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去万剑窟。
路已观在被食灵兽撞了后，又被乌素兔咬了两口，总之一路走来，坎坷万千。
看见林晏湫忙不迭冲了上去，“你们得了什么好东西？”
刚才金光灿灿，不知是哪家的弟子弄出的动静。
林晏湫和夜修宜默默地看了几眼，又默契的挪开目光。
“夜兄得了几个卷轴，就地修炼了一番”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你们被摄魂了不成，发生什么了？”路已观是个难得的细心之人，这两个没有喜悦全然都是担忧和迷茫。
尽管隐藏得很好，但他还是感觉出来了。
“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就别摆在脸上”他倒不想深究，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
“谢谢”夜修宜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感谢。他们遇到的事太震撼了，不可能现在讲出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林晏湫讨好的笑了笑。
“哈？我刚才不是讲过了吗？你有没有听人说话？”自己白担心这个傻叉了，连自己名字都没记住，还上赶着讲话，这不是自取其辱嘛。
“对不起，对不起”林晏湫双手合十，不停向他道歉。之前光顾着耍帅和跟粉丝互动，完全没有认真听。
“太一道，路已观”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林晏湫，对着他抱拳行礼，“你等着，我一定把你从榜一揪下来”
毕竟他被那些人拿去跟林晏湫比了几十年了，几十年了啊，他一次都没赢过。刚开始他也没怎么在意，后来越想越气。
那些个人是瞎了眼了吗，自己又帅又有钱，画符的本事一流，还比不上他一个破阵修？撅个屁股蹲在那里画阵很好看吗？
总之，他的怨气一天天逐日增长。
“我记住你了，路兄”林晏湫揽着他的肩，打断他的施法，一副好哥们的样子。
“哦，对了，我还没问到那个人的名字呢”路已观猛地想起了那个打断他风头的人。
他们这些小一辈，都喜欢自己手动提升逼格。大家故意不出来，就是想压轴出场，耍个帅。
结果先前那人踏花而出，翩若惊鸿，一下子成了全场最佳，其他人也都藏不了了。
“她叫沈在西，是沈濯师叔的亲传弟子”无极派和万剑归宗算是亲家，林晏湫的亲姑姑是赵拾一赵峰主的道侣。
别人不知道沈在西，因为她基本没露过面。但他却是知道的，沈濯师叔的爱徒嘛。
不过，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沈在西是沈濯师叔的私生子。当然，这世界的谣言多了去了，这个也不见得多真。
“苍生殿亲传？”他师父和沈濯的关系不错，可他也第一次听说沈在西。所以，他师父和沈濯是什么塑料友谊吗？
洞穴里，
沈在西此时身处自己的内心世界，她看不清那个周身金光灿灿的人。
“你的剑道是什么？”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关，到了这里就只差临门一脚。
“我修苍生道，我的剑自然为天下人而生”沈在西不假思索。
“好虚伪啊”那人不满她的答案，“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吧”
他正打算把她弹出去，突然停了下来。
那人眼神坚定，且没有杂质。让他突然想到，未经雕琢的玉石。
“前辈，我所说绝非虚言，字字都发自肺腑”修苍生道，护佑黎民，这就是她想走的剑道。
“你还没有下山历练过吧，周围也全是爱你的长辈，对吗”
“是”沈在西点了点头。
“果然，好天真的娃娃。”他俯下身，凑近沈在西，观察着她的神态。
“你可知这护佑苍生可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到的，你如今因为师父的教诲而为苍生是好事。可你可知人心险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配得上你的守护。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回报你的守护，他们也帮不了你什么，因为他们只是渺小的凡人”
只要沈在西有一丝的怀疑，他就会把她弹出去。
“不对，师祖。我保护他们与他们对我的态度无关，与他们能给我多少东西无关。只因他们是弱小的，只因我比他们占用了更多世界的资源，我就有责任去保护他们。”
沈在西没有躲避他的对视，眼神里只有坚定。
“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好人有坏人，我不能因为有坏人就不去救那些好的人。我始终认为，他们是这世界的底色。”
“就算以后你会被他们唾弃，会被背叛，见识了他们的虚伪，你也会这么想吗？”
“是，我以后一定多加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我仍然会保护他们，不论什么时候，都会如此”
那人楞了一下，上次也有个人这么说，他记得那个人也跟她选择了一样的路。
没有吸收掉外面的力量，而是靠自己获得传承。
不过那个人比她处境还要难些，毕竟那个时候气还未有心智，也无人帮他。他一个人在这坐了三年，相当于外面世界的一天半。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叹了口气，这些徒孙是越来越有想法了，不过转念一想，是个天大的喜事。
其实，从始至终，这个传承都是要靠自己的。就算吸收了外面的力量，也不过是浅尝辄止。
想要获得真正的传承，还需自己的突破。
那也不过是一个考验而已。
“您应该不是仪如是师祖吧”沈在西有些不确定，但眼前这人给他的感觉像是个看着小辈胡闹的年长者，与外面那个比起来略显老了。
“我是裘长沣，也算是门派的创建者吧。我们几个老伙计约定好了，谁最后飞升就要留下一些力量来福泽后人。”
他看着沈在西，手指比了个九“几十万年过去了，一共有两千多名弟子有资格来到这里，却仅有少数人能真正拿到传承，你是第九个”
“你前面那个人其实刚才也在这洞里，只是跟你在不同的时空，他是个修无情道的好苗子。但我还是看好你，因为我就是修苍生道的，所以我决定多给你点，你可要做好准备”
他把手放在沈在西的额头上，向她里面灌注灵气。
随着越来越多的力量涌入，沈在西痛苦到失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
外面的仪如是看着她满脸痛苦有些不知所措，想用自己的灵力去安抚她。
“小娃娃一边玩去，这里没你什么事儿”裘长沣把他弹开，不让他靠近。
沈在西感觉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被打碎了，又重新长在一起。
沈濯给她下的各种保命的阵法也都被震碎，她甚至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就这样不断的打断和再生，一遍遍感受着被碾压的痛苦，同时源源不断的灵气被她吸收，丹田的气又逐渐充盈。
痛苦逐渐削弱，重生后最快感知到的是排山倒海的力量。
裘长沣收了神通，又在她的额头上化了个阵法。“这个阵法是限制你的力量用的，在你完全能掌握之前，都不会解开，这也是为你好。”
“行了，退下吧，别打扰老祖宗我休息了”他对着沈在西的脑瓜一个弹指，把沈在西打出了灵识。
沈在西缓缓睁开眼睛，喷了一口血，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整个身体条件反射地抽搐了一下。
“喂，你可别死啊”仪如是看着这个动弹不了的人，大惊失色，看她的样子也不知道成没成。
“喂，沈在西”他用手指捅了两下，见她不醒，只好又向她输送灵力。他的灵力刚打进去，就感受到了她肺腑里汹涌澎湃的力量。
看来是成了，他心里有了主意。
......
沈在西悠悠转醒，揉揉自己要炸了的头，下意识寻找那个黑乎乎的。
就看见那仪如是自己坐在一块干净的地方，撑着头也看着她。
“你可算醒了，好无聊，快带我出去吧”沈在西还是很难想象师祖曾经是这样的性格。
她看过师祖的画像，那个时候他已经改束发为披发，穿着白银色的长老服，无甚表情，整个人说是沉稳冷冽倒不如说是死气沉沉。
再长大些，她听说了年轻时候的祖师是多么的春风得意，放荡不羁，他也是整个修仙界的荣耀与骄傲。
可是这样的师祖也没能飞升，让人们开始怀疑，凡人真的可以成神吗？
她当时也问过师父有关师祖的事，然后沈濯就也讲了些外界的人不知道的一些事儿。谈论到自己师父的沈濯神采飞扬，眉眼间得意都藏不住，尊崇和怀念止也止不住。
偶尔来了兴致还叫她以梅子煮酒，对着她讲述师祖的英勇事迹，脸颊微红，俨然有醉意。
可是......一个实力强大的修士，早已辟谷，又怎么会被梅子酒灌醉。
“那师父，师祖后来为什么会变得沉默寡言，萎靡不振？”
沈在西记得年幼的自己不懂看别人的脸色，只是一味的想了解自己想知道的事儿，对于这个问题她实在好奇，想让师父为她解惑很久了。
沈在西没有得到答案，师父只含糊地告诉她“人心叵测，你以后也要多加小心”
答非所问。
但师父只一瞬间就好像老了几十岁，他年少成名，保持容颜不老以将近千年，但沈在西好像看着他老了好些，连皱纹都有了。
至此，她也不敢再问。想来，迟早有一天师父会告诉她。
她没想到，在得到师父的答案之前，她遇见了几万年前的仪如是。
尽管这个黑乎乎的最多算千分之一的仪如是，但他的性格和仪如是相仿，他有仪如是的记忆。
没来由的，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仪如是后来变成那样了，只想着就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沈在西将身体的气释放出来，累成一颗大光球，随后光球逐渐变小，她将这些力量附在剑谱之上。
不过，她并没有把记忆打在这团能量里。
“你为什么不给她你的记忆？”
沈在西摇摇头，没有说话，直是向他伸出手。
“走吧，我带你出去”她向来正经严肃的音色里浸润在温柔里，对待这个人，要像对待一个懵懂的孩童一样。
“那快走吧，我知道出口在哪，他有告诉过我”他迫不及地想要前往出口，试试看能不能出去。他心里是期待能出去的，这份期待并不是空穴来风，毕竟他可以到这个幻境的入口。
他们一直走到山洞最里面，仪如是指着那个类似狗洞的小洞。
“你先出去，我准备一下”
“你确定？”沈在西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就这样让人钻狗洞出去，也太荒谬了。
“当然”他很肯定地点头。
沈在西有些将信将疑，她摸了摸洞口的墙壁，想要摸出个机关来。
很遗憾的是，她确实没有摸到。
“快点啊，这里也没人，你放心好了”
沈在西无奈，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她还是妥协在了师祖的恶趣味。
沈在西艰难地从洞口挤出来，脚噗噔两下。
抬头便看到一只咽气的猫猫兽，这种攻防都很弱的黑足猫一般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它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活在野外的黑足猫进化而来的灵兽，在灵兽届成了最弱小的存在。
一般都会成为其他灵兽的猎物，鲜少会有这样完好的尸体。
她一骨碌爬出来，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伸手探了探它的鼻息，这是已经死绝了。
多有得罪，她以灵力修复了猫的骨头，把断了的肋骨都接上。
“你快出来吧”沈在西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兴奋，里面的人还不知道她想了什么主意。
仪如是没有犹豫，穿过了山洞墙体。他本来就是气，从石头的罅隙里渗出来。
完整出来后他又聚成人形。
真的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哎”他激动地拉长声音，不敢相信。
所以自己以后就可以去外面的世界了，就可以去吃好吃的，浏览群山了。
“走吧”他想要去拉沈在西的衣服，但生生穿过。
他愣住一下，“忘了我不是人了”
眼睛从上挑逐渐垂下，满是不甘心。自己触碰不了这些，那不是吃不到好吃的了嘛。
“咳咳，我有一个想法”沈在西把猫猫拎到他面前。
“我已经替你告慰亡灵了，虽然有点冒犯，但是......”
沈在西只是看着他，懂得都懂。
“你的意思是让我钻进这只猫的身体里，你确定吗，真的能行？还有为什么是这么弱小的家伙，我才不要”
仪如是大声抗议，变成猫什么的一点也不帅了，他才不要。
“你应该可以的，我总不能把黑乎乎的你带出去吧，到时候你会被抓起来的”
毕竟他们修正道的，周身都是金色的气，此为纯净之气。
黑气时常是被魔修所炼化，这样出去定是要惹人误会的。
“什么？那我也不要这个，为什么不是青龙白虎这样的神兽”
事关老祖宗的尊严，他绝不让步，不能是人就算了，还要是只猫，绝对不行。
“有什么不好，很可爱的，白虎也是猫科，四舍五入猫猫就是白虎，别挑了，我还要去选剑，要赶不上了”
沈在西在这呆了这么久，已经接近尾声。她不仅没找到灵药，而且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有点愧对师父了怎么办，她心虚地扣了两下手。总之，一定要想个办法应付他老人家才行。
在沈在西的催促下，仪如是还是屈服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后让她再给他换一个身体。这样一想，舒畅多了。
他不情不愿地钻进去，再看已和普通猫无异。
“能讲话吗？”沈在西试探性的摸了摸他的毛，老实说有点硬。
“能”小家伙蜷缩起来，甩着尾巴。
“那就好，以后你就叫小黑吧”
沈在西把他抱在怀里，终于启程离开这里。
“凭什么？”怀里的猫毛全都炸开了，以表达对这个名字的不满。
“当然是因为仪如是那是我师祖的名字，我要是这么叫你，岂不大逆不道？我师祖人气很高的，那些人估计得把我皮都扒一层下来”
沈在西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虽然猫是花纹的，但他是黑乎乎的，小黑也很贴切。
“我反对”
“反对无效”
“我抗议”
“抗议无效”
......
沈在西抱着他，穿过布满荆棘的草丛，踩断的木棍和叶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树上是鸟儿在叽喳，三三两两。
落日余晖撒在她开心的笑容上，她将会在某个夜里一次次怀念今天。
只是她如今尚不知未来，周身的光倒像是预示着她光明的修仙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