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楚婉婉赶来的时候,只见着躺在血泊里的顾寒了,他双目紧闭,满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死了,他这次是真的死了吧……
楚婉婉走到他的身边,冲着他的尸身就跪了下去,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他临死前,还拼了命地护她离开,若不是为了保护她,他一定能轻而易举地脱身吧。
这一路上,他三番四次地豁出性命救她,就算是个泥人也会感动的吧。
“顾寒,谢谢你。”她哭着道。
“你就放心吧,就凭你这份恩情,我也一定会为你守丧一年再改嫁的。”
“你……你想得美。”顾寒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咬牙切齿道。
“哈?你还没死呢?”楚婉婉惊喜万分。
“气也要被你气活了。”
他这还没落气呢,她就想着改嫁了。
此时,李寂已经开始下令将他们俞知府和江寻安两个人收押了起来。
而后几天,顾寒也顾不上身上的伤还没好,带着人查处了南宁的府衙,果真在里头找到了大批的粮食。
并将那两人分别审问了,小江大人倒是硬骨头,死活没招,但是那俞知府却是禁不住,什么都抖落了出来。
原来在旱情才刚开始的时候,便有粮商开始大肆收购粮食囤积起来,原本只打算着在夏末秋初,青黄不接之际涨一回价,赚上一笔。
谁料今年这雨竟然拖了一个月不下,庄稼全部悍死,老百姓手上没有余粮了,粮食开始疯狂涨价。
最开始的俞知府看这情形也慌了,打算上书至朝廷寻求救济。
但是那些赚疯了粮商哪里肯依?眼看着粮食一路飙升,今年一年挣的比他们往年十年还多,于是又是塞钱,又是送姑娘,还许诺分红。
俞知府本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周围的人三言两语便将他说晕了。
“南宁这么偏远,那老皇帝本来也不管事,怎么可能管得到这些地方来?”
“千里做官只为财,这一笔的买卖当你一辈子的俸禄,何必苦哈哈地为朝廷卖命,最后又能得什么?”
威逼加利诱,俞大人自是禁不住的。
紧接着便越发不可收拾起来,那些富商眼看着百姓一年的收成全打了水漂,何愁手上的粮食卖不出去?于是愈发地大肆涨价,从原先的一两涨到三两,而后十两,一旦有人敢闹,便有官府出面镇压。
可是物极必反,压迫之下必有反抗,百姓们不堪重负,便揭竿而起,处处起义。
此事终于还是闹到了朝廷,俞知府赶紧上书,说是早已经组织人开沟建漕,也日日施粥,虽然天还是不下雨,但百姓尚能保证温饱,可还有刁民不满足,他也实在是束手无策。
朝廷甚至还褒奖了他应对得宜,又派了小江大人前来赈灾。
这一下俞大人慌了。
好在有一个在金陵做生意的粮商说他认识小江大人,先前年年还往江家上贡,小江大人是个讲人情、明事理的“好人”,他去说道说道,或许可行。
果然,这富商一去与小江大人沟通,那便是天雷遇地火,两个人一拍即合,眼看着粮食这么值钱,干脆自导自演,将这赈灾粮一并昧下,从中大赚一笔不好?
原本一场不重的灾情,在资本和欲望的裹挟之下,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就像是他们的野心和胆子,到了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听闻顾寒和七公主会来,他们知道,顾寒是个硬茬,小江大人在朝中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起了杀心。
他们一步步猖獗到疯狂,一直发展到如今。
楚婉婉看完了事件的全过程,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欲壑难填这四个字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随着俞知府的交代,他们顺着线查了一大堆的富商,果真是家家赚得盆满钵满,丫鬟、小妾一大堆。
他们又带着人去了江寻安的住处,他倒是很会享受,打着养伤的名义住在城郊的一处庄子里头,管家、下人、侍妾一样没少。
可是楚婉婉他们找了一圈却始终没有见着那些被掳走的姑娘。
“这可奇怪了,那俞大人交代得清清楚楚,是送到江寻安城外的庄子上啊,怎么会不见?”李寂在一旁道。
楚婉婉站在庄子正卧中间,用脚用力地蹬了蹬地。
“空的,这底下是空的。”她大声道。
顾寒走过去,转动了床边一张高几上的花瓶,只听到“隆隆”的声响,那摆在屋中间的梨木大床竟然往后退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道出来。
“把密室藏在床下面,机智啊。”
楚婉婉不由得赞叹江寻安这别出心裁的想法。
那密道是一条长长的阶梯,只能堪堪容得下一人通过,目光往下看去,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底。
顾寒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跟上,顺着那梯子缓缓往里头走去。
越发下面走,周围越是漆黑不能视物,逼仄的空间给人一种逼迫的压抑之感,无端让人觉得恐惧。
黑暗中,一只手从前面伸了过来,楚婉婉一惊,那只手却悄悄紧了紧,像是在告诉她不要怕一般。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底了。
耳边忽然炸开了一群姑娘的哭声。
楚婉婉他们不能适应黑暗,但是哪群姑娘却好似早就已经习惯了,她们躲在角落里,看见队伍后面的官兵手上的火把竟然还感觉到害怕。
她们互相拥抱在一起,像是相互取暖一般。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一点的才颤着声音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楚婉婉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一间密室倒是挺大,有一个很大的水池,水池是从地底引水,带着硫磺气息的水冒着热烟往上面涌动,旁边一个出水口往外出水。
屋子中间还摆了一张大床,这可真是会享受的。
楚婉婉接着朝里头走,走近了一看,才见那些姑娘们竟然都只穿了一层薄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里头什么都一览无余。
能看见的除了那些错落有致的身材,还有一条条深深浅浅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