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的亲信孙妈妈去给大将军送了一回药,本想拆穿颜玥儿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谁知却撞见了一场春情大戏,把她一张老脸羞得发红,手掌心托着的药膏赶紧的交代给门口守着的男仆,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佛堂走。
刘夫人极讲究养生之道,从夫君穆老将军离世后,对自己的康健愈发的看重。
她午后例必小打一个盹,之后喝一剂滋补的汤药,再去后花园散会儿步。
往常她打盹,孙妈妈便拿着个美人锤帮她捶腿;她喝药,孙妈妈亲自从小丫鬟手里接过药盅,吹凉了才奉给她喝;散步时,孙妈妈则会说许多闲话,将府里府外的事情都讲给刘夫人听。
今日孙妈妈的表现却有些奇怪,一直呆呆站着,愣愣出神。
刘夫人见孙妈妈成了一只呆头鸡,笑问她发生何事。
孙妈妈迟疑片刻,便凑到刘夫人耳边,添油加醋的将方才看见的事情,一一说给了刘夫人听。
孙妈妈的弟媳掌管着厨房,前一日被颜玥儿一顿呛,还被她搜刮走了许多珍贵的滋补食材。
谁能料到一个吏部侍郎府的千金小姐,竟跟个强盗似的,亲自动手搬东西?厨房里头五六号人,愣是没一个敢拦阻她。
孙妈妈的弟媳勤扒肯揽,几年才攒下那些上好的阿胶、鹿茸,损失惨重,心疼得找孙妈妈哭诉半宿,血都快哭出来了。
是以孙妈妈非常厌恶颜玥儿,将她白日宣淫的行为说完,又说:“夫人,按理说我是奴仆,她是官家小姐,我不该说这话。但少夫人行事也太过了。您派过去的几个男仆还没走呢,她就隔着一堵墙和大将军亲热。”
“大将军今时不同往日,身子骨那样差,若是……”
若是由着颜玥儿瞎胡闹,榨干了爷们最后一点精血,大将军还有好的吗?
孙妈妈原想说这话,可她窥见刘夫人的脸色,忙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主仆二人走进林荫深处,刘夫人见立春后天气虽寒,那枯枝却渐泛绿意,晚梅花开得灿烂如霞,她孀居已久的脸也被衬得红润了些。
孙妈妈绘声绘色描述的□□,勾起了刘夫人尘封许久的新婚回忆。
故去的老将军那时年富力强,英挺强壮,寝居里久不曾拿出来的海棠春睡美人屏风—那时总挡在外头,遮住里头婉转莺啼、春水泛滥的情致。
她曾在老将军身上体味到不少甜头,也度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好时光。
穆长沣和穆长钧两兄弟,就是那会儿怀上的呢。
若是穆长沣身子骨还好的时候,颜玥儿这样张狂无度,刘夫人必然是厌恶至极。
但她自己不敢多看穆长沣一眼,不想看到昔日挺拔俊朗的儿子,如今连坐也坐不起的惨淡样子。
颜玥儿却那样大胆,不但看了,还把老大的衣裳裤子都脱了,还……将他压在身下,
任意施为……
若不是要维护自己雍容贵妇的做派,刘夫人只想脱口而出,赞一声“儿媳妇好魄力!”
见孙妈妈瞠目结舌,下巴快掉地上的样子,刘夫人笑道:“新婚小夫妻,偶尔放肆也无伤大雅。不过,你考虑的很周到,你替我看看库房里,还有多少鹿茸、虫草、黄精,再去药铺采买些肉苁蓉、鹿鞭、马鞭,给他们送过去……”
孙妈妈如在梦中:“……是。”
刘夫人感慨的说:“这阵子就任她闹去,她若能怀上身子,生下一儿半女,也是咱们穆家祖宗显灵了。”
孙妈妈万万没想到,主子之前视颜小姐为敌寇,打算将她吓得自动离府。
回京的路途千里迢迢,少了穆家军的震慑,再巧妙的放出一点消息,不愁没有劫道路匪,教那颜小姐的双脚再也无法踏进京师。
没想到,短短两日,刘夫人竟盼着颜玥儿给她生孙子了?
“夫人,二少爷那边已经加派人手去打探,已经打听到他半年前的行踪,说不准再过些时日,他就能赶回府见您了。”
孙妈妈迂回提醒刘夫人,别忘了当初是大将军将她心爱的二儿子赶出府去。
刘夫人后半辈子的依靠,也该是二爷穆长钧才对。
刘夫人喟叹:“快些回来才好呢,这孩子从小不听话,总教我牵挂。”
知子莫若母。
刘夫人怎会不知,老二是吃喝玩乐里的能手,并不能领兵作战,他顶替穆长沣只是权宜之计。
若老天开眼,让颜玥儿生下男孙,她一定会好生教导这孩子。
手里有两根拐杖,自然比一根拐杖要称心得多。
刘夫人嘱咐下人们听从少夫人的吩咐,她房里要什么,他们都应下来。府里没有的,回给自己再帮他们买就是。
*
饷午的觉并不绵长,好梦也易醒。
梦境里,穆长沣仍是旧日模样,弯弓射箭,百步穿杨,城外旷野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眯起眼,看向长空中翱翔的雄鹰。
这个梦做过太多次,以至于翻身下马的一瞬,穆长沣总能意识到——他一旦睁开眼便又重回一个瘫子。
穆长沣牵着缰绳,惆怅沉醉长梦。
直到他怀中一热,脚下一绊,暖玉般的身子在他怀里拱了拱,他愕然张开眼,只见帐幔四合如烟云,怀中人一手绕过他的脖子,搂着他的脑袋,另一手则稳稳当当的按在他的胸口,一条腿从他穿旧了的寝袍下摆探出来,挂在他的腰上。
“嗯……”新婚妻子不知梦到什么,梦呓一声,鼻尖在他脸颊上蹭了蹭,手在他胸肌上揉了两把,猝然睁开眼睛。
穆长沣立刻装睡。
宴云有点懵。
抱着穆长沣睡觉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不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醒过来,眼前是大将军英俊得令人窒息的脸庞,手抚摸着他富有弹性的温热的身体。
好舒服。
灵识里的小绿苗也抖动树冠,伸了个懒腰。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小绿苗又长大了一些。
等它成为参天巨树时,自己是不是就能让穆长沣重新站起来了?
穆长沣睫毛微颤,宴云一个激灵,快,快别、别让穆长沣发现了。
等大将军见到真正的颜玥儿时,知道过去三个月都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那个男人还总是搂搂抱抱的,他心里头不知道该多膈应呢。
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穆长沣真正期待的新婚妻子,宴云莫名情绪低沉起来,他一骨碌翻下床,慢慢的合拢衣襟,用力的想了很久一万两金子光灿灿的样子,才又高兴起来。
穆长沣睁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宴云。
少年感很强的新娘子没什么仪态的拉扯着袍子,打开门去取晚饭。
家丁称呼新婚妻子“少夫人”。
对妻子的态度恭敬不少。
他突然产生自己已经成家立业的实感,屋里那个忙忙碌碌的身影是他的结发妻子。
只是妻子喂他用晚饭的动作,比之前拘谨了不少,似乎刻意避免碰触到他的身体。
洗澡时,妻子还一脸猴急,难道一个午觉的功夫,她对自己的身体便厌倦了?
穆长沣绝不在乎颜玥儿到底喜欢不喜欢自己,她见一个爱一个,也和自己无关。
但穆长沣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直到夜幕降临,妻子用温热帕子仔细的帮他擦过脸、手和脚,细软而微微粗糙的指腹流连于他的脸、脖子和手腕,穆长沣才略略安心。
擦拭完,宴云便托着孙妈妈送来的药膏上床,他揭开白玉色的药盅盖子,顿时闻到一股子极辛辣刺鼻的药香味。
虽然是疗愈系最低等级异能者,宴云还是有一点天赋的,这药膏应该对活血化瘀、舒筋止痛有些效果。
这回并不是他想摸摸抱抱穆长沣,实在是治病救人、迫在眉睫啊。
穆长沣矜持地抿紧嘴唇,耷下眼皮,只用余光观察新婚妻子的行动。
只见她兴冲冲的撩起贴身丝袍的一角,细长笔直的腿几乎到雪白的腿根都清晰分明。
穆长沣浮光掠影的看一眼,只觉阴影深处,似乎有一个不甚合理的东西存在,他还没理清头绪,袍子如云轻飘飘落下,少年气很重的新娘子大大咧咧的跨过他身体,坐在他的腰腹上,两手将他的衣襟分开。
“其实你不必做这些。”穆长沣骄矜傲慢,见不得对自己毫无兴趣的人,迫于形势对他迁就逢迎。
哪怕那双手带来了他受伤后罕有的温暖。
宴云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对药膏的效用绝望了。
若想让穆长沣彻底复原,其实唯一的希望是他自己疗愈异能等级的大幅提升。
但,哪怕真能治好穆长沣,也不能告诉他真相。
宴云知道,自己身处医疗科技不发达的古代世界,冒然暴露个人能力,肯定会招致灾祸。
“不管什么治疗方法,都要试一试的,万一奏效呢?”
宴云搓热双掌,涂满药膏,探入穆长沣的胸腹间,大力揉搓起来。
药膏擦遍病人的身体,还要用些力气,让药性渗透进去,这是真正的体力活。
没多久,宴云便累的两腮发红,他原本顾忌自身隐秘,而虚坐在穆长沣身体上的双臀终于结结实实的贴在男人结实而瘦削的腹肌上,他“嘿咻”给自己喊着号子,上上下下来回的晃。
不但大床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连两道人影也投在窗纸上,让继续听命守在门外的婆子大为震惊。
“今儿晚上,少夫人真卖力啊!”
“啧啧啧,年轻人,腰是真有劲儿,咱们要是这么晃,早把老腰闪了。”
“呵呵,你家老鬼愿意和你晃啊?”
“嘁,老娘也不稀罕和他晃!”
这动作实在暧昧,穆长沣微微仰头,看香汗从新婚妻子的额角冒出来,流进玉色的颈窝里,妻子的脸颊如涂抹胭脂般艳丽,他微微喘着气,媚态如狐。
他突然恼火起来,“你和别人,也这么做过?”
宴云胸无城府的笑了:“怎么可能,你是头一个。”
末世他木系异能刚爆发,便穿到这里来了。
哪有机会治疗人啊。
虽不喜欢颜玥儿,但不可否认,看着妻子娇憨天真的笑容,不假思索的否认,穆长沣的心被喜悦丝丝缕缕的侵染。
妻子太瘦了,磨蹭着自己腹部的大腿根都没什么肉,只是当妻子忙完一遭,乏力的坐下,他隐约被什么肉乎乎软绵绵的东西蹭了一下。
当他目光狐疑的朝下时,宴云陡然想起什么,触电似的弹起来。
他匆匆下床,绕到床后,一手扇扇子,降低脸颊火辣辣的热度,一面给自己解围的说:“我、我解个手,咱们好睡觉。”
若换一个人离自己这样近,做这等隐私之事,向来喜洁的穆长沣只会嫌恶污秽。
但换做新婚妻子,他却没有这种感觉。
或许是妻子的肌肤太白了,白得像新雪,惊鸿一瞥间,他甚至记得那白的透明的肌肤上的青色血丝。
只是,听着清晰的声音,穆长沣又觉得不太对劲,他耳力很佳,心思敏锐,一时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
似乎是落地的距离,比想象中长,倒像是美貌天真的侍郎府千金,是站着小解的。
不等穆长沣想明白,新婚妻子吹灭蜡烛,又回到床上,她似乎想搂着自己的脖子睡觉,但手刚伸出,又缩了回去。
穆长沣微微有些失望的闭上了眼。
另一边,等到主屋没了动静,两个婆子回去复命,刘夫人又惊又喜的说:“儿媳妇腰杆子有劲儿就好。”
毕竟大儿子的腰,这会儿是真没劲啊!
“对了,让你们买的鹿鞭马鞭羊鞭,都买回来没?从明儿起,每天给他们夫妻俩炖上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