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法戳了戳身旁的陈浪，示意他看向卜老爷子。
“斯奕，不好意思。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去看你的比赛了。下次请你吃饭！”陈浪也认出了站在艺术学院院门口四处徘徊，在寻找着什么的卜老爷子。
“哎！哎！浪哥！你们怎么就跑了？”蒲斯奕一脸懵逼地看着陈浪拽着他家表哥就这样突然朝后跑去，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
“小斯，没事！还有我陪着你的，他们可能突然有什么急事要忙，咱们走吧。”李成蹊心情愉悦地扯着蒲斯奕的手臂往前走去。
蒲斯奕郁闷地看着两道背叛他的声音逐渐远去。
——————
陈浪和蒲法迅速跑到了艺术学院的门口，拦住了四周乱走的卜老爷子。
“卜爷爷，你怎么在这里？春生叔呢？他们两又去了哪里？”陈浪问道。
谁知卜老爷子根本就不理陈浪，反而想要推开他的阻拦，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学院里面，但又像是有什么顾虑似的，不敢进去。
“他好像想进去，可能是又想他女儿了。”蒲法道。
“卜爷爷？你想进去是吗？我们带你进去吧？”陈浪耐心地跟卜老爷子解释着。
“进去...我要进去。”卜老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紧紧地扯着陈浪的手臂，眼睛中迸发出些许的光彩。
于是陈浪和蒲法二人带着卜老爷子进了学院门口。
卜老爷子直冲前方的一块长长的展示墙上。
蒲法看了看这面展示墙，发现这上面被挂上了许多画作。
画作下面的属名毫无疑问，就是卜老爷子的女儿卜飒。
蒲法正奇怪，卜老爷子这还处于精神不太清楚的痴呆状态，应该是不认得字才对。
难道他居然还能认出他女儿的画风？
蒲法正思索着，突然被远处传来的一道女声打破了思绪。
“怎么又是你这个老爷子！我不是都说过了不能乱碰！”一名女生大喊着，急匆匆地从远处跑过来。
陈浪也及时抓住了卜老爷子想要往一幅画上摸的手。
“你们就是他的家属？”带着副眼镜的清秀女生皱着眉头，气冲冲地看向蒲法。
“作为家属不是应该负好看护的责任吗？这老爷子都跑进来几次了？每次都想破坏卜飒老师的画，我都拦了好几次了！麻烦你们带他出去吧，我也忙地很。”女生眨了眨有些红肿的眼睛，无奈地看着还在直勾勾地冲着画发呆的卜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陈浪连忙道歉。
但卜老爷子固执地要死，拼命想要挣脱陈浪的桎梏，眼里死死盯着那副画，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嘀咕着什么。
“其实这是卜飒老师的父亲。”蒲法看着卜老爷子一脸固执的模样，帮着自家老婆说话，在一旁对着清秀女生解释着。
“哎？是这样吗？”女生有些吃惊，瞪大了她的眼睛，她眼下乌青的黑眼圈也随之明显了起来。
她停滞了一瞬，打量着蒲法和陈浪两个人的样貌体态，像是在估量着他们所说的话的可信度。
“我是卜飒老师的学生，但我从来就没有听到老师她提过她父亲。”女生有些狐疑地回答道。
“不过，我看你们这也不像是特意用这种理由故意骗我的人，我勉强相信你们吧。”女生停顿了一会，又向蒲法他们道。
“牛牛，，，牛牛。”卜老爷子年老体弱，不管使出怎样的牛劲都挣脱不开陈浪的阻拦，于是乎他便开始采取另一种措施，朝着陈浪撒着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像是一个请求大人购买喜爱糖果的幼稚小孩。
“老爷子这是不是精神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女生看卜老爷子，稍显歉意地问道。
“对，他得了阿兹海默症。思维产生了问题，记忆上产生了些错乱，可能这幅画又唤起了他哪些颇为深刻的记忆。”陈浪边安抚着卜老爷子，一边回答着女生的问题。
蒲法打量着卜老爷子想要拿下的那副画，思索着这幅画和卜老爷子记挂在心中，念念不忘的牛牛有什么关系。
那幅画是一副风景油画，它色彩融合的颇为和谐，能看出画家在画这幅画时候的愉悦心情。
画中左右两侧是大片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似乎在随着微风而起起伏伏，飘到了天际。在画面的正中央有着条乡土小路，窄窄的路上停留着一家三口往远处而行的温馨背影。
一家三口中小女孩走在正中间，小女孩的左手边是她的母亲，右手边是她的父亲，父亲的手中还拿着个什么小玩偶之类的东西。
“这幅画和牛牛有什么关系，宝宝你有什么想法吗？”蒲法望向陈浪，眼神在征求着他的意见。
“这幅画上画着的人影应该是卜飒小时候的生活场景？这片油菜花田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曾经有过。”陈浪白了蒲法一眼，回道。
“这幅画画的应该就是卜飒老师的童年里的某个时刻，我记得老师好像说过这是她童年中印象最深的场景，是她最开心的场景。”女生的眼神在蒲法和陈浪身上打转了一眼，又看向那副画，解释道。
“不过这又和牛牛有什么关系？”蒲法看向卜老爷子，试图寻求一个正确答案。
但卜老爷子才不鸟他，人家始终坚持如一地希望拿过那副画。
“不过，现在好像这幅画上缺了个人？”蒲法又道。
“你说的是卜飒姐的母亲吧，她好像是在卜飒姐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某个意外去世了。”陈浪在脑中回忆着。
“好像是车祸还是什么的，反正挺唏嘘的。”陈浪道。
“嘶，我好像隐隐约约记得卜老师有提过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她好像是说她开始走画画这条路的启蒙就是她的母亲，但她的母亲遗传了什么疾病，好像是什么遗传性视神经病变，视力开始慢慢下降，有的时候还会突然失去视力，因此没法作画，后来好像也是因为这个疾病而离开了老师身边。”女生听着陈浪和蒲法的讨论，说出自己的事情。
“也就是可能说，卜飒老师的母亲在某次突发性失明的过程中，不小心被车给撞到了，因而不幸辞世。不过按理说既然她母亲得了这么严重的疾病，身边应该有人看护才对。说不定她和卜老爷子决裂的原因可能不止是因为他强加的控制欲那么简单。”蒲法静静地望着那幅画，推测道。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母亲的意外离世，导致卜老爷子愧疚不已，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但同时又不甘心，因此就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身上，希望她能继承自己的事业，走这条路。因此对她的要求很高，从而导致他的控制欲逐渐增强，而后就造成了他们父女两关系破裂。”蒲法又道。
“你说的有道理。”陈浪微微颔首，赞同蒲法的想法。
“不过这到底和牛牛有什么关系，已知卜爷爷口中的牛牛肯定和卜飒姐有关系。既然有很大概率不是真实存在的牛，而这幅画在卜老爷子眼里又和牛牛产生了关系，会不会是某样属于卜飒姐的物件呢？”陈浪也看向那副画，思索道。
“那个玩偶！”
蒲法和陈浪两人同时开口，然后相视一笑。
“玩偶？嘶，你们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去卜老师的办公室吗？我最近在帮她整理她遗留在办公室里的东西，好像是有你们口中所说的什么玩偶。”女生看向二人，询问道。
“当然可以，那就麻烦同学....”陈浪看向女生，停顿了片刻。
“哦，忘了说。我叫季节。”女生朝陈浪笑了笑。
“我叫陈浪，这位是蒲法。那就麻烦季节同学你了。”陈浪也向女生作着自我介绍，顺带也捎上蒲法。
“卜爷爷，”陈浪轻轻靠近他，“咱们现在去找牛牛，好吗？”
“牛牛？你？你带我找牛牛？！”卜老爷子一听到这话，连忙点了点头，甚至急迫地拉着陈浪往前走着。
于是乎，蒲法和陈浪带着卜老爷子跟着季节同学一起来到了卜飒老师的办公室。
“额，你们稍等我一会，我找一找。”季节扶了扶滑到鼻梁上的眼镜，而后打开桌上的一个硕大的纸箱，在里面翻找着。
“嗯...是这个吗？”季节从里面翻出了一个稍微比巴掌大上那么一点的破旧玩偶。
嗯！是一只黑白花色的大奶牛。
陈浪和蒲法两人一阵静默。
卜老爷子却恰恰相反，他整个人极为激动，连忙一把将那个大奶牛玩偶从季节同学的手中夺了过来。
“牛牛～牛牛～”卜老爷子语调上扬，嘴角勾起一抹笑，一看就高兴极了。
下一秒，他将大奶牛玩偶翻转了过来，掀开它的尾巴。
蒲法和陈浪二人连忙凑了上去。
果然，它的臀部有着印记。
是一朵金灿灿的油菜花，笔画稚嫩，有些许褪色，一看就是小朋友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