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澄的眼神闪了下：“我一个同学啊。”
“你连你同学叫什么都不知道？”周芷乔就差没拧他耳朵，“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到河洛去问？”
周知澄向西塞尔投去求助的眼神，后者慢条斯理地喝自己的红茶，不予理会。
周知澄又向牧迟投去求助的眼神，后者面无表情地开自己的罐装咖啡，不予理会。
周知澄觉得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又变低了。
他只好坦白：“好吧，她、她是我在……恶化区碰到的……”
“恶化区？！”周芷乔脸色一变，“那——她是恶灵？还是恶化人？”
“不至于不至于。”周知澄摆手，指指坐在自己位置上默默喝水的少女，“你看她这么乖，怎么也不像那种罪犯吧。”
应该不是恶灵。
否则她从恶化区出来的时候，就会被能安部盯上了。
难道……
周芷乔心里一惊。
难道她就是那个卯位面的反派——苏雨荷吗？
少女放下水杯，对自己成为全桌焦点的事一无所知，慢慢地清了清嗓子，开口对他们说今天的第一句话：“%￥#%。”
周知澄恍然大悟：“原来她是一个外国人！我说怎么一副听不懂中文的样子！”
周芷乔静静看向她弟：“你吃饱了没？”
“没啊，刚扒拉两口呢。”
“恩，吃饱了就出去买菜吧。”
周知澄搞不清楚状况：“啊？没吃饱呢。”
“快点，超市要关门了。”周芷乔收走他的碗筷，“你顺便把垃圾带走。”
周知澄：……又是跑腿打杂的一天。
弟弟习惯性戴上连帽卫衣的帽子，大摇大摆地拎了两袋垃圾出门。但他的离开让少女有些紧张。她立刻要起身，周芷乔按住她的手腕，摇摇头。
少女的喉咙里发出惊慌的呼声，语无伦次地说着几句没人能懂的话。
牧迟说：“所以。她也是异界人。”
周芷乔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边掏手机：“八九不离十。这个语言听起来就是其他位面的。我问问同事。”
电话还没拨通，周芷乔就被她挣开。少女听见手机里发出的嘟声便双眼怔动，估计受到了惊吓，猛地拍桌而起，掌下绽出一阵冰气。整张桌子从与她掌心相接的地方开始向外迅速结冰。
两秒间就要触到对面——可就在那一刹那，所有冰气骤然消失，空气都回暖。
少女更加震惊，她看看自己的掌心，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能力不起作用。
对面的长发男人淡淡说：“吃饭便好生吃饭。少来这些伎俩。”
少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眉头一紧，指缝幻出三支一寸长的冰锥，抬手便向牧迟释去。
西塞尔的红茶是在冰面消解前端起来的，此刻仍然冰凉。不过他觉得味道不错：“看来我们有一台制冰机了。”
[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周芷乔可没西塞尔这么淡定，看着那三支冰锥在牧迟面前凭空消散，立马对那少女说：“别激动别激动。我电话挂了。没声了，你看。”
少女：“￥%#@%……#￥%。”
她眼底泛红，情绪还是有些激动，推开周芷乔跌跌撞撞向外走。
“哎——！那里是阳台！”周芷乔拔腿就追。
一声古老的低语飘过她传向少女。
周芷乔听出那是庚位面的语言。
沉静，简洁，不容置喙的命令。
“停下。”
少女就此停在原地，无法动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这让她更加难以置信，不明白自己到底来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
[西塞尔……？]
[不是有同心同情吗？怎么他还能用摄魂术？]
周芷乔下意识看了眼手环，还好端端的，没有一丝的裂缝。
她又看向西塞尔，后者气定神闲地放下茶杯，仿佛一切和他无关。
看来她真得再去部门问问有关同心同情的事了。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是情报科的千钥给她回电话。周芷乔立刻接起来，那头的声音很嘈杂。现在是上班时间，千钥应该到工位了。
自从周芷乔接了监护反派的任务后，部门就没再给她排快穿任务了，某种程度上，她现在算是居家办公状态。这常常让每天得打卡上下班的千钥感到嫉妒。
“哟，这不是培养科的周姐吗？又来薅消息了？”光听声音都能听出来千钥在一边抖腿一边跟她说话。
周芷乔这次开门见山：“千姐，你有没有卯位面反派的照片？”
千钥：“相关信息一分钟前刚挂上APP，你登进去看看。”
“那系统关机的事怎么样了？”
“从昨天下午到刚才，全部位面已经排查完了，一会儿就会开机。艹他老子的，加班这么久，屁股都坐烂了。”千钥打了个哈欠，“谁能想到居然漏了三个人。”
“……三个人？包括牧迟和西塞尔吗？”
“不包括。除了他俩，还有卯位面、癸位面、辰位面。”千钥又说，“我们这边工作差不多了。你们培养科和安全科肯定会马上收到消息要出去找人。”
周芷乔情绪复杂地看着努力想挣脱束缚的少女，点点头：“那我先挂了。你忙。”
千钥挂断电话前发表了打工人的美好期盼：“不想干活，真希望这些反派把校正部灭了——哦，干脆把整个世界都灭了得了。”
周芷乔登入“穿了么”。
另外两个位面的信息还没有录入。
目前只有卯位面锚点人物“苏雨荷”的信息。
【公共任务-带回苏雨荷】
【卯位面锚点人物。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揽月阁阁主。
因对正派人士赵凌云爱而不得，又被逐出师门，从而大受打击。自学邪功，堕入魔道，誓要杀尽天下负心男子，一统武林。】
该任务完成进度条最高已经达到80%。
周芷乔点开小图。照片里的女子一袭紫衣，高束发，美艳又干练。
压根不是面前这个少女。
她不是苏雨荷，那又是谁？
周芷乔会说几句辰位面的话，试探地对她开口：“你好？”
少女双眸晃动，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周芷乔只好打开位面语言翻译软件，忍痛花费三百元充值十分钟，调成“元-癸”模式，对准那少女又重复一句：“你好？”
翻译软件发出一句癸位面语言的问候。
软件转换出来的语言比较轻柔。
少女的眼里露出几分惊喜，但又对这种电子音感到些许惧怕。
周芷乔再次试着输入：“别紧张。”
少女顿了下，开口说话了。周芷乔及时点下录音键，翻译出她的最后一句话：“……放开我好不好。”
——真是癸位面的啊！
周芷乔又输入：“我可以放开你，但你不要乱跑，行吗？我不会伤害你。”
少女犹疑着发出几个音节：“……那他们呢？”
周芷乔：“他们也不会。”
少女的束缚被解开后，第一时间抓住周芷乔的衣角，双眼不住地看向牧迟和西塞尔。
[看他俩把这孩子给吓的。]
“你叫什么名字？”周芷乔抚抚她的背，“你是从一栋大楼里跑出来的，对吗？”
少女已经知道要对着手机说话，她小心翼翼地凑近手机，慢慢说：“……格蕾丝。我是……格蕾丝。大楼。有恶魔。森林里……奇怪的东西。”
格蕾丝。
周芷乔了然地点头：“看来她也是因为系统故障被传送过来的。”
牧迟抬腕，将咖啡罐丢进角落的垃圾桶：“这系统简直是个笑话。”
“确实，”周芷乔重新把格蕾丝带回桌前坐下，给她倒了杯水，“但系统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故障，而且还是接二连三地出问题。好奇怪。”
西塞尔：“如果你们的系统是一种软件，会不会是被什么人植入病毒了。”
[可以啊，书还真没白看]
[这才几天，什么词儿都信手拈来的]
“比那复杂一点，部门的系统是能源驱动的。就像汽车需要汽油才能发动一样。它需要某种能源才能正常运转。”
不过具体需要什么能源，就不是周芷乔这个B级校正员能知道的了。
周芷乔把苏雨荷的照片递给西塞尔：“这就是昨天说的那个人，你帮我找找？”
西塞尔端详着照片，沉吟几秒：“她在夕拾。”
“夕拾？”
-
刘大爷的旧书店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好多路人挤在一旁八卦，不时发出“哦哟”“啧啧啧”“不得了”以及情不自禁的鼓掌声。
“怎么了怎么了？”
“这个男的出轨了，现在女方找来了。”
“哦哟。那该打嘞。”
“啧啧啧，你看这一地的卷心菜。”
“不得了不得了，这个女的肯定是武打出身。你看她这个架势。”
“还敢骗我！”随着一声低喝，又是一掌迎面而来。
周知澄弯身闪过，叫苦不迭：“神经病啊！！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
——周知澄觉得自己很衰。
他真的只是买个菜而已啊！
路过书店，被装瞎的刘大爷叫住，说给他匀个包菜。周知澄刚把包菜从袋子里掏出来，就听一声怒斥，什么“赵凌云，你往哪里逃”，紧接着就是一掌袭来。
幸好他手上有包菜，挡了一下。不然现在被打炸的，就不是包菜而是他的脑袋了。
“你认错人了吧？”刚开始周知澄还想好声好气和她说说。
这人一脸怒意，还冷笑：“你就是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不由分说，她就抬腿向他胸口踢来。
两人就这么在书店门口打起来，那刘大爷戴着墨镜坐在一边的木凳上，悠哉游哉地拉二胡。这种景象让不少人误会这三人是在搞街头卖艺。刘大爷放地上的不锈钢盆儿很快塞满了零钱，还伴着“支付宝到账X元”的播报声。
“苏雨荷！住手！他不是赵凌云！”
听见看戏的人群里终于发出一声阻止，周知澄几乎喜极而泣：“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