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峻这些年拼命赚钱,为的就是攒够这笔赞助费。
被冽青云吓得摔进刑都之前,他已经攒下了价值四亿一千九百多万的钻石,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现在被这蜥蜴脑袋看着,暂时不能继续实施“赚钱大计”,可是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马不停蹄继续为逃走、加入自由之鹰做准备。
加入自由之鹰,脱离空行慧海的不公,堂堂正正做个人,是他毕生的心愿,他绝不可能放弃。
可是,加入自由之鹰就意味着永远离开兰遮伽罗,离开冽青云……有生之年再也不跟这蜥蜴脑袋见面,他能做得到吗?
现在让他马上甩下这家伙走人,他都得考虑考虑。再在这家伙身边待上一段时间,只怕会更难离开吧。
叶峻看着冽青云的眼睛。
这家伙的瞳孔是黑巧克力色的,乍看像是纯黑,细看却是像沉香木那样的混入了棕褐的黑色。
黑巧克力初入口硬邦邦的,还带着苦涩的微酸。不过,细品你就会发现它的酸苦是克制的,它的坚硬中隐藏着宽厚的温暖和醇香。
就像冽青云这个人,知世故而不事故,把刻骨的温柔藏在强硬、冷峻的表外之下。
要永远离开这个人……再也不见他……
凝视着冽青云的眼睛,叶峻不知不觉攥紧了手里的九轮明晶螺。
“如果求你管用,我马上跪下来。”冽青云笑了一下,摇摇头,“可惜我知道求是不管用的。”
叶峻撇撇嘴,“你都没求过,怎么知道不管用?”
“我求过了,跪下来求的。结果你还是跑了,头都没回一下。”
“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事?”
冽青云不吱声,既像是默认自己乱讲,又像是懒得跟叶峻争辩。
叶峻不是察言观色就能看透别人心思的人,顶多只能看出这家伙的神色跟平时大不相同,却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所以只能往他肩膀上打了一拳,问他:“你什么时候给我跪过?”
冽青云不吱声。
“你这蜥蜴脑袋倒是动不动就让我跪,还让我背《忏业经》!”
冽青云苦笑一下,摸摸他的脖颈,打着哈欠侧身从他和门框之间挤进了主卧。
叶峻攥着号称世间独一无二的九轮明晶螺站在客厅了琢磨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想来想去却想不出忘了什么事,他把明晶螺收入掌心,回了客卧。
洗完澡,吹干头发,钻进松软、温暖的被窝,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他才一激灵,反应过来:这蜥蜴脑袋用明晶螺彻底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没回答他的问题就溜掉了!
所以,他为什么能享受夜柔水晶封尸的待遇?这蜥蜴脑袋到底为他做了什么?
叶峻噌一下坐起来,掀开被子就想去踹主卧的门。转念一想,又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一来,蜥蜴脑袋的大哈欠不像是骗人,现在肯定睡熟了,再跑去把他揪起来拷问有点不人道。
二来,就算采取不人道的措施,也未必能从这家伙嘴里问出什么,还不如找别人打听去呢。
蜥蜴脑袋“混淆视听”,拒不交待。晴晴那传声筒可是专程来齐纳界“传话”的。是传话哦,哼哼。
第二天,叶峻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过来之后,他立马把冽青云给的明晶螺拿出来,躺在被窝里爱不释手地摩挲着。
螺壳上这些吉祥云海纹又霸气,又别致,让它比那些光不溜秋的配给品耐看多了。
这些花纹到底是不是荧煌·炽云曜烙的?还是另有其人?
敢对如此臭屁的灵器出手,还能让蜥蜴脑袋心甘情愿把这“猫屎纯粉”交出来任他胡搞,这家伙肯定不是一般人。
叶峻用指腹一个个摩挲着这些用高温烙印的泛着七色珠光的图案,不知怎么的,心里又不痛快起来。
“什么东西嘛!你能烙,老子不能啊?老子的火温度又不比谁的低!”
他骂着一下坐起来,左手攥着明晶螺,猛催魂力把日殒炎流灌注到右手食指尖上。
突然使用日殒炎流,束行咒造成的反噬让他觉得日月轮仿佛被雷劈了一下,痛不可耐。
就算疼死他也不能输给这个“吉祥云海纹”!
他咬牙忍着剧痛,曲起食指就要在螺塔第一层这个最大的吉祥云海纹右边画只乌龟。
指尖比划了十好几下,他终究没忍心摁到螺塔上,乌龟跟这么漂亮的东西也太不搭界了。
那就……画只小猫好啦!大眼睛、扁鼻子,可爱巴拉的加菲猫。……加菲猫是特别可爱,可跟明晶螺的用途好像不大协调?
干脆画个金刚降魔□□,这图案跟明晶螺哪儿哪儿都是绝配,排在吉祥云海纹隔壁也相得益彰。
画金刚降魔□□,他不就跟“吉祥云海纹”一个水平了?
他冷哼一声,把凝聚在指尖上的魂力温和地导入掌心,以各种节奏、力道轰击着狂阳鸟的骨沙。
算了。画小动物不搭调,画搭调的又显得自己没创意没水平,不如不画。
“什么东西嘛。”叶峻嘀咕着猛催魂力,让骨沙在螺壳里狂冲乱撞。
发泄了一会儿,他眉心背后疼不可耐,气却消了。
他不再猛催魂力,用巧劲儿让金灿灿的骨沙像数以万计的金色小甲虫一样,在淡紫色的九轮明晶螺里跳荡、飞舞、游移。
测什么炎日波动?这东西分明就是给人玩儿的。
玩儿了两三分钟,他不但能像冽青云一样随心所欲操纵骨沙在螺壳里形成微型飓风,还能让它们在螺壳内壁上汇聚成五芒星、六角冰晶、一只小白兔、一只傻乎乎的绿鬣蜥……。
又玩儿了一阵,叶峻灵机一动,发明了一种“精致动态”玩法:把一半骨沙留在明晶螺底部,用另一半做成个瓢虫大的莫比乌斯环。
他让莫比乌斯环像金色的小热气球一样,在明晶螺中盘旋飞行。
之后,他又来了种“自制旋律”玩法:用魂力把骨沙凝成吉他拨片的形状,用这拨片弹拨明晶螺内壁上天然形成的一环环粗细不同的纹路。
明晶螺发出的声音清越而悠扬,让他吃惊之余如获至宝。
这东西竟然能当乐器使!要是有十个八个,岂不能搞个随身交响乐?
“哈哈,老子就是个天才。老子是不耐烦学,要是学,搞不好也能弄张高级术师执照,把那只小博美直接气得水晶封尸!哈哈哈哈。”叶峻大笑着收起明晶螺,起床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他哼着歌跑去敲冽青云的房门,想让冽青云听他用狂阳鸟骨沙在螺壳内壁上演奏的旋律。
可惜主卧的房门开着,蜥蜴脑袋已经不见了。
“工作狂!”叶峻骂了一句,把明晶螺收入掌心。
先去吃早午饭好了。吃完再去找那蜥蜴脑袋显摆他的骨沙音乐。
路过客厅时,叶峻看到茶几上有杯鲜榨果汁,果汁杯底下压着张字条。
他走到茶几前,端起果汁边喝边看字条上的内容:今天事情多,可能只能一起吃晚饭了。晚饭前我来找你,别乱跑,别胡闹。
“老子偏跑、偏闹!”
他两口把果汁喝光。这果汁里除了柳橙和菠萝,还加了梨。
“真不愧是蜥蜴脑袋,会吃!”
喝完果汁,被清爽的甜味一刺激,叶峻觉得肚子更空了。
他放下玻璃杯,出门直扑电梯间。
在五层一家餐厅里吃过精致清爽,口味偏甜的午饭,叶峻懒洋洋瘫在椅子上品饭后茶。
接下来,是立刻去二十层的天文馆探班,还是去哪儿耍会儿再去看那蜥蜴脑袋到底在忙什么?
工作狂和他手下的各类员工也要吃饭午休嘛。
搭乘欢斯明女王号从安吉那港出发到现在快三个星期了,先一路南下,来到浮冰还不多见的赤道附近海域,之后向西横越北陆的殊胜海,马上就要进入东陆的醍醐海海域了。
欢斯明女王号这趟“末日狂欢之旅”已经过半,可因为冽青云的“恐吓”,叶峻还一次也没去过天文馆。
章嘉洪这帮太阳.物理学家带上船那台直径五米的小型射电望远镜怎么工作?他上船第一天就好奇得要命,想去天文馆观摩。
结果,蜥蜴脑袋一句话就吓得他毛骨悚然:“你要是去天文馆,信不信章嘉洪给你连上二十四小时‘射电望远镜使用原理课’,水都不用喝一口!”
没错!天文馆里不止有小型射电望远镜,还有狂脑教授章嘉洪。
想到章嘉教授叶峻就一身鸡皮疙瘩,从此断了去天文馆的念头。
不能去天文馆看射电望远镜,他还可以了解一下各位示炎沙术师的工作进展嘛。
可冽尊说:“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守好你的咸鱼本分,吃好喝好,玩好睡好就行了。”
所以直到现在,叶峻对冽青云的围剿计划和太阳.物理学家们的科考成果都一无所知。
要不是昨天下午宗昊提起,他都不知道冽青云已经有了围剿计划。
抛开被冽尊胡乱任命的“特助”一职不说,他好歹也是兰遮伽罗护界司的三级探员。
围剿盗取日炎的灵器,抓捕企图毁灭齐纳界的魔物这么大的事情,他身在其中却稀里糊涂,也太说不过去了。
人家让当咸鱼,自己就心安理得当咸鱼,会不会太散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