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颜醉刚走到一辆白色宾利旁。
【裴照：我在之前停车的地方等你，送你回家。】
刚打开车门，手机就响起“gingging ging”的刺耳声音，这可是她特意为合作伙伴设置的提醒铃铛，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秒种切换工作模式。
无情工作机居然主动要送她回家？可是来接她的是顶头上司啊……
“你自己先回去吧，裴照刚刚说会送我。”
她动作利落，“嗙”得一声合上车门，随即回复了收到。
车窗迅速被打开，驾驶座上的女人一脸震惊，似乎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轻易被抛弃了。
“不是你说让我来接你吗？你知不知道我开了多久才找到这里的，耍我呢！你到底是想谈生意还是谈恋爱啊。”
司机是启星的CEO林宜泱，两位大老板之一。
毫不在意老板的无能狂怒，想到裴照最后狼狈逃窜的身影，颜醉浅笑，似乎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发生了。
“谈生意可比谈恋爱容易多了啊。”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谈恋爱会不会影响我谈生意罢了。”她云淡风轻扔下一地惊雷，林宜泱却被雷得外焦里嫩。
她用力锤了下方向盘，一脸沉痛：“他谈恋爱了？他不是钻石单身小鲜肉吗！”
这些日子，她旁敲侧击暗示过颜醉帮她打听下裴照的感情经历，如果他没喜欢的人的话，她就□□回头，好好追求一个人……
毕竟比起方泠鱼，她看起来靠谱多了。
这也是她愿意来接颜醉的原因。
颜醉悠悠回了句，“有的人身体虽然单着，但是心灵有主了啊。”
看来，她应该准备plan B了。颜醉方向感可是一等一的好，她完全没迟疑，风风火火向记忆中停车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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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扣！”
刚找到裴照的位置，就发现风这么大车窗也开着，不过出于礼貌，她依然轻敲车门。
看到裴照摁了解锁键，颜醉不动声色选择了坐后排。
车窗全部上升，将内部与外界隔离开来。她撑着头，正好看见别墅三楼，明亮的窗间有两道熟悉的倩影，嘴角上扬，“没想到会聊得这么晚，辛苦你了。”
是巧合还是意外呢？
不动声色打量了裴照一眼，他西装外套和领结已经全部脱掉，只余下白色的衬衫，且并不齐整，头发凌乱，给他俊美的脸平添了一分嚣张。
此刻这个人虽看起来随意，却不如落水时来得生动。
姜妜掉水里的时候，意识到她似乎不会游泳，颜醉立马摁了栏杆上的求救信号，人群中的保镖和救生员很快冲了进去，她松了口气。
出了这样的变动，她下意识地偏过头观察那个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男人，要是他还是和以往一样，她就确定他是机器人了。
“裴先生——”
不料，他一向冷淡的脸此刻毫无英俊可言。
他明明站在那里没有动，但一脸震惊与害怕扭曲着他的表情，好像无比懊悔？
颜醉：？
莫不是她漏了什么细节？姜学妹难不成是裴照推得？
所有人的目光显然在水里的那个人身上，自动远离这边下水的阶梯。
颜醉盯着他，一脸犹疑。而裴照却突然跌跌撞撞跳到了水里，颜醉的脑袋很少见得短路了。
……
想起那个跳进游泳池里的狼狈身影，没游几步就挣扎得比姜妜还厉害，最后硬生生被跳下来的救生员给拽到了岸上。
那四肢不勤的动作让人震惊，现在回忆起来才发觉滑稽。
她极力忍耐才克制住捧腹大笑的生理反应，弯起的嘴角改成柔和无害的笑。
不过，她可以理解。
泳池里杂技演员本就会水，很多人去捞人，本就乱成一锅粥，大家都仔细盯着被拖上去的姜妜，很少有人察觉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裴照，只以为是个原地返回的黑衣保镖。
裴照上岸后没和其他人一样赶紧去沈宅换干净衣服，第一时间是趁乱溜了。
看来他吹了很久的空调才是现在这个效果。
来时，两人应了沈重卿的要求，裴照去接她。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无非是下次合作的事情。确认了彼此团队都觉得可以长期合作。
裴照清俊的脸其实应该是温暖的，但他的眼睛太冷清了，过于锐利，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容易接近，再加上他不爱说话，很多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颜醉对他只谈正事的习惯很满意，毕竟是一起赚钱的同伴，她又不是要听他的倾诉，她只要明确建议和意见。
废话连篇的合作方，三句话说不到点子上，偏生还得事无巨细回答，想一出是一处。
不过，此刻的裴照明显心不在焉。
“颜小姐……我看你去了那么久，你的………那位学妹，身体还好吧？”他表示出的关心再寻常不过了。
她去得久？颜醉看他软塌塌明显还泛潮的领子，觉得自己还可以去得更久一点。
“不太好……”颜醉摇头，“裙子都破了，好像很贵。”
“不用她赔。”
“嗯嗯，小漓也这么说。”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管聊什么，裴照话里话外总会转向姜妜。“那个……你的学妹……”
颜醉摆摆手，“她叫姜妜，虽然我们在嘉国交往得也不算多，但是我听别的留学生说她是高考状元来着，那大概率是岚云一中的吧。你们好像是同一届的，你应该关注过第一名吧。”
时间不早了，颜醉有些后悔坐他的车，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别问问题了，专心开快点。
闭目养神中，裴照突然又砸下一个惊雷。
“嗯，那我对她有印象了，听说她在国外酗酒约炮，挂科打架，私生活混乱，很艰难才毕业了，真的假的……”
颜醉头痛欲裂，但是良好的修养让她保持微笑，“我不知道啊……”
眼见着再过一条街就到了位于岚云市中心的高档小区，而裴照的车以乌龟般的速度行驶。
“嗯……就是指有没有听说过……”其他方面暂时难以验证，但是她学分低毕业困难可是真的，至于导致这个后果的原因，除了玩乐还有什么？
颜醉揉了揉眉心，“裴董，我和姜妜学妹算是有些交往的同学，主要交流学习，我应该没有你们俩熟悉。你要想了解她的情感，直接问她吧。”
“我……”裴照垭口无言，只得改口，“我们也差不多是有些交往的同学，也是交流学习，其实不大熟。”
“那你为何不会游泳也要下去救她啊？”
本就不快的车突然停了下来，裴照瞟了眼随手扔副驾驶还潮着的西装外套，意识到大庭广众下丢脸是不可避免了。
想到都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女人，手都不停捏着方向盘颤抖，他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没下去救她，我本来想看她热闹，不慎滑落。”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暗中踹了他一脚，他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不过着番话落入颜醉耳中，更像狡辩。
“害，都挺惨的，那我先走了。”她随口敷衍。当务之急，回家睡觉。她已经挪到门把手边，随时准备走。
他刚开了门，电光火石间，脱口而出。
“等等，姜妜有提起我吗！”
“没印象了。”
“哦。”失落的单音节淹没在关门声里。
———
沈漓伸手甩了甩自己的长发，高贵冷艳地说：“这一百万可以说是他的启动资金了，等我细细道来他这两年都干了什么，你就不会不好意思和他借钱了。”
沈重卿的确很欣赏裴照，他从来不是做无用功的人，他对裴照在少年时期的帮助，本就是要求回报的。
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过多投入，如果裴照出不了头，那么说明他没用，资助会在成年后结束。所以细细究来，之后姜妜投资的钱还站了大头。
等裴照学业有成，又在商场上显露自己的独特之处时，沈仲才适时地伸以援手，互利合作。
不过裴照一直很感激沈重卿对他学业上的帮助，帮助一个孤儿解决入学问题，避免他被送到特殊学校，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个机会的。
“我爸说他简直是天纵奇才啊，哦对，还有颜醉，天纵奇才二号，我爸也挺喜欢她的。”
“你也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是会想撮合一些年轻人的嘛，不过他们俩个应该看不对眼，毕竟一山不容二虎。颜醉从嘉国回来后去了顾梨的旗星，顾梨你知道吧，顾家大小姐，和我并称女版纨绔，她那小破公司本来都要破产了，结果硬生生被颜醉拯救了。所以你也别灰心，你也不是说一定会破产，没准哪天就有人也来拯救你呢。”
姜妜拍了拍沈漓的脑袋，这姑娘是连自己都怼的。不过，对于顾小姐，姜妜也是有所耳闻。虽说顾梨在外的名声不是像沈漓这样刁钻古怪，但传闻中也是公主病一大堆，是个非常不务正业的人。
以颜醉这样出众的履历，明明应该进入大公司，偏偏大材小用，选择帮助顾梨那样，一时兴起才去创业的大小姐去管理小作坊。
姜妜对卷王避而远之，而她崇拜颜醉，排斥裴照，还有别的原因，她清楚地知道裴照非常渴望向高处走，但是颜醉更加从容。
她一直怀疑裴照讨厌懒散不思进取的人，而她本质就是这种人。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自卑起来。
刚刚宴会上，她躲在暗处窥探那俩人，其他人的体面靠昂贵的衣装，而他们则是因为自信耀眼，她与他们是那样格格不入。
颜醉能挽救旗星，但她不能拯救江峰啊。
就连张明叔叔都似乎排斥见她，如今她可以借钱的人，可算是寥寥无几。
难道她真的要向裴照借钱吗？
其实以姜妜对裴照的了解，那个记忆里温和如一阵暖风似的少年，正直又善良，他是真的有可能不计前嫌借钱给自己的。
他是一个那么好的人，外表和灵魂都在吸引人，不然姜妜当初也不会被迷了心窍，刷那么多题只为了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