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念柯泉的时候，牧行多次打开两人的聊天窗口。虽然很想，虽然柯泉没有拉黑删除他，但他仍不敢给柯泉打语音、发消息，因为他害怕自己这样做会让柯泉烦或反而提醒了柯泉，把自己真的拉黑删除掉。

他按捺不住想见柯泉。说是不见面，只是让柯泉单方面见不到他。因为柯泉不想见他，他就不让柯泉见自己，但是他想见柯泉。他一直默默看着柯泉。他写给他的情书已经成为碎片随风而去，可是他对他的喜欢依旧完整无缺地存在于心口。如果想断灭对柯泉的感情，的确就是不要再见柯泉，不要再得知关于柯泉的任何事情，但是他做不到。他也清楚自己一直看着、一直关注柯泉，就会一直沉积对柯泉的感情，到了某一天一定会爆发一定会忍不住冲到柯泉面前，只不过弟弟出现提前打开了这个闸门而已。

自从接弟弟那天见了柯泉，跟柯泉说了话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住只是默默看着柯泉。那天回去后，他心里一直一直还在想着柯泉，晚上也在想，完全睡不着。虽然那时柯泉依然对他态度冷漠，但是他却觉得自己还是好开心，能再次跟柯泉说上话好开心。

好想跟柯泉正式交往，做真正的男朋友，真的跟柯泉谈恋爱。

“……这一点我跟你坦诚。”图书馆五楼大厅里，对于牧行的再次告白，只有两个人的告白，柯泉视线游移向别处，“我确实有察觉到，我也想过你会喜欢我。”

我既然利用你，就不可能没有想过所有的结果。其中有一个结果，就是你会喜欢上我。

但是，那个时候，柯泉没有想到后来自己会恢复记忆，精神状态会这么不稳定。如果还是最开始的状态，意识到他喜欢自己，柯泉大概不会觉得疲倦厌烦，可能反而会因为明白自己处于优势地位了，而感到惬意。他要借着他对自己的感情好好利用他，狠狠报复他，把他一开始对自己的账都算回来。

但是，现在，柯泉累了。甚至意识到牧行喜欢自己，牧行也跟自己告白了，柯泉也是半信半疑。那天说不相信牧行喜欢自己也是实话，并不仅仅只是专门说那种话来刺痛他。在经历过章明栩那些事后，柯泉就对所有的人、事都不再给予完全的信任，不再相信会有谁真的喜欢自己。

“你回去吧。”柯泉站起来，背对牧行转向一边，“以前的事，在那天拒绝你的时候，已经在我心里一笔勾销了。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再跟你计较，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以前的事就那样吧。情敌之间做那些事也没什么不正确的，敌人之间哪里有什么礼尚往来，都是见面就眼红拔刀相向。他也利用他这么久了，他不会再跟他计较那些事，也不会原谅他。只要他不再来烦自己就行了。

“哥。”

牧行也站起来。

“泉哥。”

柯泉听到他在叫自己。柯泉不理，抬脚要离开——

“柯泉。”牧行声线不稳道，“你不要走。”

柯泉停住。

他颤动的声音似乎也带动起他心里的波动。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

“柯泉。”

很奇怪的感觉。柯泉深呼吸。脑子里反复回放他的声音。

奇怪。为什么？柯泉想了想，可能是因为终于知道他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听起来原来是这样吧。就像终于解决一个问题，获知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一样。

这时，不远处的电梯发出自动开门的声响。

牧行目光投向从电梯里走出的人。如果是其他人大概顶多注意到他俩会看几眼就走了，如果一直盯着看，牧行就要对他不客气。

然而，来人是牧游。

……这小子，怎么会来这里！

牧行迅速上前抓住柯泉的手。柯泉回过神时，已经被牧行拽进距离这里最近的古籍阅览室里面。

在跟柯泉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后，牧行整个人如同把太阳抱进宿舍里一样大晴天了，这势必会被身边人察觉原因。尤其是牧游，他要是知道牧行是去见柯泉，绝对非要跟来。如果带他一起来图书馆，就算把他扔在别的阅览室，中午肯定还会找牧行一起吃饭。牧行已经想好要多跟柯泉待在一起，一定要跟柯泉一起吃饭，只有自己和柯泉，其他人谁都不能来打扰。

“我中午能怎么吃？你们食堂只能刷你们的卡，又不能微信支付。”

果不其然，昨天牧行骗牧游说自己找一个师兄聊一些事，让牧游自己去玩一天，并且中午也不能跟他一起吃饭让他自行解决，牧游立刻就以质疑的形式表示不愿意。

“你在学校只能吃食堂吗？你点外卖或者出去吃。”牧行语气有些冷淡道。

“我出去就进不来了，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外卖对身体有害。我可以跟你去见你师兄，我们一起吃饭。没关系，我不尴尬。”牧游道。

“我们两个聊课题的事，身边不能有其他人。”

“那我跟前天一样，在旁边旁边旁边的餐桌吃饭等你。”

“……”

干脆不管他了。反正图书馆是人脸识别或者刷卡才能进。牧行决定只管去做自己的事。反正牧游进不来图书馆……

牧行躲在古籍阅览室的门后偷偷往外面看，看到牧游走进对面的阅览室里了。

估计这小子是跟在别人身后进入图书馆的。

“牧行。”

柯泉在牧行身后，悄声叫他。两人的手仍握在一起。

牧行反应过来。他只顾恼怒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牧游，而一直过于用力握紧柯泉的手。柯泉感到很痛。

“抱歉……”

牧行稍微放松力气，柯泉迅速甩开他的手。

“……哥。”牧行看他又有回避自己的意思，怕他下一秒就回头离开不理自己，急忙想立即解释清楚，然而口齿却反而变得格外笨拙不灵巧，支支吾吾最终竟只吐出几个关键词，“抱歉，泉哥。外面，有变态。”

柯泉盯着牧行，那眼神像是以为他头脑错乱在说胡话。

算了，这事早晚要让柯泉知道。不如趁现在跟他说明吧。

“泉哥，请你小心我弟弟。”牧行道。

柯泉眼神中多了疑惑。牧行继续在安静的阅览室内，用只有自己和柯泉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他叫牧游，之前我好像只跟你说过他比我小五岁，很帅很高……”我干嘛说这些！牧行直接说重点，“他有受虐倾向，就是，一般的疼痛只会让他产生快感。必须比一般还要狠，才能让他觉得真的很疼真的害怕。所以哥哥你不要误会，上次我那样打他，就是因为这……”

“难怪你打我那么疼。”

柯泉冷不丁开口道。牧行止声。柯泉扭头去看陈列在书柜中的古书了。

“不，哥，我打……我对一般人都是用普通力度……”

柯泉默默听到站在自己身侧的牧行在慌里慌张地解释。

“还有，泉哥……”

称呼又变回去了。柯泉视线垂落，扫视下排一列书脊，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