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夜密从掌握着月性命的家伙那儿旁敲侧击打听到不少圣光岩的密辛，如果把这些秘密卖给翳千圣，也许可以让翳千圣请浊灭度试试看能不能解开月身上的咒术。
解得开当然最好。
解不开，翳千圣手上还有药叉族这条线，可以请他从珂多伐那找比浊灭度更厉害的咒术高手来替月……
“谢谢大家！你们的祝贺，本尊和炽云尊都收下了。”
夜密脑子里的算盘正打得噼啪乱响，翳千圣声如洪钟的道谢就传到了耳边。
众人暂停欢呼庆贺，兴奋地注视着荐亡台，等着翳千圣的下文。
“本尊和炽云尊的婚礼将于今天傍晚在妖云怆露殿举行，稍后请诸位移步。”翳千圣笑眯眯地说，“现在，本尊将亲手为炽云尊奉上一个小小的人牲献祭，作为炽云尊继任火厉波旬大典的余兴环节。”
“好哇，翳尊！”有人大喊一声。
“好啊，好啊！”
“好哇！”……
叫好声和雷鸣般的掌声交织在一起。
“由翳尊亲自动手……”
“这人牲是谁呀？”
“这还要问？你没脑子吗？”
“不会是……”
“肯定是吊在笼子里那个空神的背时鬼儿子嘛！”……
欢天喜地的议论声和哄然大笑响成一片。
翳千圣嘴角上扬，一脸倨傲，抬了下手。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大家猜得没错，这人牲就是坐在今天的特别观礼席上的智上法林宫下任主子，玉释·冽青云。”说完，翳千圣朝站在铁笼前的因坦·迹江浔喝道，“去掉笼栅，把这条跟魔族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臭蛆抬上来！”
“是，翳尊！”迹江浔招呼着和他一起把铁笼抬进正厅的另外七名祭司，三下五除二就把铁笼拆得只剩中间吊着冽青云的那根横梁，以及和横梁相连的两根笼栅了。
之后，迹江浔指挥两名壮硕的中级祭司一人一根，两手抬着笼栅，把冽青云抬上了荐亡台，放在翳千圣和炽云曜跟前。
现在，冽青云看起来就像一只被吊在门框上的死老虎，只等着被人家抽筋扒皮了。
从头到尾，被翳千圣搂着的炽云曜都只是用他那双泛着神秘金灰的绿眸，漠然注视着这一切，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只在神色间流露出一丝微妙的倦怠。
也许，包裹在净火球里那足足半小时的洗脑过程，在某种程度上消耗了他的体力。
安置好不省人事的冽青云后，迹江浔带着那两名祭司退下了荐亡台。
湮绯月捧着装有魆阴万魔刀的锦匣走到翳千圣跟前，单膝跪下了。
翳千圣暂时放开炽云曜的肩膀，打开锦匣，取出用万魔之血浸泡过的狂阳鸟趾爪制成的匕首，把它雪亮的锋刃展示在众人眼前。
“这匕首上有本尊亲施的妖极诸神咒。”翳千圣说，“本尊要用它剖开玉释·冽青云的胸膛，取出他的心脏和炽云尊分享。然后，本尊要用它割下玉释·冽青云的脑袋给空行慧海寄回去，作为向神族宣战的战书！”
短暂的震惊之后，咒世塔正厅内外的二十万魔族欢声雷动起来。
迹江浔这马屁精扯着脖子在荐亡台下喊：“翳尊，玉释·冽青云的脑袋是战书，心脏是献给您和炽云尊的新婚贺礼，他其他的部分能赏给小的吗？小的父亲在善化天柱下叫这畜生杀了，小的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才能解恨！”
一听这馊主意，观礼席上立马窜出来上百号人响应，都大吼着自己也有亲朋好友当年死在善化山下，也要跟翳千圣讨冽青云的血肉吃。
“留下脑袋当战书就行，这臭蛆的其他部分，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翳千圣十分大度地笑着说。
嚷嚷着要吃冽青云的肉喝冽青云血的人更多了。
东边观礼席上，站在翳千圣宝座左边的罗妲·溟梁游叟拄着白金打造的九蟒青云杖上前几步，走到荐亡台下，对翳千圣说：“翳尊，有句话老臣不知当不当讲？”
“溟梁师，您是三朝元老，有话尽管说。”翳千圣说。
“眼下我们各据点的所有战力，再加上巫夏海的五十万驻军，也不过五百万将士。如今整个胎藏时轮都是神族的，他们的兵力少说是我们的百倍。我们现在向空行慧海宣战，会不会太过冒进？”溟梁游叟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靠近荐亡台，听到溟梁游叟顾虑的许多人都不再瞎咋呼，都小声嘀咕起来。
夜密竖直耳朵听着前后左右的动静。
虽然有几个好大喜功的家伙对溟梁游叟的话嗤之以鼻，笑他“年纪大了，胆子也喂了狗了”，但更多人的看法跟溟梁游叟一样，对眼前魔、神两族的兵力悬殊颇为顾虑。
荐亡台上的翳千圣就算听不到大多数人的心声，也能看清大家脸上担忧的表情。
众人的反应不但没触怒脾气不好翳千圣，还让他哈哈大笑起来。“溟梁师，神族的兵力是我们的百倍又怎么样？即便是我们的千倍万倍，在炙世妖火的杀手锏面前也不值一提！”
溟梁游叟一怔，眉头紧皱看向炽云曜，“翳尊，您的意思是，炽云尊他会……？”
“没错！”翳千圣笑着朝溟梁游叟点点头，然后一把搂过炽云曜，对众人说，“诸位，你们忘了我们的火厉波旬那招世所罕见的迁识涅槃灵度吗？”
“哦！？”
“迁识涅槃灵度！”
“哎呀，可不是吗！”
“咱们的火厉波旬手都不必动就能让任何人俯首帖耳。”
“可是，炽云尊在殁尊座下发过毒誓，说他绝不会把这招用在人身上。”
“有这种事？！”
“我也听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
翳千圣清清嗓子，闹哄哄的议论顿时停止。
“过去炽云尊是曾经发誓不对人使用迁识涅槃灵度。”翳千圣说，“那是炽云尊仁厚，即便面对敌人也肯轻易使用这极术，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见识过神族对我们赶尽杀绝的嘴脸之后，我们的炽云尊已经不想再对他们宽仁以待了。对不对，曜？”
翳千圣问着，轻轻捏了捏炽云曜的肩膀。
炽云曜笑着点点头，“嗯。”
火厉波旬点头，众人顿时欢欣鼓舞，士气高涨，嚷嚷着请双尊立刻率领大家杀入空行慧海，踏平圣光岩，替惨死在神族刀下的同胞报仇雪恨！
“这是当然的。”翳千圣笑着说，“不过不能立刻，不是今天。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们先放那帮卑鄙无耻的神族再高兴一天，明天再挥兵北上，踏平空行慧海！”
“对对对！”
“可不？翳尊和炽云尊还要举行婚礼呢！”
“只要炽云尊使出迁识涅槃灵度，别说空行慧海那点兵马，就是整个胎藏时轮的神族、凡族联起手来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们的炙世妖火只要‘动动脑子’，不用一兵一卒，一刀一剑，整个胎藏时轮就是我们的了！”
……
荐亡台下一片闹哄哄的附和声。
“翳尊——”炽云尊绿眸流转，看着翳千圣，“既然用迁识涅槃灵度给整个胎藏时轮的人洗脑就能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给神族邮寄玉释·冽青云的脑袋？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曜，别说粗话。”翳千圣先纠正了炽云曜的言辞才解释道，“正式向神族宣战，一是震慑，二是惩罚。神族必须为四百年前发动那场卑鄙无耻的战争受到惩罚，为他们对我们进行的凶残屠戮付出代价！”
荐亡台四周又是一片群情激愤的附和声。
“如果是为了震慑，我有比宣战更好的办法。”炽云曜说，“我不喜欢打战。打战就要死人、伤人。”
翳千圣眉头一皱，看着他。
众人也停止激动的附和、议论，都看着炽云曜。
“曜，不狠狠给神族一个教训，让他们刻骨铭心，一上来就用迁识涅槃灵度把他们变成奴隶，太便宜他们了。”翳千圣说。
“拿我们的命去拼他们的贱命，不是更便宜他们？”炽云曜挑着眉问。
“话不是这么说的。”翳千圣说。
“我用不着你教我说话。”炽云曜说，“想震慑、惩罚神族也用不着宣战、打战，咱们现在，在这儿，搞个吃播大会就能达到目的。”
“吃播？！”荐亡台下有人怪叫。
“对，吃播。”炽云曜笑着点点头，“我们现在把玉释·冽青云剁吧剁吧，大伙儿分着吃了吧。”
“啊？！”荐亡台下，诧异的惊呼响成一片。
“这不是最时髦的公关手段吗？干嘛这么吃惊？你们刚才——”炽云曜一脸冷笑，瞪着站在荐亡台下的迹江浔，“以咒世塔副主事为首的大批肉食动物不都嚷嚷着要生吞活剥了玉释·冽青云吗？怎么着，现在又怂了，不敢吃了？”
“曜——”
炽云曜没搭理翳千圣充满警告的喊声，继续说：“要吃咱们就别藏着掖着，索性敞开了吃，吃出气势，吃出震撼来！吃的时候，咱们把各自的浣灵镜拿出来对准自己的脸，请湮绯月大人领着巫夏海全体祭司念经作法，把我们胡吃海塞的尊容投屏到胎藏时轮各个伽罗、界域的天幕上去，叫这个宇宙的所有神族、凡族，当然也包括空行慧海那帮家伙，好好瞧瞧咱们魔族是怎么拿空神一脉的嗣神打牙祭的！这场面才够劲儿，才够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