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轻侯接过小厮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他是场上最大的金主,杀猪园里的所有人都没了刚才轻视他的态度。
“这玩意儿我很感兴趣,就我们仨玩!”
“你做东,你说了算。”
老头干巴巴的抽烟,眼底却深藏滔天恶意。
“那咱们先来点小菜开开胃。”
封轻侯说完直接开始洗牌,对面的孟启迪看着他,眼睛里尽是玩味。
“怎么个说法?”
只见封轻侯指向紧抱他小腿的周大壮,在后者惊恐的眼神中轻飘飘的说了句:“先压他一对肾脏。”
周大壮怎么也没想到封轻侯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牌局在他心惊胆战的状态下开始。
摸碰听胡,三人卡五星速度本就快,在场之人更是想都不想的出牌,短短时间内竟来回数把。
望着牌面上越积越多的赌资,封轻侯直接将周大壮踢开,他也开始受不了周遭萦绕不断的尿骚味。
“我已经连赢二十多把,你在怕什么?”
“猴……大,大哥,我只是担心。”
欲哭无泪的周大壮低着头,浸染尿液的裤子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地上颗粒状的灰尘开始无序颤动,愈发震耳的声响从门外传来。
“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掀桌子?!”
输急眼的老头将烟斗磕在牌桌上,呼啦一声将封轻侯原本听胡的牌打散。
血丝满布的双眼望向门口,紧闭的大门猛地被人撞开,一道骑着自行车的身影怼翻几道看客后径直从窗户冲了出去。
随后而来的是身穿破旧袈裟的无面和尚,感知到更加浓郁的气息后,头颅猛地看向孟启迪。
蒲扇般的双手连连朝他而去,直接连人带桌拍向墙角。
反应稍加迟钝的孟启迪直接倒飞出去,人还没落地便被鬼脸偃师抱住,抬头就看见一个硕大拳头。
砰!
两人硬生生的对了一拳后各自向后退开,两瓣诡异莲花却悄无声息的印在孟启迪脖子后面。
早在秦暮冲进来的那一瞬间,封轻侯便闪到旁边,唐刀抵在老头脖颈不停问询信息。
老头也是硬气,认定封轻侯不敢动他一根汗毛,即便是这样也不打算吐出半个字。
封轻侯见状深深看了他一眼,直接将周大壮踢到人堆里,两片黄金铜钱悄无声息的塞进老头怀里。
得到物件的老头满意的露出微笑,黄牙上尽是斑驳黑点。
当他们耳语完毕后,旁边的战斗也到了尾声,孟启迪在躲避鬼和尚攻势的时候竟然朝他们这里退来。
封轻侯想也不想直接拔刀一挥,全神贯注下的孟启迪怎么会想到后面突如其来的杀招,活生生的被割了脑袋。
没了头颅的孟启迪无力倒在一旁,失去目标的大月主持顿时楞在原地陷入迷茫。
封轻侯却不管这些,抓起孟启迪掉落的传承立马闪身出了杀猪园,身影在雨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他和秦暮分开之前,两人曾商议过对策。
他在这个世界帮秦暮找到面具男人,而秦暮在现世为他寻找罪魁祸首。
可在已经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封轻侯却不准备再等下去。
自脚底开始化作荧光消散在空中,还完好的手点起一根烟,吞云吐雾的望着被大雨淋湿的树木。
封轻侯现在的心情无比畅快。
虽然不得不承认,秦暮是他见过最有实力竞争七元级的旅祸。
那大枪携带的威迫感让他光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可这一切都成了过去式。
在封轻侯看来,他们两人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如果秦暮能够活着回来,在他自己没有找到罪魁祸首的前提下,他仍会找秦暮帮忙,甚至不介意秦暮为因此索要极多的报酬。
但是现在……他要先走一步去完成复仇了!
“现存的二十四名旅祸注意了,我是水官,你们也可以叫我江流水。
很不幸的告诉你们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你们都回不去了。
我已经修改了这次须弥世界的任务,所以……还在厮杀或者已经完成任务的你们,都可以停止手上的动作了,因为你们正在做无用功。
出现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叫做秦暮的旅祸。
你们可以选择把他的头提到我面前,让我将你们放回去。
同样的,你们也可以选择杀了我,找到修改事件的道具把任务改回去,从而脱离世界。”
江流水冷漠的声音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接下来的话是跟秦暮说的。
秦暮,我知道你听得见。
还记得在狮驼岭被你当成蝼蚁碾杀的那个人吗?我回来找你了!
当然,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我查过现存的所有旅祸信息,没有一个是超凡类传承。
所以我在烈士陵等着你,那里可以镇压任何除超凡类传承的所有旅祸。
这场对决,很公平不是吗?
我和你,不死不休!”
随着江流水的喊话,整个里世界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数黑暗像是被提前催发般从各个地界升起,并开始快速蚕食周遭事物。
须弥树的信息同时到达所有旅祸的眼中,那猩红的字迹犹如恶鬼般让人鬓角发疼。
“检测到菩提世界正在发生剧烈变化,腐烂程度急速加深,请各位旅祸尽快脱离!”
……
信息连续播放三遍,所有现存旅祸均是明白当下情况是何等的糟糕。
他们要赶在这个世界腐烂程度到达极致前杀了秦暮或江流水,否则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坐在烈士陵山顶的江流水神色冰冷,被他缝合的半块脸皮随着风势开始出现细微裂痕。
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他却浑然不觉的看着手掌上的两颗弹珠。
弹珠内是两道哀嚎咆哮的鬼魂,仔细看去赫然是药铺鬼太监和酒店掌柜。
他一路跟踪秦暮足迹,终于在最终时刻抢先一步。
嘲笑出现在江流水脸上,手掌紧握下哀嚎不已的鬼魂顿时被捏成粉末!
在屋檐下躲雨的秦暮将白色背心拧出成帘的水渍,拿起旁边的烧刀子一口闷进肚里。
大月主持造成的伤势在华佗的医疗下缓缓愈合着,望向暴雨下只有轮廓的烈士陵,嘴角不经意间扯出笑意。
我不去找你,你还送上门来了。
月黑风高骤雨夜,正是杀人时!
封轻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子从虚幻一点点的凝实,唐刀狠狠的插在地上。
木牌撞击在刀柄上发出的声音让他开始接受事实,一脸无可奈何的盯着被骤雨压弯腰杆的树枝,
“明明只差一寸啊!”
杀猪园。
“爷,那头白条已经处理干净了,您看啥时候吃?”
圆帽小厮语气兴奋的说着,半张脸上全是血浆。
白条,就是洗干剥尽的猪肉,在杀猪园寓意着活人。
“不急,先去东来顺打两斤白酒回来,咦……那是什么?”
抽着烟斗的鬼老头看着突兀升起的黑暗,面露疑色。
圆帽小厮伸手去摸,却被黑暗活生生的吞了手指。
没有预兆,没有痛感,仿佛手指本就不存在。
“爷,我……”
话未说完,整个人直接被黑暗盖住。
烟斗里的烟灰洒落一地,往上看去整个杀猪园顷刻间被黑暗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