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气相色谱仪？”老师有些诧异，“学校实验室可没有那么金贵的东西。”

乔潇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问：“有什么可以简单代替的吗，用不着特别精确。”

“你想用来分析什么？”老师答道。

“大概是一些可燃性地下气体。”乔潇只能简单做些推论。

“那成分比较好确定，一般都是些气态碳氢化合物，例如甲烷，乙烷，一氧化碳，硫化氢之类的，可以借助一些化学试剂进行分离检测。”

乔潇拼命点头，已经淡忘的知识逐渐重新回归到脑子里，陪伴了她的高中年代，亲爱的氢氧化钠溶液、石灰水、紫色石蕊试剂，以及简单粗暴的燃烧法，还能通过平均密度估计一下各种气体所占比例。

“对了，”老师看了眼自己组装的简易报警器，“食堂有可燃气体警报器，专门针对燃气泄漏的，你可以过去找找，聊胜于无嘛。”

“谢谢老师，打扰你休息了，”乔潇恭恭敬敬地道谢，“放在桌子上的是最新的实验报告吗，我想看看。”

“你想看就看吧，不仅是成绩单，连课堂小考都有。”

简单聊完后，老师回屋继续休息，乔潇则守在外面，挨个翻阅成绩单，挑出十个人来。

这应该就够了，贵精不贵多嘛。等午休结束，排除需要轮班、不方便外出的学生，她组建了一支小队，专门用于分析天坑及其周边的情况。

“你找我们到底什么事？”叶子苓抢先发问。

“当然是发挥你学习委员的优秀头脑啦。”乔潇开起玩笑来。

“你倒是越来越松懈了。”

之前没发现，原来冰美人叶子苓小姐这么容易脸红。估计对她来说，这并不能反映出某种情绪波动，只是反射性的表现。

一阵白光闪过，等众人来到疗养基地，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啊，这光，这水！

树荫遮天蔽日，恍然间有种误入原始森林的感觉，空气质量也比学校里好多了。

“这里就是疗养基地吧。”常思颖冷静地做出判断。

“是的，各位都是成绩优秀的学生，所以我请大家过来，是……”

难道她是看我们最近太紧张了，想带我们放松？学生们不禁遐想。

“请大家来做个检测试验！”乔潇高声宣布。

她说着伸手指向前方，正是天坑的所在处。

大家的行动力都很强，在乔潇以“好好完成会有神秘惊喜”这种听上去并不是非常有诱惑力的提议下，还是快速接受了现状，着手做起准备。

自带的东西除了老师提到的警报器外，还有一些化学试剂、常见实验器材。

学生们对如何使用这些工具轻车熟路，倾斜着集气瓶，等气体自然流入瓶内，用推移法收集简单的样本。甚至有人用上了小卖部就有的抽气筒，道具虽然简陋，倒也乐在其中。

有人拿起化学试剂估计成分，有人测算气体质量，有人点燃气体观察火焰颜色和产生的液滴，有人用扇闻法感受味道。

别说，还挺像回事。

乔潇利用起系统内丰富的知识库，看起气相色谱仪相关知识，见那些繁复的名字完全无法顺利理解，随后得出结论，这玩意似乎有点太专业了，拿来也不会用。

学生们干得热火朝天，尽量把数据计算完善。过了一个多小时，乔潇叫停，想让大家休息会。

“等等，叶子苓去哪了？”她发现人数不对。

常思颖答道：“刚才还在来着，说是有点犯恶心，可能去旁边休息了。”

乔潇表示理解。叶子苓这人就是责任心太重，容易焦虑和反应过度，晚上时常入睡困难，索性主动揽下巡夜的任务。晚上不睡，白天早起，一时疲倦可以理解。

“我过去看看。”

她循着地上的痕迹寻找，发现叶子苓已走出很远，并未坐下休息，而是静静地站在通往露天广场的行人通道中央，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乔潇轻声问道。

叶子苓喃喃道：“这里空荡荡的，真可惜啊。”

“确实可惜。顺着你看去的方向往东走，有一片温泉度假区，加上周边的娱乐设施和观景平台，大约1500公顷，这部分是差不多建好的，其他区域参考天坑附近的荒地，完全是一团糟。”

就算是建好的区域，休闲旅游的功能也远远大于实用价值，倒不是用不上，但总觉得很难用在刀刃上。

当然，乔潇对此早有主意，她有意询问起叶子苓的意见：“你怎么想？”

“种地……不，这里土质不太适合，”叶子苓沉思起来，“这里原来应该是商业街吧，开店？没错，一定有很多店铺是迫切需要的！”

乔潇故意摆出为难的表情：“需要是需要，但很容易搞出乱子吧，成本也是问题。”

“我们可以事先审核身份，只允许内部信得过的人参与，”叶子苓越说越投入，“至于成本，不会比当前的情况更糟了，反正停滞不前也会持续亏损。”

很好，这不就想到一块了嘛。

所有人里面，能由衷认同这个点子的，或许只有看似保守实则敢想敢做的叶子苓了。

没记错的话，叶子苓家开肉铺，方怡家开面包店，张臻臻家是家政公司，常思颖家似乎开的是汽修店，舒桑家不太清楚，听说爸妈在做倒卖小商品的生意。

只论他们一个班级，就能凑齐多种多样的小店模式，更别提此前参与直播的中小型公司们。

“我随便说说而已，你别在意。”叶子苓回过神来，觉得这个主意有些强人所难了。

“没有啊，我觉得很好，”乔潇顺着说下去，“想想我们在学校做过的事情，已经足够异想天开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尝试可能会失败，但不尝试肯定没奖励。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她想探索【距离末世结束：50%】的进度条究竟意味着什么。

聿希说过，正因为进度条代表的东西和她正在做的事情契合度很高，因此才会出现。她前思后想，觉得最合理的答案应该是“恢复社会秩序”。

既然有了方向，当然要朝着目标多努力。

“就要拜托学习委员你多帮我宣传推广啦。”乔潇拍了拍叶子苓的肩膀。

叶子苓看向前方破败的广场，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行字：店能开在哪？

现成的店铺倒是有，但内部没有经过装修，水泥地和砖墙还裸露着，再加上台风袭击，部分店里面甚至存有积水。

当然，其实这都不是问题。

“你觉得集装箱怎么样？”乔潇笑着问道。

等学生们差不多将气体成分检测完毕，等啊等啊，临时脱队的两个人就是不回来。

他们只好自己出去找，远远就看见她们席地而坐，丝毫不顾及形象，正在热切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低头画上几笔。

他们放缓脚步，从后面凑上去，能看见两人用树枝在地面上涂涂画画。

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这片实验用商业街的大致规划。

“学姐，你们在干什么啊。”队伍中也有几名高二的学生，说话都细声细气。

“敬请期待，”乔潇站起身来，指向反方向，“那边有温泉，大家可以过去休息一下。”

听到此话，其他学生立即恢复了精神，跃跃欲试。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神秘惊喜，听上去还不赖嘛！

“子苓，拜托你带他们过去了。”在两人刚才的谈话中，叶子苓已经对周围的区域分布有所了解。

“那你去干嘛？”

“我那边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呢。”

这并非虚言，负责疗养基地的建筑工人还临时安置在孤儿院里，必须抓紧时间和他们商谈清楚才行。

乔潇又用传送门跑了回去，单枪匹马，开始谈判。

她用了一种相当罕见的谈判策略，那就是——你说什么都对。

工程量超出预期？进度判定模糊？额外补偿条款不明确？是是是，你们说得都对。

聊得越深入，负责人疑心越重，这次的谈判与上回相隔了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来他们接受了单方面的冷处理，不仅联络不上其他项目人，疗养基地内部也遭到了断水断电，好像在用这种方式逼迫他们就范。

然而，这些举措并不管用，他们宁愿住在简陋的集装箱中等消息，看谁耗得过谁。

结果好不容易等来了新的谈判人，是个年轻小姑娘，看上去资历轻轻，本以为接下来又将陷入没有尽头的扯皮，谁料她意外地“通情达理”，面对任何要求都能保持微笑，答应下来。

而且之前还主动为他们找了新的住处，环境不算差。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软硬兼施”？负责人心里直犯嘀咕。

“那么，您这边的提议我都记下来了，”乔潇整理了一下手头的笔记，“可以顺便再问一个问题吗，从时间上看，您似乎是半年前才带着施工队来接手的？”

“我们是中途接手的，干了一年多，当初找我们的工头又说出现了变动，把我们赶到了另一个项目，”现在说起这事，工人们依旧十分苦闷，“大半年后又说让我们接着干，变来变去，这不折腾人嘛。”

这样一来，工期要怎么算？乔潇隐隐意识到不对。

她穿越之前是个普通的大三学生，正在一家小公司进行暑假实习，虽然不太了解生意上的时候，但对合同细节的敏感度还是有的。

别问，问就是打工仔的合同也满满全是坑。

“请问一下，当时对接你们的工头是谁？”

“姓孙，叫孙伍洲。”负责人随口答道。

按理说，乔潇对公司里不同岗位的员工们，是不应该留有什么特别印象的，可孙伍洲其人她居然听到过。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已经死了。

乔天昂的办公室上放有许多文件，乔潇曾在里面夹带的死亡统计名单里见过孙伍洲这个名字，想必不是单纯的巧合。

现在倒好，把烂摊子留给她。

“很抱歉，我想你们再也见不到他了，”乔潇坦言道，“从此以后，将由我直接与你们对接。”

她将要落实一步新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