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私藏的银子,平日里老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到有人要离开妓院时,别说那些银子、首饰、衣服不能带走,老鸨恨不得扒掉她们一层皮,再让她们离开。
其中心酸,女子说着说着眼里就蓄满了泪,跟方才那眉眼乱抛的样子,完全不同。
“奴家本也是良家女,隐约记得家中还有几亩田产,都是那下三滥的人拐子,把咱给拐走了,当过丫头,当过歌女,最后才到了这红花楼。奴家今年二十有五,年纪大了,那些人便是娶,也不娶咱。倒是我们楼里的几个二十以下的姑娘有人来赎。可能是老鸨发善心了,倒是没怎么拦她们,还了几两卖身钱,就让她们跟人走了。一个个走的时候,笑的样子,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样子。”
陆安澜这时又问起,他与楚安宁担心的问题。
女子就笑了:“公子,你在说笑吗?若有人能带咱离开这种地方,那点地给了出去又如何?况且公子,你想过没有,买地多少银钱,买人又多少银钱?为那点地,买个人回去,值得吗?那些男人不过是想沾点便宜,花一份银子办两件事,贪便宜的人,可舍不得把咱们弄死。话又说回来,真过不下去了,谁死谁生,谁又说得准呢?”
陆安澜点点头。
“到底是你看的清楚,好,你且下去吧。”
女子这才擦擦眼泪走出门外。
此时,他们在一处酒楼中,女子才下酒楼,楼里就追出来一个侍卫。
“姑娘稍等。”随后递上一张卖身契和一包银子:“这是我家姑娘给你的,我家姑娘让我转告姑娘一句话,你不低贱,害你沦落至此的人才低贱,她一时半会改变不了现状,但她会努力。姑娘拿着这点盘缠,若是愿意,上了那辆马车,自此告别内心创伤。愿姑娘余生顺风顺水,愿你所愿。”
这女子自然是愿意的,有人替她赎身,还给她银子,她又不傻。
只不过直到她坐在马车上都恍恍惚惚。
马车送她去了码头,车夫指着一条船:“那条船是去安南问水茶园的,你若是愿意,就去采采茶,若是不愿意,到了安南你也可以自己离开,保重。”
“大叔你等等,我自是愿意去茶园,只是恩人是哪家姑娘?你告诉我她是谁,我好来日日夜为她祈福。”
车夫:“我家姑娘贵不可言。你呢,路上别犯傻,别轻易相信人,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女子上了船,仔细琢磨车夫的话,突然想到太女殿下最近就在江州,莫非??
她一个激动,在船上对着那酒楼的方向拜了又拜。
车夫回来复命,楚安宁点点头,便没再多问。
她站在幕后,倾听整整两日。
“安澜哥哥,还是要深入民间,才能知道我们做的事情,到底对百姓是有利的还是无利的。”
“不错,他们的想法很多时候与我们并不相同。”
“我要记录的这些,送回京城,让父皇也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