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再抓不住人，明天戈兰只能拿命交差了。
他见过湮绯月大人惩罚那些懒惰的笨蛋，他可不想落到那么凄惨的境地！所以今晚无论如何必须弄到个小崽子。
又打了个大喷嚏，戈兰吸吸鼻涕，咬牙盯着三十米开外那幢低年级教学楼。
除了教师办公楼，低年级教学楼二楼最挡头那间是星潭小学唯一还亮着灯的教室。
等了十多分钟，那间教室的灯终于灭了，一个秃头，戴黑框眼镜的男老师领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崽子出了教室，来到亮着灯的外走廊上。
秃头左边那小崽子脑袋上方燃烧着赤红色的魂火。
要不是透过教室窗户能看见这小崽子的魂火是赤红色的，戈兰是不会猫在这儿“饿老鹰守死狗”守到现在的。
秃头用钥匙锁上教室门，和两个小崽子沿着走廊往前走，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戈兰纵身一跃，跳到左边那根更靠近小学大门的枝条上，搓着双手盯着低年级教学楼的一楼楼梯口。
他满心期盼走出教学楼后，秃头和两个小崽子会分道扬镳。
可这秃头王八羔子竟然和两个小崽子一起朝学校大门口走来。出了校门，三个家伙在离戈兰不到五米的马路牙子上停住脚，好像在等什么人。
戈兰看到秃头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手机，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
这混账王八羔子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一点也不麻烦，我爱人开车过来接我们，孩子们安全到家最重要。”
妈的！戈兰暗骂一声，扭头想走，却又不死心地转回来盯着马路牙子上的三个人。
他希望秃头的老婆来之前有个飞车党从天而降，从路对面飚过来把秃头撞死，两个小崽子就归他了。
或者来辆失控的十八个轮子的半挂车，把他们三个一起撞死，他就能下去捡现成的了。
虽然撞碎的“蛋糕”没了卖相，可吃起来味道一样好。
然而，没有飞车党，也没有半挂车，只有秃头王八如约而至的丑八怪老婆！
心头十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戈兰三蹿两蹦从老油松枝头跳到地上，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星潭小学的围墙朝福耀路北口跑去。
星潭小学今晚没戏了，可他还有北市区那五六家补夜课的教培机构呢。
这几家教培机构也是他喜欢不时光顾的“备用餐厅”。
出现在这些“餐厅”里的特色菜两极分化很严重，不是学霸，就是学渣，很少有中不溜的小崽子。
二十分钟后，戈兰在他第一家“备用餐厅”的石阶前停下来，抬头看着这家“餐厅”在暗夜里闪闪发光的霓虹灯招牌——“梦想起航教育培训中心”。
他正琢磨是在外面耐心等待大餐自己送到跟前来，还是冒险去后厨瞧瞧菜色，免得为不喜欢的吃食浪费时间？
还是进去瞧瞧吧，如果里面的小崽子都不合口味，他可以立马去下一家餐厅，没必要在这里白耽误功夫。
等上半天再去下一家，人家搞不好打烊了。这些教培机构最晚十点收工，所以……
想到这儿，戈兰抬脚准备溜进梦想起航教育培训中心。
“老鼠！？”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大叫着从他身边一步两级跳上梦想起航教育培训中心门前的五级石阶，“小刘，小刘！快拿笤帚来，拿耗子药来！这些死老鼠胆子太大了，这么亮的地方都想跑进来！”
老鼠！？你这瞎了狗眼的蠢婆娘才是老鼠呢！老子长这样怎么可能是老鼠！齐纳界所有老鼠加起来也没老子半根胡须好看！戈兰在心里破口大骂。
石阶上，听了这瞎眼婆娘的吆喝，那个坐在培训中心大门左边柜台里的胖姑娘虎躯一震，跳将起来，抄起门边的扫把就冲出来，嘴里还嚷着：“孙经理，老鼠在哪儿？”
“就在那儿！台阶底下！”浓妆艳抹的瞎眼婆娘龇牙咧嘴指着戈兰。
胖姑娘提着扫把就朝戈兰冲下来。
戈兰扭头就跑，飞快钻进梦想起航教育培训中心左边漆黑的小巷子里。
胖姑娘的脚步声一直追在他身后，追了一二百米才渐渐听不见了。
他放慢脚步回头看了看，这员冲锋陷阵的女虎将停在离他四五十米远的一个垃圾桶旁边，右手拄着扫把，左手拄着自己的膝盖，正在那儿弯腰喘粗气。
一阵冰风吹过来，冻得戈兰牙花子发颤。霰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成纷纷扬扬的小雪花，模糊了垃圾桶旁那女虎将的身影。
戈兰啐了一口，放慢脚步朝巷道深处走去。
这巷道又窄又长，七拐八弯通到金汁河畔。到了金汁河边往上游走八九百米，就是另一家培训机构了。
戈兰曾经在梦想起航教育培训中心门前拐到个小崽子，带着他沿这条小巷一路走到金汁河边，然后把小崽子的试卷袋留在河堤上作为自己的“签名”，把小崽子带回家优哉游哉料理掉。
那次行动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次杰作，所以他留下了“签名”。
“所有艺术家都会在自己的杰作上签名。你也可以这么干，戈兰，你是谋杀艺术家。”湮绯月大人笑着对他说。
成为炽云尊的炉兽三年了，戈兰一直在自己的杰作上“签名”，却还是不为人知，没能成为万众瞩目的“谋杀艺术家”。
每次广武大区的警察和那些无能的驻地观察员看到他的“签名”多少都会躁动一阵，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他在森林公园闹出这么大动静，结果还是一样，这帮蠢蛋照样对他一无所知，表面上每天都在积极调查小屁孩儿失踪案，却雷声大雨点小，毫无进展。
哼哼哼，想到这儿，戈兰得意地笑起来。
不能成为“谋杀艺术家”扬名立万固然遗憾，可这也让他不用像其他炉兽那样打一枪换个地方，可以天天守着广武大区这片广袤的猎场吃得撑肠涨肚。
窜出巷道，沿着河堤朝明日之星课业辅道教室跑去时，戈兰对自己近期的狩猎活动多少有些担忧起来。
鬼晓得公共安全局局长那道狗屁命令还要发酵多久才会偃旗息鼓。
没这道命令的话，他现在早就吃得饱饱的，滚进干草堆里睡大觉，炼化明沙了。哪里用得着在这零下十几度的晚上，顶风冒雪满街乱窜？混蛋局长的混蛋命令！
戈兰骂骂咧咧来到明日之星课业辅道教室前。
明日之星规模比起航教育小很多，没有属于自己的大楼，只是租下了这幢写字楼二层的六个办公室做教室。
可是今天这六个教室的窗户竟然没一个亮着灯！
写字楼大门左边立着块牌子，上面写着“明日之星因和写字楼出租方在租金给付问题上出现了一些分歧，在双方达成一致前，辅导班暂停开课。何时开课，或者辅导班会不会另择他址，会及时通知各位同学和家长。请大家密切关注微信群里的消息！”
“不会吧？”戈兰目瞪口呆。
奶奶的！这就是俗话说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吗？
在明日之星课业辅道教室前呆站了两分钟，戈兰骂着娘朝第三家培训机构进发。半路上，风雪越来越大，逼得他终于改了主意。
他不想再继续跑下去，等他跑到第三家门前时，搞不好已经超过九点，那些小崽子都下课回家了。
找不到合意的小崽子，明沙还不炼了？不炼怎么跟湮绯月大人交待？
说“大人，虽然您说最近都只能用福川市的小学生炼明沙，可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下手，所以没炼”？他还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呢！
算了，找个成年的两脚原料应付过去吧。今晚点儿太背，换个场子，换换风水，手气也许会不同。
戈兰停下来环顾四周，他此刻正在福川市西区繁华的商业街上，隔壁是酒吧街，第三家培训中心还在两个街区之外。
去酒吧街碰碰运气好了。
入夜后的酒吧街比商业街还热闹，到处都是上班族和二流子，很容易就能找到适合炼化明沙的家伙。
打定了主意，戈兰利用行道树的阴影做掩护，飞快跑到商业街北口，溜到酒吧街上。
这地方果然人头攒动，花红柳绿。
放眼望去街道两边都是闪耀的霓虹灯招牌，塞住耳朵也还是能听见从各个酒吧门缝里传出的吵死人的音乐和呜哩哇啦的醉话酒语。
戈兰的耳朵比狼耳朵还灵，酒吧街上这些乱糟糟的音乐和人声对他来说简直是酷刑。
他苦着脸用两个食指塞住耳朵往前走，边走边眼观六路。
两三分钟后，他锁定了路对面那个提着公文包，走路跌跌撞撞的家伙。
这家伙嘴里嚷嚷着含糊不清的蠢话，一会儿傻笑，一会儿乱拍身边另一个男人的肩膀。
戈兰溜到马路牙子上，瞅准两头没车，嗖一下横穿马路，跟在这个两脚原料身后。
隔着五米他都能闻到这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酒臭、烟臭！
成年的男性两脚原料都这样，身上老是散发出各种叫人受不了的气味：烟臭、酒臭、口臭、脚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