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先不要着急走，把这鱼捎上一条，大姐家几个孩子饿得嗷嗷叫，也不容易。”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秦功掂着鱼拉住想要走的秦京茹，把卖相最好的乌鱼递了过去。

他知道，大姐的丈夫孙书海是十里八乡懒透气的二流子，平日很少下地挣工分，因为投机倒把的罪名不知道被公社点名了多少次。

他嘴边挂着的话更是被周边闲汉奉为经典。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种坏的田！”

秦功无论怎么品咂这句话，都是满脸恶趣味。

“秦功，这鱼是你抓的？怎么这么大！”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秦京茹再三确认没有看错后，才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

村里虽然很少有人在河里抓鱼，不过当有上面领导视察工作时，还是有胆子大的人去抓的。

像这么大的鲫鱼和乌鱼，最起码有八斤左右，莫说是秦京茹这个年纪没见过，饶是老太太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仅管他们没有吃鱼的习惯，但还是偶尔会抓些鱼打牙祭的，不过都是小鱼，哪有秦功这么大。

咽口唾沫，秦老爹也顾不上指责秦京茹了：“老三，这鱼真是你抓的？”

看眼同样满脸诧异的老太太和尹大妈母女，秦功腼腆的笑笑：“舀水回来后，就到田间河边转了转，随手抓了几条。”

秦功没想到只是几条鱼能引起他们这么大的反应，倘若自己把三米多长的蓝鳍金枪鱼拿出来，那还不得让他们惊得下巴都合不拢。

“娃子，这鱼这么大，不会是成精了吧……”

尹大妈回过神刚说出半句话，就被老太太当场打断：“糊涂，现在是新社会，不能成精，这么年轻咋比我一个老太婆还神神叨叨。”

“哦对，说错了，这么大的鱼够吃好多天了！”

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尹大妈赶忙歉意的看了一眼秦功，她也知道这话传出去不好听。

“没事的，娘，你把这两条鲫鱼收拾收拾，就着盐晚上做着吃，剩下一条尹大妈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去给尹静补补身体。”

这些鱼加起来有十几斤，秦功掂了一会，胳膊就有点酸疼，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了。

瞥了眼自己的土屋，再瞅瞅亲人正三年，反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穿的补丁缀补丁的衣服。

秦功感觉到沉甸甸的责任，尤其是摊上秦京茹和秦淮茹这个表姐，简直是地狱难度。

要改变全家居住条件，要准备高中学费，老太太和爷爷年岁也高了，没钱属实难办。

“行，妈这就去做晚饭！”

秦老妈接过两条份量不轻鱼，提着刀到旁边破开鱼肚，清洗起内脏，她打算中午往锅里放些猪油，再放些黄豆给家里人炖一份鲜美的鱼汤。

盐不是特别多，剩下的鱼肉，只能挂起来放到在阳光下暴晒，也能吃上好久。

“尹大妈，你接着呀，咱们邻里这么多年，一条鱼算得上啥，书上还说情比金坚呢！”

见尹大妈不好意思拿，知道人家脸皮薄，秦功佯装生气道，他这个人素来讲究恩怨分明。

不提尹静和他非同一般的关系，光尹大妈把家里几个土鸡蛋拿给他补身子这件事，秦功就觉得这条鱼送的值。

至于给自己那个表姐秦淮茹送，那可真得考虑考虑，一条鱼算不得什么，主要是怕被缠上。

“这，这多不好意思，老三听婶婶一句劝，你们家生活困难，你又是长身体的年纪，少不了营养，这鱼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拉住满眼星星，馋得直流口水的小喜鹊，尹大妈说什么也不好意思要。

最后，还是秦老爹实在看不下去了，强硬的把大鲫鱼塞到尹大妈手里：“这鱼给你家两个女娃补补身子，你看把人家孩子馋的。”

“这，行吧，小喜鹊还不快谢谢三哥哥！”

尹大妈看了一眼咬手指头流口水的小喜鹊，叹口气，终于还是半推半就接过鱼。

“三哥哥真好，小喜鹊也有大鱼鱼了，小喜鹊要把鱼头给姐姐吃，因为姐姐说喜欢吃鱼头。”

见自己家也有了大鱼，小喜鹊兴奋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抱住秦功的大腿就要举高高。

秦功对这可爱的小家伙挺有好感，也没有抗拒，把小喜鹊扛到自己肩膀上抓痒痒逗她。

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尤其是小喜鹊，一直咯咯的傻笑。

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个人，尹大妈突然感觉秦功变了，虽然不知道变化在哪里，但比以前多了不一样的精气神，也更加有男子气概了。

和之前那个只知道玩耍的小男孩截然不同，现在处理事情条条有序，实在是成熟不少。

自嘲笑笑，尹大妈掂着鱼看了下天上的晚霞，知道自家人应该快回来了，也赶忙回去做饭。

她打算拿黄豆从公社里换一些豆腐，浇上猪油，那吃起来才美滋滋。

秦京茹掂着几斤重的乌鱼，顿时感觉不想到隔壁村跟大姐炫耀新衣服了，在家里喝鱼汤似乎也不错。

“二姐，你咋还不走啊？不是说好晚上打死也不回来吃饭吗。”

听着秦功戏谑的声音，秦京茹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