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少日过去。
床上,许岸侧过身背对楚晟,点开系统面板查看人设值,向来淡漠的脸上难得呈现出惬意的神色。
已经爆表的人设值足够他轻松一段时间了。
他只是一个使用机器的农夫,摘花种果都不嫌累。多亏了楚晟的牺牲,虽然快乐是相互的,但是有好几次许岸都瞧见他扑腾的不行――游鱼上岸,水中再怎么矫捷迅猛,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厨房炖着冰糖雪梨汤,奔腾的热气咕咕作响。许岸刚掀开被子去盛汤,旁边的大型挂件朝他伸出邀请之手,许岸无语,一掌拍下去。
自从楚晟的嗓子哑了以后,许岸除了为他更衣侍寝,又多了一个下厨煲汤的习惯。
其实意识到对身体造成损耗,许岸就拒绝进行游戏了,想让孩子缓一缓。他克制着,被珍惜的反倒不乐意,半夜爬床硬生生把他闹醒。
许岸对着那张可怜汪汪的脸,想喝止的话因为不忍吞了回去。一次退让,次次退让。
许岸想着把他累坏就能听话了吧,哪曾想楚晟何止是得寸进尺,他是贪如虎狼,不知纪极。
手指动都动不了了,还拉着他要。
终于在被许岸厉声警告之后,不服气地退步,接受了一周三次,一次两个小时的“不平等条约”。
而许岸这边自然也要付出代价。比如,他的床已经被楚晟霸占了,连自己的屋子都懒得回。
如果别墅自带的监控没有被拆掉,那么许父许母就能看到:在半夜三更,燕子衔着朱果入眠,又或者是巢穴里的燕子被客人温柔侍弄。两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自从许岸要求自己融入主角的交友方式,允许白纸被涂抹以后,每次归家,楚晟的第一反应就是撕扯他的上衣。
从僵持到享受,如今的许岸已经可以坐在沙发里,一手护住楚晟的腰身,一手抓紧头发控制。
这次把楚晟累坏了,正是因为他双腿分开跪坐在沙发边缘,全凭自身的核心力量支撑。
许岸仰头享受,听着电视播放大姐的新闻,时不时抽气。
某种程度来讲,楚晟的完全顺从缓解了他刚成年时无力反抗、稚嫩青涩的阴影。
尽管身体有反应,但他不喜欢沉沦其中,进行游戏是为了人设值,为了走剧情,为了照顾楚晟的心情。
只有这次无关身体的愉悦,无关精神上的征服,无关游戏的新意妙趣,抚慰到他的心田。
不知是谁的错觉,意乱情迷之际,楚晟曾在许岸的心口停顿,烙下一个吻。
那一刻是怎样的触动,谁的失态走漏风声,谁在无畏中退却,谁分不清梦中贪欢?
许岸都不知道。
在他的视角下,同样的事情,不同的关系。一生苦苦渴求的正常友谊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他感动着手执软尺,同意了楚晟过火的游戏请求。
然后楚晟如愿以偿在金大腿的床上瘫软,衣不蔽体,喝着小少爷亲自喂的润喉汤。
许岸端起空碗放入洗碗机,算着剧情进度条,挥霍着人设值处理公司事务,为许家清除隐患。
理智回归己身,谁又把谁当真?
屋内,休息好了的楚晟拿出错题本去学习室刷题,餍足的哼着歌:
“就像是那灰色天空中的小雨,
下下停停,不动声色淋湿土地,
尽管总是阴晴不定,
但偶尔也会闪出星星,
这都是形容你的眼睛。”
*
八月的尾巴即将过去,又到了放假的季节。这回内卷不严重了,因为学校组织集体秋游。每一届都会有一次,可能是春游可能是秋游,就看学校资金啥时候不缺。
虽然许岸双修了金融和生物科学,但是人人皆知他和室友关系最好,性格冷清不喜社交。身份地位到了一个地步,无需自己开口,世上从来不缺会来事的人。
许岸先是收到电话,负责安排的老师询问他要不要参加集体活动,他答应之时,老师并没有再问选择坐哪个系的大巴车。
只有一句,“好,了解了”。
聪明也分很多种,自作聪明,小聪明小算盘,多智近妖,大智若愚等等。多数人对自己是认知不足的,或狂妄或谦虚,或胆怯或大胆。
小聪明只能在特定的情境特定的人身上起作用,真正的聪慧是不限制地点和人物的。
当一个人不够聪慧,没有改变环境和他人的能力,也没有分辨人物是否拿捏得当、环境能否如他所愿的能力,得到的正负酬劳是不一定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机会就在眼前看不见,看见了不敢做,甘于现状,碌碌无为,平凡就是他此生唯一的答案。
每一次机会都像是商业投资,低风险低回报,高风险高利润。愿意赌一次的人要么迎风直上,要么逆风翻盘,要么跌入谷底。
但是好赌的人一定会死的很惨,除非他是世界C位。久赌必输,正是如此。
脚踏实地带来安全,平凡的人手无权杖又不够安全。
拿命运做赌注,可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误了卿卿命,也可能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倾向,命运也说不清胜负、对错之别。
许岸自然是欣赏登高的人。
这位老师没有算对,但运气还是不错的。
如果是原身,他虽然不适应一车人,但他是渴望有人把他推进这个环境中的。
自己就无所谓了。跟楚晟的约定更是在天平的另一侧加码。
所以当许岸背着秋游包包,跟楚晟坐在因为两位老师意外缺席活动的小巴士,丝毫不意外。
倒是楚晟听见“意外”两字时挠了挠头。
与其说是男老师,不如说是个小领导。许岸恭敬的向他道谢,小领导笑着跟许岸握过手就离开了。
巴士是自动驾驶,上面还有露天小台,饮料和零食专供区,他们完全可以在二层吹吹风。想在哪里停下看看风景便手动操控。只要集合时间出现就行。
其他的学子当然不瞎,但是无法反感。
一个小但是空,一个大但是人多,二层也是露天的,只是专供区变回了原本的座椅区,区别不大。好吃的好喝的完全可以自己买,人家可是给全校都安了空调,家里又出力又投钱的,反感什么反感。
大家只会扒着窗户发出声音:“哇~~~”
尤其又是金融系又是跟楚晟同班的学子,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啊啊啊为什么和学神同寝的不是我,又能教题又能抱大腿。”
楚晟那突飞猛进的成绩,谁心里没点数啊。
被生拉硬拽换车的法律系好兄弟推了推眼镜,说:“因为你不洗脚也不洗袜子。”
“啊,那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那位的室友是随便划分的吗?多少人砸钱买位置。”
旁边半眯着蹭车的历史系打了个哈欠:“没什么身家的赢到了最后。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车上随程的老师拍拍手掌:“安静!车要开了,大家先听我说秋游规定!”
上了年纪的老师站在中间,蘸着唾沫抿开纸张,念起繁杂的注意事项,混浊的眼仁不经意扫过低头不语的王阳。
因为这次旅程长达12天,能够去到很多地方,学子们都是成年人了,还有熟悉的老师带队,几个专业团队跟随,家长们都放心让孩子去玩。
安全保障做的足够,各系的精英学子本身就是一种底牌。学校的意思是这边情况特殊就随许岸安排了。许岸当然拒绝了父母要求带一个保卫队的应激想法,只带了专属助理上来。
他当然明白,他拒绝不代表有用。
既然摆在明面的会放在暗地里,说明后面远远跟着至少一个队伍呢,他更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了。
一层有助理看守操控区,楚晟和许岸就直接上楼了。哪有比二层更好的观景区域呢?视野广阔,清风徐来。
秋天已至,许岸披了一件外套,看着楚晟从专柜翻翻找找,拿了几瓶气泡水。
他穿着白色背心,露出壮硕的臂膀。向许岸走来时,简约的黑色挂坠摇摇晃晃,似乎是水晶质地在阳光下反射出异样的光泽。
楚晟自然是不会冷的,没有人比许岸更清楚,他的身子就没凉过。
楚晟:“诺,你喝哪个?”
他把瓶瓶罐罐往小桌上一放,都是蜜桃味的。
许岸挑眉:“我难道有其他的选择吗?”
楚晟直接拿牙咬开了瓶盖,整个一野兽做派:“有啊,你的小包里不是有咖啡吗?唉呀~我的好哥哥要拒绝我,我能有什么法子呢?”
许岸笑笑:“少装腔作势,想我干什么直说。”
楚晟凑过去跟他咬耳朵:“我喜欢蜜桃味,我想你跟我说话时也有我喜欢的味道。”
就这?许岸无奈地含了几口气泡水,任水流滋润口腔,接着朝他吹了一口气。
微长的金色发丝混合了果味,像是咬下烤熟的蜂蜜面包,搭配上酸涩清甜的桃汁,叫人胃口大开。
楚晟心里痒痒着吞了吞口水,没成想声音那么大,直接被挨在一起的许岸听到了。
这给许岸笑的不行,手指按住他滚动的喉结,打趣道:“这就饿了?怎么,是想吃我嘴里的桃子吗?”
放在正常人身上可就闹个大脸红。那楚晟能是正常人吗?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啊,怎么会不想。你不知道,我可馋死你了。”
半点没有虚情假意的话逗得许岸眉开眼笑,伸手推开某大只动物的脑壳:“够了你。”
此时前方的鸣笛声响起,队伍要出发了。
学府的学生们太多了。所以每一个系都有不同的路径,提前安排好的,不能自己选但是对于自愿换车这样子事不严查。
非要蹭车的话,没有多余座位,有好朋友愿意让他坐在腿上,老师也当做没有看见,主打一个眼盲心善。甚至有愿意打地铺的,12天的旅程啊,只要身体吃得消,老师尊重狠人爱好。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
许岸和楚晟自然是跟着金融系的小部队。
路途的分岔路口上,只闻猿啸齐鸣:
“哇哦哇哦哇哦!嗷嗷嗷!”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海绵宝宝~海绵宝宝~海绵~宝宝~”
【体育系】
“同学们!十天后见啊!!!”
“下次考试榜单上见吧哈哈哈哈!”
“嘿嘿嘿,补考场见啦~”
【中文系】
“我们这次回来肯定要写观后感吧。”
“没事,还有艺术系的陪我们写作业呢。”
“有人玩飞花令嘛?”
【艺术系】
“太阳落山了诶!”
“晚上会不会有危险呀,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晚出发。”
“因为前面不远儿地方有咱们整个路途为数不多的旅店,下次就得趴小桌子上睡了。”
“还可以搭帐篷啦。”
……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说不上应景的歌曲最后演变成万人大合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校长和各位分身乏术的领导看着今年的学子们如百川向前流去,浩浩汤汤,最后消失不见。
他们早已习惯,等下次所有江河流归大海,定会来此迎接。
作者有话要说:阿晟哼的那首歌没有到高潮噢~他自己潜意识规避,又仍然选择这首。
大家也看出是缘更了,看数据大概率不会入v,我无法确定日更/隔日更也不会入v。
目前还是想写下去,当练笔文啦,欢迎免费白.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