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们,你们先冷静一下,坐下来听我说。”蒲法扶了扶被摇的有些歪掉的眼镜,眯着丹凤眼,板着副死冰块脸,严肃道。
美丽和素芬大娘一下被唬住了,像两只乖乖鹌鹑似的坐了下来。
真的是,非要他展示绝招,本来想着塑造个亲和的形象来着。
“你们遇到的事情是诈骗,诈骗,是诈骗!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个儿婿而已,他丢了,以后还可以再找。但是诈骗团伙他们是朝着你们的棺材本去的,你们要知道这可是你们辛辛苦苦赚了大半辈子的血汗钱呐!他们可是只要动动手指头,还没几分钟就轻轻松松地给你们骗走了!”蒲法特地加重“棺材本”这三个字,吓唬道。
果然,他见着两大娘有点惶恐的眼神,就明白她们终于知道后怕了。
“更何况诈骗团伙骗了你们足足一个月,你们都没有发现破绽,这就说明,他们对你们的个人信息了如指掌。那究其更深层面的问题,就是你们的个人信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泄露了出去。”蒲法又道。
两大娘听完蒲法一长串话,都一愣一愣的,但好像都被唬住了。
毕竟谁字多,就听谁的嘛!
美丽大娘捉住重点,问道:“小蒲啊!这个人信息又是个啥意思?”
蒲法道:“个人信息,就是像你们的名字、住址、身份证号码、财产状况、家庭情况之类的。”
说到一半,蒲法突然意识到大娘们可能还是没法认识到这个的严重性,就思索了片刻,又道:“这姨们,你们想想,一个陌生人凭着这些信息把你们骗的东倒西歪,更严重点甚至还有人被骗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结局。这难道不可怕吗?”
“你说的对哩,小蒲!”两大娘听到“家破人亡”马上就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连连点头。
“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派出所报案。让警察帮你们抓住他,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看看能不能弥补你们的损失。”蒲法道。
“警察?哎哟,这怎么就要报警了呢?有没有可能他不是骗子呢?”美丽大娘有些害怕的问道。
素芬大娘拍了拍桌子,大声道;“王美丽,你是傻了是吧?都这么明显了,这怎么可能不是骗子!就该抓这种混蛋进去坐牢,敢骗我钱!”
“美丽大娘,你放心,不用怕警察。不是牵涉到人命案件的时候警察才会出现。只要你们有啥损失,都可以报警。警察就是为大家服务的。不管是不是骗子,他都会帮你们查清楚的。”蒲法解释道。
“哎呦,小蒲同志,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们可能都被骗了。”素芬大娘感激道。
“对啊,小蒲!你看我也没读过啥书,啥都不懂。还好你还愿意这样听我们说话!‘’美丽大娘道。
“你这长的俊,还懂得这么多,性格又好!真是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追着你跑呢!”美丽大娘直打量着蒲法,不知何时眼里丢掉儿婿的萎靡逐渐消散。
“没事,早点发现就好。要记得尽早报警!我长的也不俊,美丽大娘你就别说笑了。”蒲法谦虚地摆了摆手,道。
“哎好好好好!”两位大娘连忙应道。
“你还不俊,咱们这个村就没有俊的人了!”美丽大娘临走前又特地折回来对蒲法说道。
蒲法挥别两位离去的大娘后,长舒一口气,卸下专业成熟的外皮,像条快死的咸鱼一样瘫在椅子上。
真的是,这电信诈骗团伙怎么回事,不专业啊!骗人骗到两认识的大娘头上去了,连名字和头像也不换一个就敢出来骗人?
还好他眼神锐利,及时发现,不过这两大娘也对儿婿太过于执着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上了钩,被骗了去。
希望接下来都没人来找他,蒲法在心里暗暗祈祷道。
可老天爷好像没有听到他的祈祷,半掩的门被推动,嘎吱一下响了起来。
蒲法坐在椅子上,往那看去,坡子披着那四不像的狗皮,屁颠屁颠地往他奔来。
夭寿,讨命的来了!
“主人,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我是乡村法治通机器狗獬豸203号~”坡子再次重复昨天的话。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蒲法问道。
“那么,我的主人,现在开始工作吧!让我们一起携手与共,建设美丽法治乡村!”坡子凝滞了一瞬,机械的声音响起。
蒲法狭长的丹凤眼奇迹般地变成呆滞的死鱼眼,一脸绝望地看着傻乎乎的机器狗。
合计着这狗还不太智能,那陈浪那小子为啥爱的那么深沉?
蒲法又好奇地问道:“那你会狗叫吗?”
坡子的眼睛惊悚地转了一圈,空气中静默了一瞬,随即一阵猛烈的狗叫声响彻整间办公室。
“停停停,不要叫了!”蒲法被吵的头疼,大声道。
可坡子不知道好像哪里出了故障似的,那叫声时而小声,又骤然大声。时而是小狗撒娇的呜咽声,时而是威猛的大狼狗声。
坡子一边叫着,一边满屋疯狂乱窜。
蒲法没有办法,只能在后面不停地追着。一边喊着让它停下。
在普法跑到门后时,外面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蒲法眼睛一眯,停下脚步。
而后,他悄咪咪地扭头朝外望去,正好和一双惊慌失措的双眼对视。
夭寿,他逮到了正好要溜走的张得水。
两人都尴尬地僵在原地,张得水尬得露出个怪异的假笑。
蒲法表面还是一副快死人的冰块脸,只能从那有一丝破碎的黑沉眼瞳中窥得一点内心的不平静。
“哎,小蒲!你....这还有学狗叫的癖好呢?”张得水眼见被抓了包,笑的眼角堆满了皱纹,满脑空白,吓得想问的话脱口而出。
完蛋!完蛋!这张书记怎么回事,躲在人家门口怎么也不吱声?
蒲法赶忙解释道:“不是我!哎,张书记你进来看看,里面真的有条狗!”
蒲法赶忙敞开大门想证明他的清白。
谁知道刚刚还在狂吠的坡子,一眨眼时间,仿若消失不见了。
两人之间快要畅通的空气又再一次凝固住了。
这狗到底跑哪去了?这下可怎么办?张书记肯定觉得自己是神经病啊?
蒲法内心越波动,脸上就会变得越来越没表情。
他顶着张臭冰块脸,道:“张叔,我怎么可能会学狗叫呢?”
“哈哈哈,对对对!都是我听错了,小蒲你不要介意。”张得水尴尬大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头,道。
蒲法看着张得水一副紧张地为自己找补的模样,就知道他就是死活不相信他的解释!
现在好了,他变成了爱学狗叫的神经病了。
“张叔,没事你进来!我跟你一起找找,它就在这里!”蒲法道。
“哎,小蒲,我相信你,你不用说啦!对了,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晚上有场专门为你准备的欢迎会,你要记得来嘞。叔还有急事,就先走了哦!晚上会有人带你过去的!”张得水看着蒲法越来越冰冷的表情,连忙抛下最后一句话,咻地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蒲法望着张得水逐渐远去的背影,绝望地把门关上。
下一秒,他紧盯着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又出现在地上的人工智障,带着磨刀霍霍的眼神朝它走去。
办公室里又只响起了曲折婉转的狗叫声和满屋乱窜、颇为恼羞成怒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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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太阳渐渐落了山,橙金色的晚霞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海浪拍打着海边的细沙,渐渐也离它远去,留下了广阔的海滩。
几艘渔船也载着渔民和装的满满当当的渔网归来,渔民们拎着还在活蹦乱跳的鱼儿谈论着今天的收获,一边朝家中走去。
蒲法也迈着轻快(其实不轻快)的步伐,后面跟着条傻乎乎的大黄狗,出了村委会的门。
想到今晚可以吃到的海鲜大餐,蒲法心里美滋滋,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愿意来这里的原因之一。毕竟海鲜嘛!除了海鲜过敏的人,他想应该没有人不爱吃吧?
刚出门,就见着陈浪斜倚在旁边那颗粗壮的大树边,嘴边吊着个狗尾巴草,剑眉微蹙。不耐烦地望着他。
“死冰块脸,你怎么下个班磨磨唧唧的。”陈浪走到蒲法面前,轻啧了声,又道:“跟我走吧,我爸叫我带你去给你接风的地方。”
蒲法嘴角抽搐,很好,自小白脸之后,又多了个死冰块脸的称号。
“坡子,你咋跑出来了!”陈浪见着跟在蒲法身后的傻狗,赶忙把还在出故障,不停旺旺直叫的坡子连拖带扯地拉到身边来。
“你干的?”陈浪转过来质问道。
“浪子兄,我干什么了?你快把这狗带走,我看着晦气!”蒲法面无表情、咬牙切齿道。
陈浪眯着眼看着蒲法,怒道:“你才晦气!你最晦气!我看坡子就是沾了你的晦气才变成这傻样的。”
陈浪又抽风,将坡子抗在身上,不打招呼地迈开脚步。
哎,不是?坡子不是本来就那傻样,什么都要赖到他身上?
这黑皮小子真不讲理,脾气还是这么差,简直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火爆小辣椒!
幸亏他脾气好,才不跟他计较。
蒲法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番,连忙跟上陈浪的步伐。
天色越来越暗,走着走着,蒲法嗅到一股诱人的鲜美海鲜味。
他抬眼一瞧,见着一个颇具渔村特色的大院落。
蒲法顺着香味走了进去,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各式各样的海鲜大餐,而是围坐成一排的直勾勾、如狼似虎地盯着他的大姨们。
作者有话要说:蒲法不打可爱的坡子,两人在玩你追我逃,插翅难逃的霸总小白花游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