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墓室大概是主墓室,空间比之前大了不知多少,墓室里面摆放着很多石棺,似乎是按照什么次序来排列的,摆放的十分正规整齐。
吴邪把矿灯放到地上,潘子也把他手里的矿灯放了过去,墓室大概的样子就被照了出来,旁边居然还有两个耳室。
在第一个石棺上刻满了铭文,吴三省打着火折子摸着下巴搁那儿研究,吴邪也凑了过去看,发现能看懂一部分。
原来这个墓是鲁国的一个诸侯的墓,上面除了记录墓主人的生平,居然还说这个诸侯有一只鬼玺能借阴兵。
吴邪越看越起劲,一边看一边为众人解说铭文,没发现旁边本在发呆的长岁听到阴兵,转头看了过来,第一次皱了眉,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嫌恶。
倒是一直余光瞥着他的小哥注意到了。
其他几个棺材上也有铭文,内容大都差不多,吴邪他们数了一下,一共有七口。
这时大奎在一旁大叫到:“你们快来看!这个石棺被人打开过了!”
几人走过去一看,棺材上果然有很多被撬过的痕迹,吴三省从包里拿出撬棍把棺材板撬开,潘子打灯一看,迷惑的道:“怎么还是个老外?”
里面的老外尸体格外新鲜,看起来刚死没多久,潘子想上手去掏东西,被小哥抓住肩膀:“别动,正主在他下面。”
潘子一愣,仔细一看,果然老外下面还有具尸体。
吴邪拉着长岁在一旁看着,大奎突然拉了拉他的衣服,悄咪咪的把吴邪拉到一边。
大奎除了胆子有些小,但性格颇为爽快,现在一副做贼的样子,看得吴邪一阵迷惑。
问他怎么了,大奎指了指墙上被矿灯投射出来的影子,说:“小三爷,你看这个是你的影子对吧?”
吴邪不明白为什么大奎要拉着他来看影子:“怎么?现在连我的影子也怕?”
大奎看起来是挺害怕的,哆嗦了一下,脸上的表□□哭无泪,又指着影子数:“这个是我的,这个是潘子的,这个是三爷的,这个是小哥的,还有这个是岁小爷的,加上你正好6个吧?那、那……”
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吴邪也发现不对了,大奎指着另外一个孤零零的影子说:“那这个影子是谁的啊?”
那个影子低着头,吴邪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抬起头来,脑袋十分巨大,根本不是正常人的头围。
吴邪一下子瞪大眼睛,怪叫出来:“有鬼啊!!!”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他,长岁闪身到他面前做戒备姿态,吴邪一边叫一边指着那个多出来的影子。
这下大家都看到那个影子,小哥提起矿灯一照,那巨大脑袋的影子清晰出来,看来就像是……
一个人把大瓦罐套在脑袋上。
靠!你爷爷的!吴邪的张大嘴愣住,火气唰的上头,更可恶的是那个人踮着脚,耸着肩膀,双手缩在胸前,摆出一个十分猥琐的姿势。
而那个瓦罐前掏了两个洞,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看着他们。
场面一时间十分尴尬,那个人估计也想到吴邪几人发现他,还是潘子反应过来骂着脏话一枪蹦过去,那家伙一看形势不对,叫了一声“我的妈呀!”直接往过道里面跑。
头上的瓦罐被一枪崩碎,剩个套子挂他脖子上,那人边跑边骂:“你奶奶个腿找死!看你爷爷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说着跑得更快了,一下子就消失在黑漆漆的过道里。
……妈的这哪儿来的逗比。
绕过这个变故,几人又去观察那两个耳室,吴邪突然大喊:“阿岁你去哪儿!”
众人闻声看去,原本安静的待在吴邪身边的长岁像是被什么吸引,冲着其中一个耳室跑进去,任凭吴邪怎么喊都不停。
怎么回事?!
小哥丢下一句我去找他,也跟着跑走,吴邪刚想追过去,却被吴三省按住肩膀。
“三叔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去找阿岁!”
“找你个大头鬼啊,你先想想长岁的身手和小哥的身手,你过去找死吗?”吴三省恨铁不成钢的呛声。
吴邪也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三省叹了叹,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他们一定没事的。
吴邪还是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而这边来追长岁的小哥也追丢了人,只见小孩冲进耳室后,顺着另一条走道左拐右拐就不见了踪影。
向来他才是失踪大户的小哥:……
*
长岁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向这边走,就好像前面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吸引他。
他其实是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秘密,可他没有以前的记忆,脑海里只剩下自己的名字。
吴邪捡到了失忆的他,或许是雏鸟情结,又或许是他接收到的第一份善意,长岁留在了吴邪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而去,他只觉得这世间有他重要的东西,他一定要去找到。
小孩抱紧了怀里的苗刀,这是他的刀,他的无名刀,保护他所想保护的刀。
“碰!”
“哎呦,我的腰!”
奔跑在黑漆漆走道的小孩,猛的和旁边蹿出来的大黑耗子相撞。
差点被撞倒的大黑耗子下意识伸手一抓,手里就抓到了一个柔软细长的东西。
晃了晃撞懵的脑袋,刚想继续跑的长岁只感觉头皮一紧,转头一看长长的发辫尾端被人抓在了手里。
长岁:……好大的黑耗子。
那人也是没想到这黑漆漆的东西居然还有个人跑来,扶了扶差点被撞掉的墨镜,抓紧了手里的辫子顺势坐在地上开始嚎叫。
“哎呦——”
“我的腰啊——”
“我的腿啊——”
“黑爷该不会就此残废了吧,真是特别可怜啊——”
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嚎得小孩满脸茫然,抱着刀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难道真的把人撞出问题了吗?
感受到他身上没有恶意和杀气,长岁听他似乎哭了,睁着圆溜溜的杏眼蹲下,凑近了想要看看这人伤到哪儿了。
墨镜下的眼睛清晰的看清楚了黑暗中的环境,看见人真的不跑了,还蹲下来准备查看他的伤,黑瞎子一顿,差点破功。
少年抱着长长的苗刀,一身白衬衫裹着瘦弱的身体,过长的袖口被挽上去,露出一截纤细苍白的手腕,一双纯黑的眸子圆溜溜的,眼尾下垂无辜极了。
再反观地上坐着碰瓷的黑瞎子,黑夹克黑裤子黑靴子,再加一副黑墨镜,一身痞子味儿挡都挡住,这幅场面放在任何一个大街都是混混欺负小孩。
地上的人突然不嚎了,小孩站起身,扯了扯被人抓住的辫子,眉梢一耷,抿紧唇角说:“放开我。”
谁知这人不仅没放,还把长长的辫子在手里缠了两圈,耍无赖:“不放,你把我撞出内伤了,得赔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没见过世面小孩哪知险恶,也不知道什么叫碰瓷,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刀,干巴巴的说:“我没钱。”
钱,吴邪告诉他的,在外面不管买什么都要钱。
“没钱啊……”被墨镜遮挡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落到小孩手中的刀:“那就……”
似乎发觉到他要说什么,小孩又后退了几步,淡漠的眉眼浮上戒备,先一步打断他:“刀,不可以。”
即使他死了,刀也不可以给任何人。
长岁都想好了,虽然这个怪人身手很不错,如果这个怪人要明抢,就算打不够也不能给刀。
见他如此肯定,黑瞎子只能作罢,松开小孩的辫子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说:“唉,黑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那就先欠着吧。”
小孩想了想点头,这个怪人好像也还不错。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黑瞎子,因为我朋友都这么叫我。”一口白牙在黑漆漆的墓道里发光一样。
“长岁。”小孩不欲与他多说,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啪嗒、啪嗒、啪嗒。
长岁:“……”
继续走,啪嗒、啪嗒、啪嗒。
小孩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黑瞎子:“跟我干嘛。”
黑瞎子咧嘴一笑:“怕你跑了。”
长岁:“……”这个人很怪,真的。
无论他怎么走,也不管他走多快,即使遇到机关身后的黑瞎子总能阴魂不散的跟上他。
于是小孩也不管他了,自顾自的顺着感觉来到一个墓室里。
墓室不算很大,四周的墙壁刻满了血红色符文,即使过了千百年之久,也未曾褪色。
在这个空荡荡的墓室中央摆放了一具半透明的白玉棺,在白玉棺的四周分别摆放了四盏长明灯,火焰摇曳着照亮墓室,而透过白玉棺却没看到尸体,这是一具空棺。
看见这个白玉棺黑瞎子眼睛发亮,嗖的蹿了进去,他站在白玉棺发出啧啧声,双手抚摸着白玉棺恨不得立刻把白玉棺装进口袋。
“多好的玉啊,还拿来做这么大个棺材,有钱人啊……”黑瞎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有这个心,可惜棺材太大搬不走。
黑瞎子又看向周围那些灯,心里发酸:“居然是号称千年不灭的鲛油灯。”
同时他也好奇这鲁国公怎么花费这么大代价在造了个空棺放这里,墙壁上还刻这么多符文。
长岁走到白玉棺旁,从刚才一进墓室他的眼神就开始发呆,现在伸手摸着白玉棺上的一行细微的小字。
他这副模样也吸引了黑瞎子的注意,凑近过来一看,嘴里把那行字念了出来:“吾爱宋……岁?”
不怪黑瞎子年事已高老花眼,实在是宋与岁之间的那个字不知为何模糊的看不清。
但即便看不清,黑瞎子也能猜个大概,摇摇头调侃:“这鲁国公还是个痴情人啊。”
他眼睛一撇,视线隔着墨镜落到长岁身上,嘴角翘着痞气的笑容:“喂我说小哑巴,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他从刚才在墓道就发现了,这小孩就是个翻版小哑巴,也不对,至少没哑巴闷,问什么也答。
长岁摇了摇头,张口准备说什么,黑瞎子以为他知道这墓中内情,支着耳朵听。
然后他就听到小孩声音平淡的说:“我不是哑巴。”
黑瞎子:“……哈,有意思。”
这小哑……不对,这小孩比哑巴好玩。
其实长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眼睛看着白玉棺有股熟悉的感觉,眨了眨眼,思考一下抱着刀走了。
这里没有他想找的东西。
倒是黑瞎子跟在后面恋恋不舍的不断回头看白玉棺,那样子像是被迫跟爱人分离,悲伤的气息围绕周身。
长岁:“……”这个人果然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