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斯明女王号的主体建筑高达二十层,一到五层是商场、酒吧、餐厅、迪厅、电影院、健身房、电玩城。六到八层有五家赌场,三家高尔夫球场和两间拳击赛馆。九到十四层是普通客房,能容纳八千名乘客。
十五、十六两层有四十间房费每天六位数起步的超级豪华套房。
冽尊一句话,十六层二十间套房中的六间就成了日炎失窃调查工作小组成员的“办公室”。
十七到二十层被四个剧院、五间画廊、三家拍卖行、一个图书馆、一座热带植物园和一个能用望远镜欣赏昴宿星团的天文馆占据了。
冽尊一句话,格杨秘书几个电话,大悦四海公司的管理层就答应将天文馆有.偿提供给十三名太阳.物理学家做专用“观测室”。
对外,游轮管理方挂出了“因地面整修必须闭馆,对各位游客万分抱歉”的牌子。
冽尊干起活儿来没二话,使用起特权来也从不含糊。六间超级豪华套房,三十六个人,他和叶峻独占一套,剩下那三十四位挤在其他五套里。
虽然这些套房每间面积都超过一百五十平米,住六个人绰绰有余。可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他自己和叶峻两个人就霸占了一百五十平米,叫其他人怎么想?
他们俩霸占这间还是六间套房里风景最好的,客厅阳台正对船头甲板,视野极为开阔,主、客两间卧室也都能推窗见海。这“窗”还是落地窗,窗外还有景观阳台。
叶峻在客卧景观阳台上看冰海、看夜雪,时不时就会跟住在隔壁的那几个驻地观察员照面。每次照面,他都觉得有点尴尬,慌慌张张跟人家打个招呼就赶紧缩回屋里了。
尴尬了两三次之后,他学乖了,想看奇妙的海上暴风雪,或者偶尔太阳露脸,想晒晒太阳的时候,他都去客厅的阳台。
见他裹着羽绒服站在客厅阳台上,手扶护栏扬起脸享受久违的阳光,蜥蜴脑袋溜过来,假装漫不经心把手搭到他肩膀上,笑眯眯提议:“太阳转到西边去了,马上就晒不到了。去你卧室吧,那边的阳台起码还能再晒两个小时。”
“我才不好意思去呢!”他气鼓鼓打掉蜥蜴爪子。
“不好意思?为什么?”蜥蜴脑袋一脸蒙圈。
他说了原因。
蜥蜴脑袋趁机教育他:“这有什么好尴尬的?你应该觉得尴尬的是每天都睡到快中午才打着哈欠起来晒太阳这事。”
叶峻也不想每天都这么晚起床,可他每天都玩到很晚才睡,早起就是个“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欢斯明女王号上好玩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别的不说,光建在游轮顶层的那个水上乐园他每天就要光顾两回才过瘾。
这个水上乐园占据了二十层近五分之四的面积,墙壁和顶部都是加厚的钢化玻璃。
虽然是全封闭的室内水上乐园,可置身其中时却跟在室外一样,既能享受辽阔的海景,又不用遭受风吹“雪”淋。
四个形状各异的巨大水池,外围种了圈矮种椰树。椰树下,一张张沙滩椅上躺满了穿各色泳衣的俊男美女。
被椰树围在中间的水池里是四种水上乐园必不可少的游乐设施:造浪池、魔力碗、螺旋滑道和竞速滑道。
最受欢迎的是造浪池,里面从早到晚都煮饺子似的漂满了大呼小叫的男女老少。
造浪池前面是魔力碗和搭着花花绿绿螺旋滑道的蓝莹莹的圆形大水池。
螺旋滑道左右两侧,沿着船舷修建了两条落差超过二十米的彩虹竞速滑道!一条是直道,另一条是波浪形的起伏滑道。
每天少说有两千人在使用这些设施。
一张张兴奋过头的脸,一声声带着笑意的尖叫,再加上节奏犹如脱缰野马的电子音乐,把不断涌来打在欢斯明女王号雪白船舷上的海浪声都完全盖住了。
起初叶峻还纳闷大悦四海公司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会想出在游轮上建水上游乐场这种馊主意?已经置身茫茫大海,被水围得密不透风了,谁还会想玩水?
结果换上泳裤在游乐场里疯玩了一天之后,他立即真香打脸,这才发现了大悦四海的高明之处。
人家不但没吃错药,简直精明到家了!
在这趟长达四十七天,马不停蹄的海上旅行中,乘客随时随地,满眼满目都是水,却不能跟水亲近,跳进海里尽情玩耍,这不跟猫看得见墙上挂的小鱼干却吃不着一样吗?
大悦四海正是考虑到旅客的这层需求,才会不惜血本建了这个水上游乐场。
有了造浪池和螺旋滑道,乘客们“看得见吃不着”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而且这水上乐园还是室内的,完全不受天气影响,外面再冷,再热,下雨,下雪,里面永远温暖如春。
欢斯明女王号从漫天鹅毛大雪,百分之九十的水面都已经结冰的北陆纳希莫海经过时,管理方给水上乐园注入了温水,让乘客能一边透过加厚的双层钢化玻璃欣赏奇妙的海上暴风雪,一边在温暖的池水里继续疯玩。
所以水上乐园天天爆满,不论白天晚上都是欢斯明女王号上最热门的娱乐场所,没有之一。
有时候水上乐园人实在太多,叶峻只能转战电玩城和赌场。
电玩城去多了会头昏脑胀,又有冽青云的“规矩”管着,他每次也就敢耍个两三小时。
还是赌场好,可以刷脸、刷指纹签单消费,口袋里镚子没有的他也照样敢大刺刺往赌桌前一坐,微笑着举手示意漂亮的荷官小姐发牌。
他喜欢玩儿二十一点,运气也不错,赢多输少。所以把船上的五家赌场挨个逛了一遍之后,他口袋里有了重生之后第一笔属于自己的钱。
有了钱就什么都好办了。
欢斯明女王号就像个无所不能的魔女,“她”拥有你想要的一切,能满足你任何愿望,只要你的钱包够鼓。
叶峻的钱包还没到鼓起来的地步,但是也足够他在船上的书店里买上一二十本铜版纸彩印的画册了。
他在十七层的图书馆泡了三天,猛看狠读,猛写笔记。然后去书店挑选了五本最符合自己“兼职”需要的画册,买下来偷偷带回了房间。
冽青云一天忙到晚,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天文馆馆长办公室里,攥着九轮明晶螺和分守齐纳界四陆的示炎沙术师“联网”定位盗取日炎的灵器。
偶尔放那四名术师休息一下,他自己却不休息,要么跟飒珠嘀咕船上的可疑情况,要么跑去天文馆里跟章嘉洪、齐续之讨教射电望远镜的观测数据,还要装模作样跟那些驻地观察员开例会。
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跟叶峻一起吃顿饭冽青云都得专门挤时间,根本没工夫管叶峻。
这让叶峻有了大把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也有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私人空间。
了解了齐纳界的画艺、画技,熟悉了齐纳界富豪的品味、爱好,做足了功课,订好了计划,登上欢斯明女王号第十天,叶峻进入了“工作模式”——不是公家的工作,是他自己的工作。
想找蜜蜂就去花园,想找蟑螂就去垃圾桶,想找替赏金大盗和多金雇主牵线搭桥的艺术品掮客,自然得去艺术品汇集的场所。
比如:拍卖行和画廊。尤其是拍卖行。
连着参加了三场拍卖会,叶峻收到了七八张名片,其中有两张值得一用。
他花了半分钟时间,把这两张名片上的内容牢牢印在脑子,然后把名品撕碎,扔进了大海。
这两张名片上的头衔都是“艺术品经纪人”,一个叫“李忠”,一个叫“王刚”。一看就知道都是假名字。
看外表,李王二人跟真正的艺术品经纪人毫无二致:脸孔不算英俊,但举止斯文高雅。气质不像巨富,却一身低调而奢华的手工西服。
你可以肯定他们不是艺术家。因为你在他们身上找不到艺术家身上特有的那种精致的不修边幅和淡定的落拓不羁。
可他们对绘画、雕塑、传世珠宝、古董乐器的品味却跟艺术家一样精辟而独到。
不细看,你很难发现他们不是来掏货、捡漏的艺术品经纪人,是来物色“商品”,搜寻潜在“消费者”和“供给者”的掮客。
叶峻是老手,很擅长在拍卖会上发现这类混迹在正经经纪人当中的掮客。
别的不说,只凭以下两点,叶峻就能断定李王二人是掮客。
第一,别的经纪人盯着古董瓷器,竖直耳朵聆听司仪的拍品介绍时,这二位像机灵的猫鼬哨兵一样转动着脖子在观察周围的人。
第二,别的经纪人看中心仪的拍品后总会举起手里的号牌,参与竞拍。这二位呢,一场拍卖会下来,他们手里的号牌始终只是悠闲扇风的道具,一次也没举起来过。
当然,也有些行家、富豪来拍卖会纯粹只为欣赏名品,打发时间。这类人拍卖过程中也不会举号牌,但他们可不会当“猫鼬哨兵”,只会静静欣赏拍品,或者跟同行的朋友低声闲聊。
只有到处乱瞄,而且从来不举号牌的家伙,才是叶峻现在迫不及待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