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回门,行过礼之后大家也都准备着用午膳,用完膳后说起谢宁夫妇出发之事。
谢清徽拿起昨晚准备好的特产道:“知道叔父叔母要出发,二哥昨日让人准备的,这是云中特产的肉干和奶制品,倒是比咱们这儿做的好吃多了,路上就当零嘴儿了。”
谢宁收下笑:“确实是,年轻的时候随先帝征战云中,也吃过当地特产的羊肉奶制品,确实是味道不错,而且他们那边宰杀牛肉倒是寻常,不像咱们京都这边,朝廷管的严格极了。”
“民以食为天,百姓以农耕为本,管理耕牛是为了教化天下,让百姓们都能省些力,只是云中属于牧区,自然会有所不同,二弟你需慎言。”谢凌目光有些凌厉。
自陛下登基之后,谢凌事事严于律己也严于待人,最是小心谨慎不过,更是告诫家中奴仆不可做有违律法之事。谢凌虽也领兵打过仗,但更多时候,他是一个合格的文臣,而谢宁就不一样了,身为武将又早早离开朝堂,虽然有一定的政治敏锐度,但却不容易在小事上留意。
听完哥哥的话,谢宁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在自家夫人恶狠狠的注视下,拿起了一个羊肉干:“味道确实挺好,靖安你从哪整的,我也派人去买来些。”
众人:“……好拙劣的转移话题手段。”
不过既然被问到了,李靖安还是回答道:“云中的特产大多都自产自销,除了上供京中的,每年贸易来往的货品并不多,而且大都是质量比较差的。正好我阿娘当年庄子上的一个管事就是云中人,我阿娘很看重他的本事,后来放了身契还投了一大笔银子让他回老家做生意,养牛羊。没想到他还越做越大了,后来也时时念着阿娘的知遇之恩,常送些特产来。”
之前的羊便是他养的,不过到底价格昂贵,我都是按照咱们京中两倍的价格付给他的,也是感念他这么多年的心意。以后二叔在京中,我来负责这些便是,若是回了阳夏或者太原,我就把庄子上一个人拨给您,他也是负责京中和云中来往商队的,和那管事也熟,保证送来的货物都是上乘。”
谢宁点点头表示笑纳了。
说完这个,谢清雯反倒是情绪低落了下来,她倒不是不愿意和二叔叔母去太原,只是心里面实在是舍不得,便长长叹了口气。
看到她端坐在椅子上叹气的模样,谢清徽也舍不得自己的妹妹才这么大就要出远门了,求学虽然是个借口,但也是事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谢清平倒是很支持,觉得自己妹妹趁这次不仅能躲过婚事,还能好好长长见识,也不是不行,而且二叔母对清雯也很亲近,也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
女眷们叽里呱啦的开始嘱咐谢清雯,倒是谢凌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子道:“你和昭华郡主的婚事也快了,来年三月便是了,因着筹备你妹妹的婚事,咱们这边进度也不是很快,如今你二叔母要回太原,就你阿娘一人操持你的婚事也实在是辛苦,你这几天抽空去江夏王府上拜访拜访,回来也给你阿娘说说,别让郡主不合心意。郡主美名在外,端庄柔顺,最是佳配,你要好好对郡主,不能辜负陛下的恩典。”
想到不仅要面对昭华郡主,还要面对江夏王和王妃,谢清平向来温润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强笑的应了谢凌,倒是谢清徽察觉到了哥哥的情绪,转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李靖安,李靖安示意晚上回去给她解惑。
谢清徽与李靖安一直待到深夜才回去,本该先去给安国公请安,只是听闻他去了耶律夫人那里,夫妻二人只得回了自己院子。
洗漱过后两人靠在榻上,谢清徽才问道:“不是都说昭华郡主很优秀吗,怎么哥哥今天那个表情啊,虽然我刚开始确实有点心疼哥哥自己的命运不做主,被迫娶一个陌生的娘子。可是仔细想想,这场婚事中,昭华郡主也是受害者,她什么都没做,就被当成一颗施恩的棋子送进了谢氏,即使不愿意也只能被迫嫁进来,况且昭华郡主美名在外,配哥哥可是绰绰有余的。”
越说李靖安的表情越微妙,越想笑,发现不对,谢清徽捶他道:“笑什么,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李靖安握住她两只手道:“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在宫里也待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肃睿皇后还在世,接了不少宗室高门家的孩子们入宫学习玩耍,昭华郡主也在,江夏王与王妃常年驻守边关,郡主疏于教养,王妃没办法只得把郡主送入宫中,刚进宫第一天,郡主就把人打了。”
谢清徽震惊:“宫里打人?谁这么倒霉?”
“哦,你的前未婚夫,不对,没有名分的倒霉蛋,南安王世子。”
谢清徽:“……”
“二哥,你语气正经一些好嘛,继续说继续说,不许提南安王世子了。”
李靖安看着她抓狂笑:“然后南安王和王妃自然是生气了啊,他们家就那一根独苗,于是就去江夏王府问罪去了,刚开始还好好的,说着说着就开始动手了,最后南安王被江夏王揍了一顿。”
谢清徽:“……”
“家学渊源啊,你说南安王和世子惹他们干嘛啊!”
“怎么,你都不问问怎么回事就给人家南安王父子定罪?”
“只看南安王父子俩这些年的名声和做的事情就知道,肯定是他们家理亏啊!”
李靖安:“……”
虽然谢清徽猜对了,但李靖安还是庆幸:幸亏他夫人不是刑部大牢办案子的,凭名声和感觉办案,真有她的。
“然后呢,然后呢?”
谢清徽迫不及待的想听下文。
李靖安只得继续充当话本先生:“的确是南安王世子理亏,但是江夏王动手打人也不对,况且同为宗室,当时先帝各罚了半年的俸禄,大事化了了。后来郡主教养于肃睿皇后宫中,直到江夏王夫妇回京,这些年来,郡主许是被教养的还不错,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京中尽是美名。
但是三年前,郡主曾经定过一个人家,就等郡主及笄便成亲,谁能知道让郡主发现那郎君不仅在外置了许多外室,而且还儿女成群,娶她不过是借江夏王的势罢了,故而就直接退亲了。”
“这个故事可真耳熟,和我那阿姐的遭遇真像,郡主也是个可怜人,还好婚前发现了,否则真是一辈子的苦,怎么你们郎君都这么坏啊。”说完还不解气,又捶了李靖安一拳头。
李靖安揉了揉胸口,为了防止自己娘子更上头马上接着道:“你先别心疼郡主,你知道吗,后来郡主提着剑上门差点把这郎君给废了,被人拦下来又拿着棒子打断了这郎君的两条腿,把那郎君府中整的鸡飞狗跳,吓得人家家主都去江夏王府给王爷磕头了。”
谢清徽:……不如她还是先心疼心疼自己哥哥吧……
沉默了一会,谢清徽道:“等我哪天见了哥哥,一定要提醒他好好对待郡主,也别想着纳妾什么的,否则他腿断了,我可管不了。”
继而忍不住道:“所以到底是谁在说昭华郡主温婉柔顺的啊,这不是,这不是骗人嘛!”
“哈哈哈哈……”这一次轮到李靖安笑了,让后解释:“你想啊,昭华郡主好歹是肃睿皇后抚养长大的,谁敢说她不好,便是三分优秀,京中也得说成十分,更何况她前未婚夫那件事瞒得死死的,只说是八字不合,京中是一点消息都透露不出来。”
“那你怎么知道?”
“哦,上次昭华郡主女扮男装去酒楼喝酒,我们碰到了就一起喝呗,结果她喝多了,就自己秃噜出来了。”
谢清徽:“……”
她本以为自己就不是很循规蹈矩了,静姝阿姐也不是什么端庄的大家闺秀,可是在这位昭华郡主面前,她觉得,她可真文静啊!
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忙追问:“那你说阿耶和阿娘他们知不知道啊?”
“嗯……看舅兄那个样子,估摸着他应该早就私下里见过昭华郡主了,岳父大人慧眼如炬,肯定也知道,只是岳母……她可能真的被蒙在鼓里。”
谢清徽:“完了,完了,那岂不是完了。阿耶也就罢了,你也是知道的,阿娘出身萧氏,萧氏郎君多情,娘子柔弱,还是有着前晋时期的家风,这个时候,昭华郡主嫁进来,天呢,这让她们以后怎么相处啊。”
李靖安耸了耸肩:“那就得看舅兄的本事了,不过昭华郡主虽然有些与众不同,但是她性格极好,本性也很善良,并没有如今皇族女眷中一些不好的风气,也许她和舅兄还真是一段良缘呢。”
谢清徽犹自沉浸在昭华郡主的辉煌战绩中,突然一把抓住李靖安的手:“怎么办,二哥,我竟然有点想见见这个嫂子了。”
想到过往那些见了昭华郡主的娘子们,李靖安突然感觉脖颈冒凉气,放下她的手道:“娘子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谢清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