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子,公子让我送来的。”唐西妗前脚进院子,寅三后脚就追了上来。
“什么东西?”唐西妗尴尬,跑太快了,还让人专门送过来,下次她得注意点。
寅三笑道:“是谢公子送来的石版画,说是张卯让交给你的。公子还让我给你说,张画师收了谢公子为徒。如今谢公子也在王家住着,跟张画师学画呢。”
这么厉害?那天他们走得早,没管谢时颂,后来唐西妗随便把谢时颂分到洛二手下,这么些天也没遇到。唐西妗讪讪,“我和谢公子没有缘分,怎么都碰不上面,希望没有怠慢了他。”
寅三惊讶,不知道唐西妗怎么会这么想,“唐公子言重了,大家都知道你忙。何况这才几天时间,谢公子刚学会报纸坊的工作,就算你早就给他分好工作,他也做不来。如今安排,恰到好处。”
说这么好,唐西妗心中那点惭愧消散,转而怀疑起来,“你知道这么清楚?是不是崔兄给你说的。”
“唐公子猜对了。”寅三这下笑得更灿烂了,他家公子关心人还不点明,非要让他来代说。他不懂,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公子担心你多想,专门开解你呢。”
寅三把两幅石版画放下后离开,留唐西妗一人在院中发呆,这事确实是她不对,差点就把人才当庸才用,还找别人帮忙。不过,崔祎安干嘛特意让人开导她,她有那么脆弱吗?
想了会儿,唐西妗继续拿笔抄书,管他呢,当务之急是把承诺给王珣的书写出来,她前几天一直在整理,整理好的书存放在系统中,抄的时候拿互译器翻译一下就成了。系统的图书馆挺好用的,只需要用意念操作,直接生成笔记。
只剩两天了,她转了两圈手腕,心中郁闷,明明这几天没多少事,怎么又堆出来一大堆待办事项。
在小蛮的督促下,她这两天开始用崔祎安送的笔,炸毛那只放在卧室备用。幸亏还有小蛮能帮她抄书,不然,这么些时间下来,她手腕没病也得累出点病。
这书从最基础的化学知识讲起,奈何景朝没有对应符号,套上文言文变得玄之又玄,成了她最讨厌的化学传统文化题。后面部分写一些她可能会用到的物质制备方法,比如酒精、醋酸、玻璃等。当然,这些和化学没什么关系,但王珣那里能做出仪器,梦一下也不过分。
天色渐暗,油灯灯光昏沉,唐西妗不太想点,太费眼,得不偿失。眼看抄不了书,她起身去看寅三抱过来的石版画。
唐西妗对画没什么了解,不像谢时颂那样看了能学到什么,她只操心这画到她这里有什么用。想来想去,好像只有收藏这一种用途,这画只是画菊,配不了她的报纸。
看着石板上形态各异的菊花,唐西妗脑海中冒出一个点子,她想将大字报销往各处,不如在纸上印上菊花,销往各地的大字报分别印上不同的菊花,算观俗堂的特色。
就这么办!唐西妗哼着好运来,往住处走去,到她手里的东西,不发挥点作用可不行。
天黑的越来越早,灯光太暗,戌时她就昏昏欲睡,临睡前还想着跟着日头作息可真无聊,连休闲读物都没有。
天一亮唐西妗就起床,喊上小蛮一起抄书,往后夜晚越来越长,总不能真多睡那么长时间,或许她可以在系统那里多看看书,或者观察观俗堂的数据。
昨日梁州小报第二期上架,随之一起开售的还有《雕版》一书,可惜昨日梁州小报风头太盛,把雕版稳稳压过去。直到今天,雕版才只售出十本。唐西妗不急,这儿卖不出去,还能运到其他地方卖。
前些天她听崔祎安说,齐利整整拉走两千本书到附近的新州售卖,还送信给崔祎安让他再送过来些书,他竟将那两千本书全部售出了。
不羡慕是假,唐西妗是真想不通,她这观俗堂连五百本书还没卖完,齐利跑到一个下洲,能卖出两千本。
系统声音适时响起:“新洲是好几条官道的交汇处,那边有全国各地的商人,能卖两千本不奇怪。”
“你怎么知道?你还能看地图?”唐西妗被系统一惊,每次系统的声音响在她脑子里,她都不太适应。
“齐利这次运的两千本书中有从观俗堂买到的,我能跟踪。不过,等宿主多完成些任务,有机会开启地图功能。”
地图功能听着不错,加上画图功能,她还能把地图带到现世,“你怎么突然出来了,往常我有疑问你可不会回答我。”
系统:“我是来告诉你主线任务三能结算了,威胁已解除。”
“现在结算奖励多不多?”她都等这么长时间了,为了奖励,再等等也没什么。
“任务完成度百分之百,奖励已封顶。”
唐西妗:“那就结算,前几次也没见你问我啊。”
怎么感觉事情不简单呢?事出反常必有妖,不会是有坑吧?
系统声音有些卡壳,难得带着心虚,“主线任务三完成奖励,新洲观俗堂分店一间。不过请宿主放心,新洲的观俗堂一点都不破,不用你找人修整。”
唐西妗拳头硬了,怎么,她还得亲自跑过去布置是不是,她讨厌长时间坐马车!
“系统,是不是以后还有简州,罗州,丹州,甚至塞外?”
系统声音减小:“是的,宿主您料事如神。”
“你当我是骡子吗?想累死我?”
半晌没得到系统回应,唐西妗又喊一声,“系统?”
系统匿了,唐西妗怒了。想想她那繁忙的未来,她就心碎,她是想赚钱,但不想为系统的任务贡献一生啊。
等心情平复好,唐西妗想起系统提到什么威胁消除,先前梁州小报被什么威胁了,所以地位不稳?
又唤了几声系统,还是没有回复,活像关机了。唐西妗只能把这些抛在脑后,开始今天的正式工作。
她去报纸坊不方便,便约了谢时颂先在崔府做工。她那院子里还放着不少印刷用具,完全够他们两个用了。随着天越来越短,她总是天黑才从那院子离开,院子里只她一个人,太浪费。
算算时间,谢时颂也该到了。
待唐西妗走进院子,果然看到谢时颂站在院中,她上前招呼道:“谢兄,前几日总是见不到你,是我怠慢了。”
谢时颂在报纸坊做了三日工,自然知道唐西妗平日里有多忙,他笑道:“西荀太客气了,我在报纸坊做几日活而已,这不就等到重用了?”
见谢时颂当真不在意,唐西妗松了口气,这可是她未来搭档,有了隔阂可不好。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手记递过去,“谢兄,我请你来就是为了这个,俗文集,我想让你一同负责。”
她拉出一把椅子,让谢时颂坐下,她就随意坐在石桌旁,等着人反应。这里人走之后,就给她留了把椅子,她看谢时颂站着,怪不好意思,便将椅子让了出来。寅二每天都回来问她有何需求,等会儿他来了,让他搬把椅子和一台书桌过来。
谢时颂才看了一页,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叫标点符号?做文章有句读就行,加上这些,岂非多此一举?还有你这文章,哪有人直接将白话写进去的?”
“谢兄莫提这些,你就说这文章是不是比典籍好读多了?”
“是好读,但你这文章展出去,是要遭人嘲笑的,”谢时颂摇头,“文人们不会买账,你要卖与谁?”
唐西妗:“谢兄知道报纸坊的大字报吗?”
“当然,大字报不是记载一种新的学字方法吗?与这何干?”
唐西妗笑:“与这关系大了去了,谢兄你想,若有人靠大字报学了些字,他激动地找来书读,却发现照样看不懂,那还有人买报吗?我这俗文集简单易读,本来就不是让自诩清高的文人雅士们看的。”
“而且,几百年来,多少文章因为句读讹传,有些人句读不到家,把好文章都毁了,我看标点符号就能解决这问题。你想想,若是你的文章好不容易流传千年,结果却和原意天差地别,简直气极了。”
“而且,我这十四种标点符号就能把文章分得明明白白,谢兄不想试试?”
依她看,谢时颂对报纸那么感兴趣,不会是因循守旧的人。
果不其然,谢时颂犹豫片刻,问道:“哪十四种?”
“诺,”唐西妗把手记翻到后面,“都标好了,要编俗文集,你可得好好学学。”
“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谢时颂大眼扫一遍,这些符号可真怪,唐西妗是从哪里想到的?
唐西妗早就准备好说辞:“当然不是我,我哪有那么天才?这是好多大师一同商量出来的,我只是有他们的手稿,觉得好用,便想推广试试。”
谢时颂点头,没说信不信,他会用就行,多问无益,前几天他才因为太好奇得了冷落,此时不敢造次。
他继续往下看去,这手记像是记载了篇通俗故事,主角还是位女性。说实话,他还真没看过以女性视角展开的话本。
这是莫琼到昏朝的第十天,她是跟家人逃荒来的,逃荒路上,原身的家人都饿死了,她饿得实在受不住,但她不想死,只能去做神婆,希望能混口饭吃。
“你孩子要死了,我知道法子,我能让他好起来!。”莫琼扒在一穿着稍好的妇人身上,眼巴巴看着他们手里的饼。
“呸,我看你才要死了!”男人正抱着孩子,看妻子被乞丐缠上,一把把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