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束行咒，他的魂力对外敌入侵这事变得迟钝了？
心念闪动之间，一阵冰风吹过，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飘过来，叶峻不由得皱了下鼻子，“真臭！”
“像是什么动物的尿。”冽青云说着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这股恶臭越浓烈刺鼻。这种臭味难以形容，已经完全超越人类的承受极限了！
臭归臭，不知怎么的叶峻竟觉得这臭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
和恶臭一起激增的，还有弥漫在四周肉眼看不见的结界“余韵”。
在巷道口时，这些残留在空气里的结界散发出的热量感觉像温吞水。
现在，当他们离马成斌的公文包不到三米时，残留的结界已经像蒸汽一样会让叶峻的皮肤感觉刺痛了。
见他和冽青云过来，给现场拍照的警察停下来退到一边。
蹲在公文包旁边，用棉签在公文包外侧的黄铜卡扣上擦拭的警察也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着他们。
叶峻有点意外。刚才在远处看不实在，他以为这警察是在往公文包上刷指纹粉，但不是。
“那上面有什么东西吗？”冽青云问。
这警察戴着医用口罩，鼻梁上还架着黑框眼镜，看不出长相，只能看出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他摇摇头，“你们也闻见了吧？这臭味！我估计是某种鼬科动物的尿或者臭液。”
“臭液？”尿谁都知道，可叶峻不清楚“臭液”是什么？
“大部分鼬科动物的肛腺都会分泌恶臭液体，它们可以像撒尿一样把这东西喷出来，用来吓退天敌或者标记地盘。一只臭鼬喷出的臭液，能把一条拉布拉多当场臭晕。”
“这么说，昨晚有只臭鼬从这里经过。它觉得马成斌的包不错，就在上面打了个记号？”
“它可能觉得马先生侵犯了它的地盘，想宣告一下主权。或者——”两鬓斑白的警察笑了，眼角堆出皱纹，“它把这位没公德心的先生当成同类了，想跟他交个朋友。”
说完，这警察用大拇指指了指在那户人家大门前取证的另一组警察。
叶峻朝那边看了一眼，那户人家大门右边的水泥柱上有一条明显的尿迹。
“既然马成斌是来这里方便的，他的包也在——”两鬓斑白的警察眼角又堆出了皱纹，“不过，我们还是得化验过后才能下结论，说这是马先生的‘标记’。”
“在马成斌包上做记号的真是只闲极无聊的臭鼬？”叶峻笑着看了冽青云一眼。
冽青云摇摇头，“它无不无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会使结界。”
“结界？那就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喽。”两鬓斑白的警察笑着把擦拭过公文包卡扣的棉签装进试管封好，站了起来摘下橡胶手套和口罩，以拳抵胸向冽青云行了礼，“千霜科长，我这边结束了。”
“辛苦了。”冽青云点了下头，在公文包前蹲下，把右手放在公文包上方四五厘米的地方。
冰蓝光芒从他掌心里迸射出来，灯光一样洒在公文包上。
用咒印检查了几秒钟，他扭头看着叶峻，“没有‘太阳碎片’，也感觉不到任何魂力。”
“不会吧？”叶峻一怔，这包还真是它的醉鬼主人不小心掉在这儿，又碰巧被只路过的臭鼬做了标记？“那结界是怎么回事？”
“这事确实不合常理。”冽青云摇摇头。
“我能试一下吗？”叶峻问。
“什么都没有，你试也一样。”
“有枣没枣打两杆，试一下又不要饭吃。”叶峻说着蹲下了。
不想碰到恶臭的动物□□，他把手伸到离公文包两三厘米的地方。
冽青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看了冽青云一眼，笑着把冽青云的手扯开，把掌心对着黄铜卡扣催动了魂力。
果然没有上次那种烈日炙烤般的烧灼感窜上来，只有些意念碎片，像在光束中飞舞的灰尘一样，在这团臭不可闻的刺鼻气味里飘荡。
叶峻收回魂力对冽青云说：“确实没有苍日阳炎，也没有魂力。但是有意念碎片，是那只臭鼬的。”
“意念碎片？”冽青云皱起眉头。
他和叶峻一样清楚，纯粹的自然界动物是不会在它们经过的地方留下意念碎片的。
普通动物的所思所想很简单，都是在受到刺激时基于本能的生理、心理反应。这些反应是一过性的，刺激结束，反应也就过去了。
它们虽然也有“野心”、“仇恨”、“嫉妒”、“痛苦”这类强烈的意念、情绪，但没法把这些东西留在它们经过的地方。
因为它们没有魂力。没有魂力加持的意念，根本没法留在主人已经离开的地方。
所以，意念碎片能被修弥轮捕捉到的活物一定拥有魂力，会使魂术。
既然叶峻能感觉到在马成斌公文包上留下臭液的这只动物的意念碎片，那它就绝不是自然界的臭鼬。
它比会把拉布拉多熏晕的普通臭鼬危险多了！
“从昨晚到现在快十二个小时了，它的意念碎片还在闪闪发光，这说明它喷‘毒液’的时候内心活动特别丰富。”叶峻说。
“不让这些碎片进入日月轮，你能看到它们包含的信息吗？”冽青云问。
“大哥，你特助的日月轮还进化出这么厉害的功能呢。”叶峻说。
冽青云盯着公文包卡扣看了几秒钟，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你小心点，别勉强。”
“我又不傻。”叶峻说着，催动魂力把飘荡在公文包上方的意念碎片吸入掌心，让魂力把这些发光灰尘似的东西带入自己日月轮中。
这些意念碎片进入叶峻的日月轮后，立刻像球藻一样在他的魂力汪洋里飘荡着四散开来。
一幅幅快速闪动的画面开始在叶峻脑海中浮现：
星潭小学的低年级教学楼……头顶燃烧着赤红魂火的小学生……穿高档毛料职业套装，浓妆艳抹，大叫“老鼠”的女人……拄着扫把，扶着膝盖喘粗气的胖姑娘……
酒吧街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招牌，像恶魔打翻的珠宝箱……震耳欲聋的音乐，喝得颠三倒四的男男女女……两个提着公文包，勾肩搭背，满口醉话的男人，其中一个看起来正好适合当两脚原料……
“两脚原料”？
叶峻悚然一惊，“两脚原料”这个字眼让他立刻明白了这只臭鼬的真面目。它果然不是普通的臭鼬，是只役兽！
讶异之际，几点星芒般闪亮的意念碎片飘来，叶峻脑海中瞬间像电影快进般展现出一幅幅令人发指的景象：
利齿刺破喉咙，血沫飞出嘴角……绝望的挣扎，濒死的抽搐……尖牙利齿咀嚼人骨人肉时发出的嘎嘣脆响……带着酒臭、烟臭却像臭豆腐、臭鳜鱼一样诱人的……
“啊！”叶峻不由得喊出声来。
极度震惊让他心神一散，紧紧拘束着这些意念碎片，免得它们在自己日月轮里肆无忌惮作妖的魂力也跟着放松了。
这些亮闪闪的凶残恶意顿时像出闸猛兽一样，在他脑海中狼奔豕突，一幕幕更加鲜活逼真的画面，伴随着那吃人畜生的邪念展现在他眼前。
昨晚的恶梦复活了！……不。那不是梦，是他在睡梦中看到、感受到的现场直播！
他冷汗涔涔，头疼欲裂，胃部剧烈翻搅。
感觉马上就要吐出来了，他一把抓住冽青云的胳膊，“快！帮我逼出来，我自己没法……”话没说完，他往后一仰跌坐在地上。
冽青云一把搂住叶峻的肩膀，带着温暖魂力的掌心随即按在他脑门上。
冽青云的魂力闯入日月轮时虽然加剧了头痛，不过只用了一秒钟就把那些恶心又可怕的意念碎片从他魂力中剥离，揪出体外震成了齑粉。
“不要紧吧？”冽青云忧心忡忡拨开他汗湿的刘海，用掌心揉着他的额头。
“没事……”叶峻拉开冽青云的手，抓着冽青云的胳膊勉强站了起来。
周围的警察都在假装做手上的事，可没有一个的眼睛不像锥子一样钉在他们身上。
来自护界司刑侦七科的大饼脸丑八怪“警犬”，证物嗅到一半突然身体不舒服，把“千霜科长”搞得大惊失色。“千霜科长”对他丑八怪“警犬”的关心程度明显超过了必要值。
这样的西洋镜，够这帮凡族警察挂在嘴边吹半年牛了！
叶峻觉得浑身不自在，咬着牙站直身子，想推开冽青云。
向来旁若无人的冽尊不但没发现人家拿他俩当西洋镜——或者发现了也不在乎，竟然噌一下把他打横抱起来，扭头就朝巷道口走，“你脸白得像鬼一样，还说没事？回酒店！”
“别发神经！”叶峻揪着冽青云的大衣领子低吼，“现场看到一半，你要回酒店？”
“你不舒服，还看什么？”冽青云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闭嘴。”
“我只是有点……”
“你手背上的针眼儿还青着呢！我就不该信那两个庸医。你今天根本不能出门，就该卧床休息。我真是吃错药了，竟然让你跟来！”
“我真没事。就是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