么，想看看他接下来还会怎么辩驳。

沈北意很好地拿捏住了沈山的心理，她不说话之后，沈山就以为她心软了，就继续道：“你也知道，爸爸最近工作忙，压力也很大。你想想上次你把爸爸那个好瓷砸碎了爸爸都没怪你什么。爸爸是真的喜欢你妈妈，心疼你妈妈，所以她一说离婚，我就忍不住生气了。”

“嗯，还有呢？你爱我妈妈？也爱我？”沈北意仿佛阐述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哪儿有父亲不爱女儿的。”

沈北意点头，“那确实。”

沈山心下一喜。

“你算什么父亲。”沈北意话锋一转，说道，“你跟叶子阿姨关系已经好到要穿一样的T恤了？”

看来是在叶子那里过得不错，沈北意打量着沈山，这种胸有成竹的样子，是因为叶子给了他指导，还是因为沈山还觉得郑雅会如以前一样原谅他。

“你以为那些照片是我妈拍的吗？”沈北意低头发现白色校服上粘着的毛，有一下没一下的摘着，声音慢慢的，让沈山听清，“你以前什么时候来找过我，是因为我妈这次态度很坚决吧。是因为我舅舅外公不允许你接近我妈吧，你就来了我这里。”

“你想让我干什么？想让我妈继续跟着你这个暴力狂，还是因为上次那笔钱没有拿到手你还不甘心。我亲爱的爸爸，你究竟为什么自信我会站在你这一边？”沈北意把手上拈下来的毛扔在地上，用脚尖碾了碾。

沈北意轻松地看着沈山，又笑着问了一遍，“你能给我什么，让我站在你这边？”

“你跟我谈条件？”

沈北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没想到沈山的注意点会在这里，她点点头，“对，我跟你谈条件呢爸爸。”

沈北意和沈山的交谈还是引起不少四班人的注意，父母来看孩子也很正常，但是像是沈北意这样的，不多。

沈北意单方面的疏离和对面那个看起来宽厚温柔的父亲，其实很容易让人产生怀疑。

尤其是在教室的龙天罕见地管起了纪律，管住了大家好奇的目光。

“咳咳，马上要月考了。隔壁都快燃起来了，我们也稍稍微做做样子，别招圆圆嫌弃。到时候咱们班一个被举报，又要全校批评了。”龙天拿着大三角板敲着桌子，还分了一部分注意力给外面。

看到李平到了她松了口气，把三角板放下，自己回座位上捞了本课外书回讲台看，卓菲恰好从前门进来，看了眼龙天看的书，评价道：“顶风作案。”

龙天这才发现自己过于紧张，又把书合上，嘴还是硬的，“我这是积累作文素材。今天哪个科值日来着，快上来，别让我催。”

见到李平，沈山伸出手跟李平握了一下，“这是你的老师是吧。”

沈北意没想李平会来，叫了声李老师。

“是沈北意的父亲是吧，不知道您来学校找北意是因为她住宿的问题吗？”

“你寄宿了？”

李平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改口，“那是来关心沈北意同学的学习情况的吗？”

李平很自然地一抬手把沈北意挡在了身后，沈北意低头看了眼她的鬓角，没有说话。

“家里闹了点矛盾，我怕她担心，就来解释一下。”

“那刚好，马上也要考试了。学校最近也让家校联系更紧密点，不知道能不能耽误你一些时间，我们也说说沈北意同学成绩上的问题。马上也要上自习了，高中也是分秒必争，有什么问题在家说就好。不要耽误孩子在校学习的时间是不是。”

显然李平为人处世比沈山还更上一层楼，几句话让沈山说不出来拒绝的理由，沈山对沈北意看了又看，沈北意倒是还是很在意沈山说要给的条件。

她是真看低了沈山，为了把郑雅手里的钱骗走，还想找她这个“亲骨肉”来谈条件，有点意思。

有点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我们去那边连廊谈吧，沈北意你先进去。”

沈北意得到解放，也不说什么，问了语文任务，就打算往提前十几分钟开始自习状态的教室里进。

面对教室里窥探的目光，沈北意仿若未觉，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任务，往粉笔盒一丢。

一上来就看到干干净净的四班走廊，邱润吓了一跳，“我们堵了那么久吗？”

“没那么久。”盛醒把手腕举起来，“十分钟后自习。”

四班的后门还有一条缝，盛醒很顺手推开，很自然地问了一句，“沈北意，中午语文任务是什么？”

这个声音让所有人都回了头，沈北意更是困惑，冯嫣应该知道吧，不过她还是指了指黑板，“那里。”

“你让我带的东西。”盛醒随便扫了一眼，提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放在四班教室后面放着的空桌子上，关上门离开。

沈北意十分奇怪，她让他带什么东西了，走近一看，发现是一盒她常常喝的咖啡，旁边还放了她为了省钱从来不买的咖啡伴侣。

盛醒最近对她是不是好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