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爷爷不是住在他侄儿家里,兴许是他侄儿怕他无聊,给他养的?”陈浪猜测道。
“哎,行了。你们就别折腾了,别让这卜老爷子一把老骨头在外面到处乱跑,不如直接把他送回家去。”壮硕大叔劝道。
大叔赶着他的小白重新去吃草,想起啥又转过头来,吐槽道,“他那没良心的侄子怎么可能会特地照顾他的心情,他不嫌弃卜老爷子是个累赘就不错了。”
蒲法听完一挑眉,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卜爷爷的穿着打扮,果然得到了印证。
只见卜老爷子银白的头发糟乱,衣服也穿的乱七八糟,明明是八月份的大热天,身上居然穿着件大袄,那纽跟缝没对不上眼,下摆长了一大截。袄子的袖口和衣领处也沾满了油渍,脚上那双旧的泛白的黑布鞋前头居然钻出了个脚趾头。
“哎,真是造孽啊。你说那卜胜男那女娃娃,那读书叫一个厉害,听说现在在哪所大学当老师呢,这也算是继承了卜老爷子的衣钵。本来现在是享清福的时候,偏偏跟自家闺女生生离了心。”大叔注意到蒲法的眼神,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疯狂吐槽。
“你们看看,人胜男都不爱管他,每月出点抚养费,拖表哥照顾着呢。”大叔道,“现在又得了这痴呆症,卜老爷子你这都是自己造孽啊,这自己种下的恶因,才会有现在这样的苦果。”
大叔看了看完全听不懂他话一脸呆滞、喃喃自语的卜老爷子叹了口气,挥着驱牛鞭走了。
蒲法完全没法想到眼前这个矮小痴呆、举止奇怪的小老头以前居然是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师,他靠近陈浪,问道:“这卜老爷子以前是个老师?”
“嗯,我小学的时候他还教过我一段时间语文,那时他是个博学多识、一丝不苟的严肃老学究,我也是三年前回来后才知道他患了阿兹海默症。”陈浪惋惜道,“不过他女儿的这事,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胜男姐比我大上很多,她很早就不在村里了。”
“小牛,小牛。”卜老爷子又扯着陈浪的衣摆,央求他带自己找小牛。
“卜爷爷,咱们回家好吗?”陈浪劝道。
但卜老爷子连连摆头,焦急道:“不,不回。找小牛,我要找到我的小牛,小牛很冷,它一个人,我要带它回家。”
蒲法看着固执得不肯罢休的卜老爷子,建议道:“要不我们就先帮老爷子找找?我看不找一番他是不舍得回去,而且他这么执着我觉得肯定是有原因的。”
陈浪看向露出脆弱眼神,彷佛丢了极为重要东西的老爷子,点了点头,道:“也行,就先帮他找找。”
“不过卜老爷子说话颠三倒四的,一会又找大牛,一会又找小牛,我们恐怕没法按他说的,缩小范围。”蒲法又道。
陈浪思索了一番,道:“卜爷爷刚刚说过他要找的牛那被尾巴挡住的屁股正下方有个红色印记,这点应该是可信的,那我们去翻一翻吧。”
“翻?牛屁股?”蒲法看向四周大小牛摇摆的牛尾巴和饱满挺翘的屁股,两眼一黑。
这样真的不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吗?真的好丢脸,哪个好人家把脸凑到牛牛的屁股前,好像个猥琐的变态啊!
陈浪看出蒲法这人又开始犯龟毛的臭毛病了,在拜托一旁的大叔照顾下卜老爷子,并安抚好卜老爷子后。
陈浪便走到蒲法面前,用无奈的眼神扫视着他,建议道:“要不要给咱蒲大少爷的俊脸上蒙上个脸基尼,这样既能防晒,又可以保证少爷您高冷完美的形象。”
脸基尼?蒲法在心里暗暗揣摩道,好像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要没人认出那翻牛屁股的大变态是他蒲法就行!
他思索了一番,权衡了利弊,看向温柔体贴,关爱自己的亲亲老婆,感动的要死。
于是蒲法矜持地点了点头,傲娇道:“你不是说咱们已经分手了吗?怎么还这么为我考虑?嘴可真硬。”
陈浪看向这个脑回路曲折回环的家伙,忍无可忍,还真从兜里掏出了个脸基尼,扔到了蒲法的身上。
真有!蒲法接过朝他飞来的脸基尼,一脸惊喜地看向陈浪。
我老婆这是哆啦B梦吗?咋啥都有!
蒲法高兴地展开那脸基尼,然后冰块脸上就皱起了眉头。
亮粉色小粉花花纹的脸基尼攥在蒲法的手上,和他一张高冷矜贵的俊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粉的?”蒲法有些嫌弃,道。
“猛男粉,可衬你。”陈浪明亮的桃花眼温柔地看向蒲法,道。
“衬我?”蒲法皱着的眉头又舒展了一点,嘴角不自觉带上点笑意。
“衬,快套上吧。”陈浪哄道。
蒲法点了点头,将眼镜摘了下来,然后将那骚粉色脸基尼往自己头上套。
嘶——,怎么会有点紧?
蒲法套到一半,那脸基尼卡在了他高挺如孤鹰的鼻梁处。
他怎么往下拽它都纹丝不动,好似爱极了他的鼻梁。
一旁的陈浪看不下去蒲法这拖拖拉拉的模样,于是走到他的面前,道:“别动,我来帮你。”
蒲法立马就不动了。
开玩笑,作为一个精明的男人,他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和老婆贴贴的机会。
陈浪扯着脸基尼,往下一拽,也没拽下来。
他看向蒲法,道:“你嘴里憋住气,我再拽。”
终于,在陈浪的一番努力下,那骚粉色的脸基尼终于与蒲法的俊脸紧密贴合。
但好像贴合的有些太紧密了,蒲法觉得他有点呼吸不太过来。
“行了,还合脸不。”陈浪问道。
“差不多....”蒲法身为一个守男德的完美男朋友,他深韵不能太作的道理。
于是,一个英俊的黑皮青年身后躲着个头戴骚粉碎花紧脸脸基尼,气质冷峻的高大男子往前方走去。
这队奇怪的组合正式踏上了为卜爷爷寻找他的可爱小牛的路。
“这座山牛最多,我们先在这里仔细找找。”陈浪道,“实在不行,再去田间找找。”
“嗯。”一声沉稳的声音从骚粉脸基尼下传来。
蒲法那从脸基尼中露出的两只眼睛坚毅地看向远方缀在草中的牛群,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便在牛群中四处穿梭,开始找寻起来。
陈浪进行的尤为顺利,他眼疾手快,有的牛趁着摇起它的尾巴时,就能瞥到它是否有什么红色的胎记。而另一些有些怕人的牛,陈浪也能顺利安抚,从而轻轻掀开它们的尾巴查看。
蒲法见到陈浪进展的如此顺利,他也信心高涨。
老婆能做到他也能做到。
于是,蒲法就遭到二十多年事业生涯(其实还没几个月)上最惨痛的一次滑铁卢。
他不知道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明明专门挑的尾巴摇地欢快的牛牛。
可每次一靠近,那尾巴不知道怎么得就偃旗息鼓,死死地挡住他想要窥视的地方。
但蒲法可不是轻易言弃的男人,他屡败屡战,绝对是个打不死的狠角色。
于是,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最远处那还没被骚扰过,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吃草的花色小牛。
蒲法压低身形,放缓脚步,屏住呼吸,朝着目标小牛靠近。
随着距离目标越来越近,蒲法的心脏跳得愈发急促,有些不透气的脸基尼上也闷上了一层汗。
这次好像出乎意料的顺利,蒲法离那头小牛已经很近了,那没有一点防备心的小花牛依旧将尾巴摇的很欢。
这次肯定能成功!蒲法冷峻的黑眼眸中流露出势在必得的意味。
他专注地看向小花牛的臀部,就在那尾巴摇过屁股正中间时。
一声带着些哭腔的惊叫吓到了小花牛,也吓得蒲法跌了个大趴趴。
蒲法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不远处的草丛里站着个瞪着葡萄眼,一脸惊恐的小男孩,那鼻子正吹出个极大的鼻涕泡泡。
“姐,呜呜呜...粉色内内怪兽。它要吃小牛了。”小男孩结结巴巴道。
看到蒲法投射过来的视线,小男孩哭地更为大声,连连往旁边的人身后躲去。
“小阳,怕他做什么。看姐厉害。”一旁又露出个扎着两麻花辫的小姑娘,气势汹汹地瞪着蒲法,但眼底还是透露出点小孩的惧色。
蒲法连忙起身,忙解释道:“小孩,你们误会了......”
一颗小石头从那里飞了出来,正好砸中了蒲法的头,也因此打断了他的话。
两小孩明白自己的力量无法与邪恶的粉色内内怪兽抗衡,丢完小石子,便机智滴溜下山去。
只留下话噎在嗓子里的蒲法一个人静静站在原地追悔莫及。
“怎么了?”远处的陈浪虽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可赶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蒲法忧伤地摇了摇头,重重将脸上的脸基尼扯了下来。
不,又卡在鼻梁上了。
“我?我来帮你吧。”陈浪憋着笑上手帮他一起扯了下来。
“不准笑。”蒲法气急败坏地将脸基尼往旁一丢,冷冷道。
“等会,你看。”蒲法转头看向对他丢掉的脸基尼极为感兴趣的小花牛,它露出了屁股,那正中间正好有块暗红色的印记。
“我那边也找到了两头,我刚刚差不多都翻完了,叫卜爷爷过来看看吧。”陈浪道。
“好。”蒲法心里燃起希望。
可卜爷爷还是没从三头牛中找到他的小雪,事情兜兜转转还是原地踏步。
觉着做了白用功的陈浪有些烦躁。
“你说,会不会卜爷爷其实想找的并不是小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