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晏迟燃蹙着眉,还是安慰道:“他……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
我还不知道呢!!黎安已经放弃了跟晏迟燃的沟通,明明说的都是人话,他愣是一句也听不懂。
“我已经想好入谁的梦了!”青年生硬的错开话题。
果然,晏迟燃没在提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虽然带着问句,话语确实肯定的:“胡老太?”
“嗯哼~我再试试那个buff,如果能跟之前的厌恶值抵消,就再好不过了。”黎安掏出硬币,还没抛呢,就被晏迟燃拦下了。
“一个重要npc100%的厌恶值,还是比较烦人的,这次我来吧。”男人抛出他自己的那枚硬币。
亮银在阳光下闪着光,银币跟木桌碰撞,它停了。
【恭喜您获得畸变buff,npc胡老太对您增加50%的厌恶值!】
“……”晏迟燃默默收起了硬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看向黎安。
“嗤,倒霉鬼。”黎安自信一丢:“还是看我的!”
【恭喜您获得畸变buff,npc胡老太对您增加50%的厌恶值!目前厌恶值处于叠加状态:100%!】
黎安也默默收起硬币,两个倒霉鬼相顾无言。
半晌。
“那晚上还入梦胡老太吗?”晏迟燃语气幽幽:“好像……不太妙。”
“入!!我们就对她了解最多,就五分钟她能在梦里吃了我啊。”黎安高声道。
天色渐晚,所有狐村的人家又点上了灯,黎安做好一切准备后,把两张蓝焰符纸堵在门口,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梦境,黎安仿佛生在一片混沌里,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耳边有些声响,是水流还有一些人的交谈声。
“村长,原本十年一拜,五年内我已经拜了两次庙了,第三次还不到一年,我会死的!”女人哭声悲切:“我还怀着孩子啊!”
“可是你不去拜,我们就要死啊……”
“就是看你怀着孕才留你到最后的!”
“你不能看着我们这么多人没命啊”
“就是,枉顾一村人的性命!”
接着来是□□被拖拽跟地面摩擦,伴随着女人绝望怨毒的嘶嚎:“这是在愚弄狐仙!!你们这些老不死!活了三百年还嫌不够!!去死!你们早该去死啊!!!”
庙宇内传来头颅跟地板的碰撞回音:
“嘭!”
“嘭!”
“嘭!”
拜庙完成。
没了声息的女人又被拖拽,旁边是一众声线蓦然年轻许多的男音。
“她是最后一个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狐仙血脉传女不传男啊。”
“这女的不是快生了吗?她肚子里这个……”
“快快快!剖开!剖开!!”
黎安的视线内终于有了些光亮,模模糊糊,面前一群人模样的东西,干着鬼勾当。
他们急切欢喜又期待这个新生儿,最后失望极了:“怎么是男的?”
五分钟的最后,黎安躺在一具女尸上,看着黑到极致的天空,他知道这是谁的视角了。
是阿邦。
最后一秒,一只狐狸跳在女尸旁边,它静静看着,属于兽的瞳眸隐隐有些悲哀。
屋子里,男人的视线不住地在钟表上扫过,滴答滴答,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桌子上趴着的青年眉心蹙起,看起来很是痛苦。
他受伤了?晏迟燃站起身,想叫醒他。
可没等动作,寂静的空气中,就传来了跟拐杖跟楼梯碰撞的声响。
这次是纸人?还是?
慢慢的,黑影跟昨夜一样笼上门,但她并没有像纸人一样弯腰,而是偏了偏方向,向楼梯旁那个锁上的房间走了过去。
那个房间在晏迟燃所处的屋子对面,铁质钥匙跟锁摩擦碰撞,“咔嚓”锁开了,那东西似乎走进了那间房。
晏迟燃小心走到有些窗棂纸的地方,透过小洞往外看。
完整的衣服,扎起来的头发,这绝对不可能是五分钟内睡醒的状态!
如果这是胡老太,那黎安入的谁的梦?
男人回头看着黎安,已经快十分钟了,他还没有醒,当他再度扭过头的时候,不到一尺的地方,他跟两个浑浊泛黄的眼球对上视线。
如果,这不是胡老太……
*
黎安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多年来作为boss的直觉告诉他,这是血液干涸凝固之后的气味,身体不停颠簸,耳畔是锣鼓喧天唢呐齐鸣,搅的人头疼。
等终于能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红,红绸红衣红双囍。
他在轿子上!
还是梦吗?
黎安撩起眼皮,可能是轿子太小,这方空间就是那么逼仄,满眼满眼都是红色,很明艳的色彩带给他的却只有沉沉死气,他讨厌这种感觉。
青年皱了皱眉,白皙的手指挑开了一边的轿帘,显然在这个境地的不止他一个,那侧还有两个轿子,应该是所有玩家都在。
抬轿的是之前见过的纸人,今晚的它们并没有攻击的意图,青年放开轿帘,任由它重新落下,黎安敛下神色,他知道为什么。
村子里的老人不死,这些给死人用的纸人,全是狐村过往“新娘”的陪葬。
而今晚,是新娘出嫁的日子。
“啊!什么东西!”一声惊叫。
黎安循着声音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他另一边的轿子,而是一具漆黑的,棺材。
六个轿子中间,还夹杂着一具棺材!抬棺的不是人,也不是纸人,是一群狐狸。
忽然,轿子停了,黎安的视线从狐狸身上收回来,他前面的大帘被掀开,钻进来一个纸人脑袋,纸人敲了敲轿厢,带着脸上红红的两团歪了歪脑袋。
仿佛在问,你怎么还不下来?
然后那小纸人就被一股外力揪住了脑袋丢出轿子,轿帘又被掀开,这次不是纸人,是一个男人的手,宽大,有力,覆着青筋。
“你还好吧?”轿厢对于站着的晏迟燃来说有点低,他弯了弯腰,探着身子去看黎安。
青年往日总是不笑也含情的桃花眼,现在多了些疲惫,长发凌散有几缕乱在耳侧,被红衣衬得愈发昳丽的脸没什么表情,可就是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破碎感。
“我还好。”黎安轻轻开口,他忽然喊了男人的名字:“晏迟燃。”
“这个村子不好。特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