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隆元年十二月,突厥老可汗新丧,继任的可汗延续突厥旧俗,娶了宁国公主为突厥王后。在宁国公主的不断怂恿之下,突厥新可汗意图撕毁与大燕订下的友好盟约。
兴隆二年一月,魏王李靖安于洛阳大败王霖,收复关东失地,正式安定北方地区。只是正值班师回朝之际,窦呈率兵赶来偷袭,两军再次对垒于阵前。
同月,王霖手下一大将于战时逃往突厥,阴谋煽动宁国公主与突厥可汗发兵南下,太子李靖廷奉旨领兵十万,前往并州驻兵防备。
……
魏王府。
今天已是除夕,谢清徽的身孕已经六个多月了,在萧妈妈与府中众人的照拂下,她的气色很是不错,谢夫人与昭华县主过府探望她时也不免的放下心来。
谢清徽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自怀孕之后,她常常忧思伤感,许是因为李靖安还在外打仗的缘故,她的心时时刻刻都在半空中悬着。
“明镜,你再去准备一些厚实的衣物,让府上的人给殿下送过去。”
明镜扶着谢清徽边在屋里走动边安抚:“王妃放心吧,奴婢知道您惦记殿下,早就准备好了,等明日李四过来就让他派人给殿下送到。
只是您如今都六个月了,任府医也叮嘱过您一定要安心养胎,万不可忧思多思,您若是有什么好歹,殿下在外也不会安心的。”
谢清徽摸了摸隆起来的肚子喃喃:“也不知道他是否来得及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
这时萧妈妈端着一碗鸽子汤进来道:“自然是来得及的,咱们殿下连王霖都打败了,还一举安定了北方地区,那窦呈又算的了什么呢?
离您生产还有四个月呢,殿下肯定能顺利班师回朝。好了王妃,喝完了这碗鸽子汤,就让明镜服侍您更衣吧,今日是除夕宫宴,您可不能迟到。”
有萧妈妈在府监督谢清徽的衣食住行,她的身体自然是被养的不错,况且萧妈妈是谢清徽的乳母,有些话别人说了不管用,可萧妈妈说的,谢清徽却一定会听。
看到王妃眉宇间的忧愁少了许多,明镜也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有萧妈妈。
看着谢清徽去内室更衣的背影,萧妈妈默默叹气,她是见过不少妇人怀身的,虽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她心中多少有了猜测,王妃这一胎应该是个娘子。
不是说娘子不好,只是萧妈妈在深宅大院里伺候了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一个嫡长子对于当家主母的重要性。
更何况他们家娘子可是亲王正妃,郎君甫一落地就是要封世子的。虽说如今魏王待王妃很好,可是萧妈妈觉得,再好的夫妻感情也有变淡的一天,只有子嗣才是自己终身的依靠。
也罢,萧妈妈收起碗碟,就等王妃生产之后,自己好好伺候着,争取下一胎可以成功怀上郎君。
……
魏王出征已有半年,可是魏王还未回朝,太子又带兵去了并州。
虽然是新年,可是战事未平,最器重的两个儿子也不在身边,李承这个新年过的也难免觉得乏味。
赵王不过十五岁,还不到挑大梁的时候,故而今年外朝的事情也多是由李承的亲侄儿,梁王在辅助打理。
李承膝下子女只有魏王与平阳公主在宫外开府,所以等谢清徽到太极殿的时候,宫中众人早就来的差不多了。
看到谢清徽挺着的大肚子,李承终于露出了笑容,和蔼的看向儿媳:“路上雪大,你进宫也不容易,快坐下吧。”
谢清徽笑着谢恩:“多谢父皇关心,儿媳一切都好。”
想到二郎的血脉即将出世,李承不由得感慨:“二郎如今还在洛阳,也不知道他能否在你生产之前回来。”
谢清徽起身正色道:“魏王殿下是为国朝出征,为父皇分忧,为天下安宁,岂能因私情而废公事,便是没有殿下陪伴在侧,儿媳也会善自珍重,希望殿下能够全心全意为父皇解忧。”
李承闻言大笑:“魏王妃深明大义,乃是朕的佳媳啊。”说罢他看向王贵妃:“朕记得今年上贡的玉如意里,有两柄堪称佳品,一柄留给你,另一柄就赐给魏王妃吧。”
这是给魏王府增添光彩的事情,谢清徽自然不会拒绝:“多谢父皇赏赐。”
李承笑得舒心,自己的这几个儿媳妇都很好,太子妃虽然不育,但是贤良淑德,悉心抚育幼弟;魏王妃秉性安和,又即将诞下嫡子;而即将过门的赵王妃也是品貌俱佳的娘子。
李静姝对此更是开心,清徽有孕之后,她也没少往魏王府跑,尤其弟弟不在,她更怕清徽一个人出什么事情。虽然萧妈妈和明镜都是再谨慎不过的人,但是她还是不能安心,李静姝衷心的希望弟弟在乎的娘子还有孩子都能平平安安。
如今父皇也看重她们母子,想来弟弟在外也能多些心安。
宫宴上一派祥和,众人都附和着李承对于魏王妃的夸赞,可这一声声的夸赞落在尹德妃和阴良娣那里就显得有些刺耳了。
察觉到对面掩藏不住的嫉恨,谢清徽飞快抬眸的瞅了一眼,原来是阴姝。
想到这位阴良娣多次在太医院打听自己的身孕,谢清徽垂下双眸遮掩情绪,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只是二哥在宫中耳目众多,又有章仁太子的旧人相助,这宫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自己的耳朵。
宫宴结束以后,谢清徽和李静姝边在一旁叙话,边等待太子妃。
许是内宫清理的差不多了,李承已经下令宫中的所有事物都移交在了太子妃的手里,这自然彰显着皇帝对于东宫的看重,只是对太子妃而言却是百上加斤的重担。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太子妃才在宫人的拥簇之下走来,她有些不好意思:“让弟妹和妹妹久等了。”
李静姝摆手:“我们都知道大嫂近来十分忙碌,是我和清徽打扰你才是。”
崔丹音面露期待:“说什么呢,我每日在宫里也实在是无聊,有你们来陪我说话,我自然是高兴。”
三人便相携去了东宫小坐。
……
一进东宫正院,一个小娘子拿着灯笼扑进崔丹音的怀里:“母妃母妃,您快看婉儿的灯笼。”
崔丹音笑着摸了摸李婉顺的脸蛋:“灯笼很好看,是婉儿自己做的吗?”
“嗯!”李婉顺脆生生的答应,扭头看到谢清徽和李静姝,她规规矩矩的行礼:“给二叔母请安,给姑姑请安。”
谢清徽看到雨雪可爱的小娘子也不由得心软:“长大了一岁,婉儿愈发好看了。”
被三位长辈注视着,李婉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察觉到了女儿的局促,崔丹音让奶嬷嬷把她先抱回了后殿。
三人落座之后,李静姝才问:“婉儿怎么在大嫂这里啊?她阿娘呢?”
崔丹音沉默了片刻,有些难过:“徐良媛没了。”
“怎么会?”谢清徽虽然知道东宫发生了一些事情,也知道徐良媛见罪于太子,却不想这才几日,人就没了。
崔丹音并没有多说,只是看向后殿轻声道:“婉儿是个可怜的孩子,她阿娘是见罪于殿下没了的,东宫妃妾也不愿意抚养她这个娘子,我便把她接来了。
更何况三郎马上也要出宫开府了,我一个人也实在是无趣,倒不如把婉儿过继到我的膝下,年前我已经和父皇说了过继的事情,父皇也同意了。”
李静姝见她不肯多说,也就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大嫂有了女儿,婉儿也得了好的照顾,我瞧着婉儿也是个孝顺的孩子,有她陪伴大嫂是一件好事。”
魏王府在东宫也有线人,自然知道徐良媛所谓的罪过不过是得罪了阴姝罢了,太子宠爱阴姝,抬举阴氏,自然不会为徐良媛“洗清冤屈”。只是没想到阴姝下手这么狠,太子这才走了几日,徐良媛人就没了。
谢清徽想到她在宫宴上那个阴狠的眼神,只觉得阴姝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这样防来防去,倒不如给她一个下手的机会。
三人在东宫里说的愈发愉快,这时却有内侍来报:“启禀太子妃,魏王妃,公主殿下,淑妃娘娘在万福殿发动了。”
崔丹音面露喜悦:“本宫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去万福殿。”
谢清徽忙起身:“今日是除夕,淑妃娘娘这一胎倒是来的好时候。”
因着谢清徽的身孕,三人只能选择乘轿子,只是雪天路滑,抬轿子的内侍也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伤及魏王妃腹中皇孙。
而且东宫与万福殿实在是有一段距离,三人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万福殿,此时皇帝与贵妃都在正殿等候消息。
看到谢清徽也来了,王贵妃难免关心:“你有着身孕,何苦风里来雪里去的,快,赶紧服侍魏王妃坐下休息。”
谢清徽忙谢恩:“多谢贵妃娘娘关心,方才在东宫的时候休息了好一会儿了,大嫂也对妾关怀备至,听闻淑妃娘娘发动,妾自然是要来的。”
李承坐在上方面容含笑,虽说如今国朝还没有很安定,只是新生命的降生总是让人充满了希望,他也期待这个出生在除夕的孩子能够为大燕带来好运。
“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产婆出来报消息:“恭喜陛下,喜得公主。”
若是从前,李承自然会失望的,只是如今自己已经有了不少的儿子,女儿却只有平阳一个。听到淑妃产下公主,李承喜不自胜,当夜便为公主取了名字,封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