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睡好，余意几乎是清醒着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外边是阴天，一点亮光都看不见，耳边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太过安静的空气中，一点动静都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钟寒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身体有些僵硬。

身后余意好像已经翻身背对着他了，钟寒甚至不敢悄悄回头看一眼。

鼓起勇气，钟寒悄悄翻了个身。

余意毫无防备的睡脸就那么闯入钟寒的视线。

钟寒枕着自己的胳膊，痴痴的盯着他。

柔和的睡颜，长长的睫毛温顺的垂下来，呼吸声很轻很浅，独属于余意沐浴露的清香在鼻息间环绕。

大脑已经停止思考，钟寒一脸痴迷的看着他，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钟寒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余意柔软的头发，睡着的余意真的很可爱。

这也算是一种圆满吧。

手顺着头发略过脸颊，划过嘴唇。

钟寒想要是他睁开眼睛，温柔的笑着，然后和自己说一声早安，该多好啊。

只是幻想一下，钟寒的心情就变好了许多。

余意的眼皮动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睫毛颤抖了一下，钟寒看着余意缓缓睁开眼睛，那眸底映着自己的面容，手指还停留在他的唇间。

钟寒没动，似乎想看看余意的反应。

“早安。”

温柔的笑脸配上早安问候，钟寒的瞳孔都放大了，这是幻想照进现实了？

钟寒触电般收回手，心跳加速，完蛋，更喜欢了。

余意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这是什么反应？

钟寒愣了一会，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走出了卧室。

余意现在觉得钟寒的胆子比他还小，喜欢那么久都不敢表白，而且自己算是给他暗示了吧，他是装傻还是真傻。

难道暗示的还不够。

余意挠了挠头起身，走了出去。

钟寒正在刷牙，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好像隔绝了一切。

余意靠在浴室门口看着他，想知道他在躲什么。

钟寒刷牙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洗漱。

等他洗完脸，钟寒终于回头看向余意。

“为什么？”

钟寒问他。

“嗯？什么？”余意没懂，什么为什么？

“没事。”钟寒脸上的表情僵硬着，走了出去，“我去做饭。”

窗外的雨还在下，雷声不断。

早晨的气象预报又一次提醒人们，不要在暴雨天气外出，幸好他们这片的排水系统还算不错，路面虽然有积水，但也不算太多。

钟寒看着余意家里空荡荡的冰箱，真的就只有一些速食，一点菜也没有。

怪不得余意那么瘦，没营养不良已经很不错了。

还是下了碗面条，不过钟寒的厨艺比余意好很多。

余意来吃饭的时候下意识的揉了揉肚子，闻着碗里清香的面，余意才知道厨艺这东西和天赋有关系。

虽然面很好吃，可是余意的头却晕晕的，胃也不舒服。

钟寒发现了他的异常，脸上有股不正常的红晕，“你是不是发烧了？”

余意摸了摸额头，“好像有一点，可能是昨天淋了点雨。”

“家里有药吗？”钟寒紧张的问道。

“有。”

余意想起电视机柜下的抽屉，起身走了过去开始翻找着感冒药。

找到了一盒退烧药，盒子看起来有些旧。

钟寒从他手里拿过，看了看，皱着眉头：“都过期了。”

“过期了吗？”余意一脸疑惑，“可我记得前段日子我还吃了……”

“你……”

钟寒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气，他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吗？

“这药不能吃了，你先喝点热水休息一下，我出去给你买药。”

钟寒把余意按在沙发上，又拿着毯子把他裹好。

“我没事，外面雨那么大，你怎么出去？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现在雨已经小了很多了，没什么危险。”钟寒拿出手机找着还在营业的药店，离余意家有段距离。

开车是不行了，只能步行，来回要四十分钟，也还好。

钟寒提前给药店打了电话，确定对方在营业。

余意看着他，拉住他的衣角，“不行，不能去，太危险了。”

钟寒低头，笑了一下，“好吧，等雨小了我再去，我去给你熬个姜汤。”

钟寒转身进了厨房，余意抱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身影。

好像有点不对劲。

钟寒看着余意把姜汤喝干净，脸色更红了，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背：“出了汗应该就好了。”

“你一个成年人都不会照顾自己吗？”钟寒边轻抚着他的后背，边说道：“冰箱里没肉没菜，你平常怎么吃饭？备用的感冒药都过期了，怪不得这么弱。”

“你好啰嗦。”余意的脸红红的缩在毯子里，像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一样，“反正公司有食堂，还免费。”

“那放假呢？放假也不做饭吗？”

“……吃外卖就好了。”

钟寒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看着他。

或许是发烧头晕，余意有点昏昏欲睡，他靠着沙发，歪着头盯着钟寒。

钟寒只是温和的笑着，眼神温柔。

余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只记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等他醒来时，身旁早已没了人影。

阴沉的天空还在下着雨，虽然不打雷了，但雨势依旧不减。

“钟寒？”

余意喊了一声，没有人答应。

他不会……

余意忙给他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他走到阳台看着窗外，楼下小区里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个人不会去给他买药了吧。

他是傻吗？

余意已经要疯了，这么大的雨要是出危险怎么办？路上的积水也不知道深不深。

他不停的给钟寒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钟寒还没有回来。

余意的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他咳嗽了几声，感觉头更晕了。

他现在除了急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不知道钟寒在哪……

又过了二十分钟，楼下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余意的脸都快要贴在玻璃上了，可雨下的太大，打的整个玻璃上全是水，根本看不清。

余意转头盯着门，从楼下上来，坐电梯也就一分钟左右。

这短短的一分钟对余意来说太过漫长。

门外传来脚步声。

钟寒推门走了进来，虽然穿着雨衣，但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头发一丝一缕的贴在脸颊上，有些狼狈。

“醒了？”钟寒抬头看向余意，“怎么站在阳台上，回沙发上坐着，我给你倒水吃药。”

“外面雨下的好大，不过没有打雷。”

钟寒自顾自的说着，余意一句话没有接。

他从怀里掏出包的严严实实的药，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塑料袋。

钟寒有些自豪的向余意炫耀，“一点也没湿。”

“你是傻子吗？”

没有等来夸奖，余意很生气，“不是说不让你去了吗？外面下多大的雨你不知道吗？”

钟寒愣了一下，道：“没事的，也还好，而且药店很近的。”

余意背过身子，不想看他，眼眶湿润。

钟寒把药放在桌子上，他知道余意是在担心他。

“你先吃药好不好？”

余意抬手擦了擦眼睛，“快去换衣服，生病了怎么办？”

“哦，好。”

钟寒有些不知所措的去洗澡换衣服，余意盯着窗外，打开了窗的缝隙，雨水打在脸上，很冷很凉。

秋天的雨带着刺骨的冰凉。

他缩回手，倒了两杯热水，拿过还带着凉意的药盒，心里很难受。

把自己扔进沙发里，余意的脑袋又开始昏沉，他已经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生病。

钟寒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凑到余意身边，“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听话，快吃药。”

余意默默转过头，无声的注视着他。

钟寒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拿起药和水杯，送到他面前，“吃药。”

余意听话的把药吃了下去，但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钟寒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钟寒。”

余意头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钟寒浑身一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余意的眼神太过直白，因为生病整个人都有些脆弱，映的那双眼神更加明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余意缩着脖子，半边脸都藏在毯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炽热又真诚。

“嗯？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钟寒反问道：“那你对好的要求也太低了吧，我并没做什么。”

“是吗？”

余意垂眸，“我弄坏了你的杯子，赔了你一个，你好像没用过。”

“放家里了，忘带了而已。”

钟寒隐约猜出来余意想问的是什么，可他还是选择继续装傻。

“你不喜欢程浅，为什么骗我？”

“……没骗你，以前喜欢。”

余意又缩了缩身子，心里一阵阵难受，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你带我去你家吃饭，是为了让我认识程浅吧，我吃的三明治明明是你做的，你为什么骗我是程浅做的。”

“小意，你怎么了？怎么忽然提起这些事？”

余意想，自己确实是一个很容易感动的人。

“钟寒……你是不是喜欢我？……”

余意整个人都紧张的发抖，睫毛颤抖着，带着试探的眼眸，轻抿着嘴唇，呆呆地盯着钟寒。

钟寒的身体顿了一下，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剧烈的心跳带着刺痛向身体蔓延。

没有想象中的慌乱，钟寒镇静的看着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周曳的话。

余意对感情很迟钝，但不代表他不会发现。

钟寒想，他的暗恋要结束了，他和余意也要结束了。

或许可以继续装傻，可是余意不是傻子，他能主动问出这个问题，就代表了，他发现了。

钟寒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早知道就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