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来可就长了,白千羽怕白千鲟再做糊涂事,矢口否认:“怎么会呢?不会的,他们可能是想炸严则吧。”
白千羽眼看着负气的严则冷哼一声,抱着假炸弹脚底生风,下楼了。
严则这是不敢在白千鲟面前好好骂自己,生怕再受一次冤枉的乱打,上次被打的疼全变成了肌肉记忆,他才不敢担这种风险。
谁脑仁生疮喜欢被打呢。
白千鲟拉他进门,看见白千羽唇上的艳红已褪去几分,用指尖按住了他的唇角,气势很像一飞冲天的蛟龙,玩弄的只是一粒苍珠。
他脑筋活泛,无论何时心里都装着货轮时间表和买家信息,对生意场上的规则也都谙熟于心,是顶聪明的人,于是他稍作联想便猜到大概,“你公然向坏人开炮,一定是动了谁的好东西。是那个邪-教组织吧?”
白千羽气如游丝,不愿再多想个中原委,也断然不想让白千鲟真的将焦点转到同济会上,否则,他一人冒头不算,还要搭上弟弟。
以白千鲟的性子是一定能直捣黄龙的。
他不能再次给家人挖坑。
“千鲟,我上次给你说的组织,是我脑子发癫瞎联想的,今天的报复也许只是那些艺人的粉丝,粉丝狂热起来,你也知道,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白千羽连忙再补充:“不过,我肯定没有性命之虞,死不了,祸害……祸害遗千年嘛。”
“夹心饼干。”白千鲟简要总结。
“啊?什么饼干?”白千羽脸色微微发红,白千鲟明白他这是想歪了,长指勾住他嫩白无暇的脸,气息尚热,说:“哥,你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白千羽只好怯怯地随意应了声“是”。
白千鲟舔舔嘴角,将哥哥的羞涩当成了开胃酒。
“一边是那些男艺人的粉丝,一边是陆锦明和他背后的脏东西。粉丝都不值得一提,翻不动谁的浪;可陆锦明…”白千鲟明确地锁定了目标,就是后者,“哥,如果你不确认,我又要亲你了。”
白千羽指了指老天爷,手指瘦健修长,在白千鲟的眼里飞掠出一道美好的弧光,好像在说,有人看着呢,千鲟,怎么不做做样子?
“不要被它绊手绊脚,哥,人在做,天看不见。”
“胡闹。”白千羽嗔怒着,却没呼喊着让外面解围。
其实只要随便叫两声,就一定会有人进来查看究竟。
白千鲟明白白千羽之所以不喊,不是被封住了口鼻,只是不想而已,他悦生眉畔,变本加厉将他抱到沙发上。
办公室的门不会锁,推门即入,一眼就能看见搂抱在一起的两人,真的不算安全,何况,还有他那位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的合伙人。
“哥,你真的不乖,只有我知道。”
白千鲟的吻如入无人之境,不受任何阻拦地,再次尝到他的味道,很有春意袭人的美好。
白千羽一开始还小心迎合,有点在严则面前曲意逢迎、唯唯诺诺的样子,渐渐地,他的某些心怀似乎被白千鲟撬动了。
那个坚如城池、只装着严则的心,似乎不再纯净。
白千鲟攻的是他的唇舌,却似乎将那道自封了七年的城门打开,还蜿蜿蜒蜒地伸了条护城河进去,直取被严则把守多年的腹地。
身体里也有了他的味道。
这种感觉,白千羽并不敢多加思索,多想一秒钟就是对严则的背叛。
但是……白千羽没有忍住,无法克制,身体随着心走,不论内外都让白千鲟弄得千疮百孔,渗入了肌理。
他多想了,还想到老天爷更看不过眼的东西。
“哥,你让那个人压抑了本性,假装很乖,假装听话,但本质上跟我一样,都是喜欢不顾一切的人,‘刺激’只能算是开胃菜,剩下的,你想亲自看看吗?毕竟,一个乖宝宝,又怎么会忍心送走白甫呢?”
柔顺的长发垂在白千羽的脸上,扎得他心里更加发痒。
真让他戳中靶心,找到隐藏在澄澈背后的泥泞。
白千羽勾着他的后颈,在那片皮肤不停摩挲。
“你说陆锦明为什么没有把我的视频放出去?”白千羽意识到白千鲟并不知晓那晚发生在会所的事,忙混乱地说:“我是说……跳舞……对,跳舞的视频。”
“哥,你跳过舞吗?”白千鲟笑道,“不过,对你来说也算是跳了。”
白千羽一个鱼打挺就直坐起来,焦灼道:“你见过?抢来的?”
“怎么能算是抢呢?我是通过正当途径要来的。”白千鲟也跟着坐了起来,想再次将他拥入怀里,不想白千羽这次没有应他。
“我……我都干了什么?有没有——”白千羽有些不敢听他口中的答案,生生将感官的敏感度调低。
“没有,只是意识不清了几分钟,很快就让苏惑救走了。”白千鲟道。
白千羽长吐了一口气。
他第一次知道长时间遭受禁锢的囚犯突然解了那道咒枷是什么感觉。
没有被人在身上动乱,他依然坚洁不污。随时有可能泄露的视频并不存在,一切都是最初的样子。
他叫白千羽,是位律师,初恋叫严则,两人一过就是七年。
是最普通最单调的人生,即使他明白无暇就意味着苍白。
“陆锦明呢?你把他怎么样了?我说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影,连警察都没找到他,你不会……”
“哥,我不是那种人,他没资格脏了我的手。拿到视频后,我把他扔在了沙滩上,浪大的话,被卷走了也说不定。”白千鲟脸色不乱,人也如玉兰般皎洁,看起来的确没有糊弄他。
白千羽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最近行为近乎放荡的缘由,白千羽承认,的确只是自暴自弃而已,他当了半辈子的好好先生,让有可能被发现的视频乱了方寸,还差点与弟弟越了雷池,做出给撒旦祭礼的事。
还好,他没有。
细想了一下,由严则铸就的那道防线真的不算结实。
怪严则,怪严则打骂过他,也怪严则时时刻刻都要以自卑之躯,故意凌驾在他上边寻求快意。
他还处于很脆弱的状态,暂时不想自我讨伐,每多内耗一点,就多了一点对自己的不公正待遇。
“千鲟,谢谢你找到那些视频,虽然造成的结果的确是恶劣了点,但不会再有更多的人误入歧途了。”白千羽用冷静淡漠的语气说。
白千鲟觉得自己是擅于看人脸色的人。
白甫当自己是个香饽饽,觉得自己的血性不吝于他,虽然从没明说,但白千鲟能看出来,他是被当作接班人来培养的。
由白甫因爱而生的压力,满得过分,他聪明的大脑就是被白甫用无数节私人补习班换回来的。
哥哥可以拿来挥霍的时间,他只能用在强固自己上。
变成白家的庇护,是那位父亲强制施来的爱。
白千鲟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去受苦,哥哥就要受白甫折磨,于是只好日夜苦修,不问退路。
亲妈呢,莺莺燕燕的,每天只顾着瞎开心,对自己很少显露母爱,不要说母爱,连正常的母子交流都几乎没有,仿佛他仅仅是个踏入白家的敲门砖。
一块砖而已,思想与情感于他来说就都是奢侈品。
白千鲟几乎不用思考,直觉就告诉了他,父母的爱他只得到过一边,而唯一的这一边,还被白千羽送进了牢房。
哥哥对他,除了怕,除了躲,就只有这几天施舍的怜爱,而现在,他好像又要强硬地收回那点爱了。
他眼光明亮,看得懂。
白千鲟的心里突然闪现了一点恨。
不足挂齿,全部攒起来也不过毫厘,远远够不上他对整个世界的恨。
都说父亲影响人怎么看世界,母亲影响如何待人。白千鲟算了算由这二位种下的因,数来算去,结的只有“白千羽”这一个果。
怎么办呢。
兜售自己?贩卖自己的强大?才不。
拂去一年又一年积在眼前的沙,白千羽总会看到的。
而且白千鲟觉得,能活成现在的模样,他已经够伟大的了。
像是要给两人短暂的亲密留白,白千鲟轻轻吻了吻他的侧脸就从这里离开,背影仍是轻如飞雪,在这个已从突发事件平复的小小律所,留下了一缕芬芳。
王小慧看了看他离开的背影,再看了看敞开的办公室,白千羽一脸的怅然若失,仿佛身体内的血液正在让压力阀大力抽干。
以往梳得有型有款的头发还有些杂乱,唇色也是红红的。
白二的嘴唇虽然平时自带了美妆效果,看起来很有味道,但红成这样可真是第一次遇到。
难不成是跟那个长头发的帅哥……接吻了?
啊!不会吧。
她心里冒出一个奇特的想法,走到安妮旁边,耳语道:“我怎么觉得严大危险了。”
安妮不屑道:“他那个狗样子,不是一直都很危险吗。”
“不是,我觉得他可能有情敌了,还是那种他根本比不过的情敌。安妮,我能收回我赌注吗。两年以后,说不定是白二跟刚才那个曝光奸情,严大哭死吧。”
安妮不屑地“切”了一声,“自作自受,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