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觉得装裱还挺好玩儿的。”叶峻说,“反正闲着没事,我买点儿纸笔回房再写几张,写完上你这儿来裱。我家亲戚多,都是生意人,就这一张‘恭喜发财’哪儿够送啊?”
“那敢情好!”老板哭笑不得的表情立马一变,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底下了。
“好啦,老板你忙吧,我走啦。”
“您慢走。再来呀!”
二十分钟后,叶峻在紫霄斋买了笔墨、砚台和印泥,还买了些专门用来写条幅的瘦长生宣。
安全起见,不能在这家店买四平尺的生宣,万一《飞瀑松涧图》失窃后画廊看出猫腻,让安保中心通知商家协查。来紫霄斋买过笔墨纸砚,又买下四平尺生宣的顾客会第一时间上嫌疑人名单。
如果这事能在自己家花时间慢慢做,叶峻有把握任谁都看不出《飞瀑松涧图》失窃的猫腻。可现在就两天时间,能找到的又是些细看立马就会露馅儿的东西,还是小心点儿好。
出了紫霄斋,叶峻又逛进一家文具店,买齐了其他需要的东西。
把东西全部送回房间,藏到柜子里之后,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乘电梯到五层的火烈鸟餐厅和王刚见面。
说了两句闲话,喝了半杯咖啡,王刚从西装外套内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黑色丝绒束口袋递给叶峻,跟他挤挤眼睛,走了。
叶峻接过束口袋一捏,一掂,就知道里面装了九十克拉左右的圆形裸钻。
按照目前齐纳界圆形裸钻大概一万九不到两万的市场价格,这正好就是他们约定的一半定金,一百六十八万八。
叶峻心情大好,抬手喊来了服务生。
“您需要什么,先生?”服务生问。
“再给我来个巨无霸泡芙,还要一杯奇异果果汁。”叶峻说。
“好的。您稍等,马上来。”服务生转身要走,叶峻又叫住了他。
“您还需要什么吗?”服务生问。
“是这样的——”叶峻从口袋里掏出张一百元的纸币塞到服务生手里,“能去后厨帮我弄一小袋面粉吗?”
“没问题。”服务生笑着说,“您要多少?十斤够吗?”
叶峻笑着摇摇头,“两斤绰绰有余了,只是个恶作剧,又不是要蒸馒头。我朋友今天刚好过生日,你懂的。”
“明白!”服务生做了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
五分钟后,他一只手用托盘端着泡芙和果汁,另一只手上提着袋面粉回来了。
正是叶峻需要的两斤装家庭用炸物面粉!
这是种中筋面粉,拿来熬浆糊正好,用起来很顺手,既不太黏也不太清。
其实他用不了两斤这么多,只需要二两左右。不过王刚没之前,他假装找卫生间走错地方溜进“火烈鸟”后厨时,瞥见的这种用起来最称手的面粉刚好是两斤装的。
晚上和冽青云看完拳击比赛回到房间,叶峻连打两个大哈欠,拍拍冽青云的肩膀,“看这种比赛太兴奋了,跟自己打了几场比赛似的。我累了,先去睡了啊,您自便。”
说完,他就把冽青云留在玄关前,自顾自朝客卧走去。
冽青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他翻着白眼回过头,假笑着说:“晚安,伟大的冽尊。行了吧?”
“就五分钟,耽误不了你睡觉。”冽青云拉着他走进客厅。
“什么事啊?要是想让我看什么报告啊总结的,我可不看。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想睡觉。”他其实是惦记着回房间反锁上门熬浆糊。
“让你看报告、总结,还不如我直接告诉你结论。你这脑子除了想吃和玩儿,什么时候不是一团浆糊?”
“谢谢你恶毒至极的评价!这话您可千万记住喽。回头我拿那些混账社会学专著当燃料的时候,你可别嚷是用工资买的!”叶峻咬着牙说。
“那就是用我的工资买的。就算你脑子里都是浆糊也给我塞进去,不看完休想我会放过你。”冽青云把他拉到沙发前坐下了。
不等叶峻问他到底要干嘛,他催动魂力从掌心里取出了浣灵境。
“你要找谁?”叶峻问。
“晴叔。”冽青云说。
“大晚上的你找晴晴干嘛?”
“前几天拜托他个事,他到现在都没个回音,我得问问他。”
“什么事啊?”
“这帮魔族是冲着你来的,我怕到时候有个万一,你明明能自保,却因为有束行咒,打不过那帮魔族不说,还伤着自己。我请晴叔去跟老混蛋商量一下,把你身上的束行咒解开。”
叶峻瞪大眼睛看着冽青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我们在云海酒店住的最后那天晚上我跟晴叔说的,那时候你已经睡了。”冽青云掐掐叶峻的脑袋。
这叫什么借口?叶峻扯开他的手,“你过后可以告诉我啊!”
“八字没一撇的事,有什么好说的?那混蛋答应也就算了,不答应你白等一场。”
“那他现在到底答不答应啊?”
冽青云叹了口气,“从那天说过之后,到现在晴叔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是不行。这混蛋要是答应,晴叔早跟我联系了。”
“是吗?”叶峻确实有点失望。束行咒这玩意儿真的很讨嫌,害他一用魂力就头疼。要是天兆大神能给他解开,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撇撇嘴,问冽青云:“你现在怎么又肯告诉我了?这会儿你又不怕我失望了?”
“我想了一下,准备给晴叔上点手段。你得配合我一下,他才会再接再厉继续去帮我们忽悠那混蛋。”
叶峻笑着打了冽青云一拳,“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坏?一口一个‘晴叔’叫着,却想着给晴晴上手段!你想怎么给他上手段?上什么手段?”
“苦肉计。”
叶峻哈哈大笑,“你想干嘛?写血书明志?割脉威胁?”
“要割也是你割,轮得着我吗?”冽青云一把搂过叶峻的肩膀。
叶峻笑着扯他的手,想站起来,“你自己割去,神经病!”
冽青云紧紧扣着叶峻的肩膀,“割脉是最后手段,暂时还用不上。现在你只要靠在我身上做出一副很不舒服,很虚弱的样子就行了。”
“为什么?”叶峻好笑地问。
“这样能从视觉上刺激晴叔,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冽青云把叶峻的头摁到自己肩膀上。
“我逍遥快活的咸鱼生涯别提多自在了,天天好吃好喝,什么都不干,只管玩儿。我虚弱什么呀?他才不会信呢。”
“他又不知道你是条快乐咸鱼。我跟他说你天天帮着我一块儿用示炎沙定位偷日炎的灵器,累得只剩半条命了。”
“你怎么撒这种谎?我又不会用示炎沙。”
“不会用示炎沙你怎么弄个九轮明晶螺藏在身上?”
“我……”叶峻没法狡辩,只能噌一下坐直身子岔开话题,“你把我的明晶螺弄哪儿去了?还来。”
“你的明晶螺?你可真敢说!”冽青云用力把叶峻的脑袋摁回自己肩膀上,“快点装虚弱。”
“大哥,不如我躺平装死啊?”叶峻给了冽青云一拳。
“装死就过了。”冽青云揉揉叶峻的头发,“束行咒要不了你的命,只会让你半死不活。”
“你爹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晴晴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使劲了。你爹不给解就不给解吧,别为难晴晴了,他又做不了主。”
“虽然做不了主,不过瞧见你病病歪歪他会有压力,有压力他就会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会内疚,会不痛快——”
“你坏不坏!”
“他把这事挂在心上就会有意无意跟其他人嘀咕,四众议事会的家伙也好,我那个比牙角太攀蛇还毒的舅舅也好——”
“管现任空神叫‘混蛋’,说现任混沌神‘比牙角太攀蛇还毒’,更关键的是,这两位大神还都跟您有血缘关系。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您好,冽尊?”
“我就事论事。只要晴叔见人就说上一嘴,你被束行咒搞得病病歪歪的事就会在空行慧海传开,传到那混蛋耳朵里是早晚的事。”
“传到他耳朵里又怎么样?我可不觉得你爹会因为这种事就内疚、不痛快,主动跑来给我解开束行咒。”
“他当然不会,他只会觉得放心。”
“放心?”
“你越虚弱,我越着急,他就越放心。他放心了,就不会盯咱们盯的这么紧了。我就可以行动了。”
“你有什么行动?”叶峻噌一下又坐直身子看着冽青云。
冽青云笑着捏捏叶峻的鼻子,“让晴叔去说情,求他给你解开束行咒这事从一开始我就不报希望。这只是我的障眼法。我怎么可能指望这混蛋主动给你解开束行咒?”
“不指望你折腾什么?”叶峻瞪着冽青云,“你都把我搞糊涂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别拽词儿,说你的‘阴谋’。”
“我要自己想办法给你解开束行咒。”
叶峻愣了一下,“真的?你有办法解开?”
冽青云点点头,“虽然要冒险,不过我觉得值得。你怕吗?”
“不怕。”只要能解开束行咒,叶峻什么险都愿意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