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心有灵犀,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吃潮汕火锅。
潮汕火锅,没有川式的麻辣,以牛锅清汤为底,加入白萝卜,主打的就是一个“鲜”字。
杨银月想的是吃潮汕火锅,又能为两人这几天的诊所生活去去晦气,也能补充营养解解馋。
一进门,她就轻车熟路地说:“老板,两碗沙茶酱,一份匙仁,一份吊龙伴,一份鳗鱼片,一份牛肉丸,还有个蔬菜菌菇拼盘,最后再来碟粿条。”
不大不小的店内,看起来是一家人在经营,小孩儿在前台桌上写字,老板在后厨忙碌,老板娘则和服务员一同伺候客人。
总之,这里面的工作人员无一不操着一口地道的广东话。
“你还挺懂啊?”柳白榆瞧她,不由好奇。
杨银月挑眉,有些得瑟:“我做了攻略的。”
说实话,就为请她像模像样搓顿饭,在网上做了半天攻略。
“一会儿别吃太多沙茶酱啊,注意保护嗓子。”柳白榆见她邀功一样,莞尔一笑,不禁嘱咐。
杨银月点头:“嗯嗯,我知道啦。”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倒多出了几分温馨来。
“两位靓女拍拖哦,来吃正宗的潮汕火锅。”一口广普出来,老板娘将两份肉放在桌上,恭维道。
即使带着口音,也能让人听懂。
杨银月一怔,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看了眼柳白榆,见她没表现出什么在意的神情,索性也就没打算解释了。
可等老板娘走后,一股别扭涌上心头,不对,就算不跟老板娘解释,也得跟对面的人解释。
毕竟某些人对自己...
杨银月一边将肉涮进去,一边开口:“咳,她误会了。”
“嗯,然后呢?”柳白榆面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眸子清澈地看了过去。
这一下来,就搞得好像有些人多此一举了:“额...解释一下,哈哈。”
尬笑两声,杨银月微微垂着头,耳根都红了。
“你也不嫌尴尬。”柳白榆眼里的好笑划过,故意戳破。
好家伙,话一出,杨银月的头埋得更低了:“......”
柳白榆给她添了茶水,心思一转,就把话题引到了另一处。
“每次误会难道你都想解释清楚吗?”
杨银月对于这样的话题也没之前那么遮掩了,认真思考几秒后,开口:“倒也不是,那得看什么样的误会了吧,比如说如果我在谈恋爱,就像今天和别人这样出门被误会,那我肯定得解释一下的。”
现在她单身,白榆也单身,有些误会两人都心照不宣,也没必要非得解释。
这一想,杨银月有些痛恨刚才的多此一举,而她全然没发现自己面对柳白榆的态度和心性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柳白榆看着她上翘的眼角,装作漫不经心地又问:“嗯,确实应该解释一下的。那要是你不谈恋爱呢?”
她早就感觉到这人对自己的抵触情绪好了很多,但秉持着温水煮青蛙的原则,她还是稳中求进得好。
“那就得看具体的相处了吧,和谁被误会的,又和这个人相处得怎么样之类的。”
杨银月说完,闷头吃了一筷子牛肉,瞬间,味蕾被肉的原香包裹,混合着沙茶酱,真是美滋滋啊。
柳白榆至此也没发表过自己的任何意见,只是一步一步问着:“也是,那恋爱当中的两个人,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在你眼里是最好的呢?”
她记得上辈子,某个大笨蛋用很朴素的语言说,两人不埋怨彼此,要倾听和尊重对方的想法,互相成为彼此最坚强的后盾,最好永远不要吵架!
而现在,受到上段恋情的影响,杨银月在最后做了特别强调:“当然是互相鼓励、互相扶持,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坦诚相待!”
透过朦朦胧胧的火锅热汽,小表情显得深沉又严肃。
柳白榆被她可爱到了,嘴角勾起笑,点头,还行,小样儿长记性了。
“那你嘞?你觉得谈恋爱应该怎么相处?”两人之间的聊天氛围逐渐升温,杨银月也跟着反问。
柳白榆放下筷子,眼睛顿了顿,温和的面孔下藏着狡黠:“我想想啊...玉不琢不成器,棍棒底下出贤妻。”
话刚落地,杨银月就呆住了:“...啊?”,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你这个恋爱观还...还挺新奇的哈。”
而后,埋头夹肉,似乎不再敢问了,心里也是在庆幸:得亏没跟她谈恋爱。
看吧,拒绝是对的,这“棍棒底下出贤妻”谁能遭得住啊?
吃完,还为柳白榆之后的妻子默哀三秒钟,以表同情。
“逗你玩的,我认为,相爱赢不了万难,相爱只是赢万难的一个必要前提,之后在面对各种各样的难关时,还需要双方的耐心、理性、忠诚、坚韧。或许这样,才能离好的未来更近一点。”
上一辈子,她就是靠着这些和杨银月一点一点拉近距离,到最后水乳交融,不分你我。
这个答案让杨银月眼前亮了亮:“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毕竟,没有经历好像很难有这样的感悟吧。
柳白榆沉默了一下,如实回答:“谈过。”
反正到最后,终究是要坦白的,莫不如早点给她透露。
杨银月似乎没料到她之前谈过恋爱,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这样啊…那我能冒昧问一句,为什么分手呢?”
“这个问题,以后你会明白的。”柳白榆被问住了,因为上辈子她俩也没分过手啊。
杨银月则以为她是不想说,既然这样,那自己也就不多嘴了:“哦,好吧。”
可还是没抵得住自己的好奇:“她应该很优秀吧?”
“在我眼里,她是优秀,很可爱,高兴起来像只撒娇小狗,生气的时候像只河豚,会卖萌、会撒泼打滚,也会急、会闹腾。”
柳白榆说的时候,眼睑垂下,隐隐有些水光闪烁,她想四十岁的杨银月了。
杨银月听她的语气很是温柔,也听出里面有不少伤感:“你现在还爱她吗?”
凭着直觉,她觉得一定还爱着。
“我没好好珍惜她。”柳白榆没直接回答她。
当然爱了…算起来,自己出车祸后就到了这儿,根本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是自己没好好珍惜。
杨银月咬唇:“我和她是不是很像呢?”
不然她也不会像自己示好了吧?难道自己是个替代品吗?
柳白榆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是你,她是她。”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二十岁的杨银月和四十岁的杨银月不可相比。
至少目前为止,她更牵挂四十岁的杨银月。
“哦…”听到这样的说法,杨银月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别扭了。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柳白榆的上段感情会分手呢?又为什么柳白榆明显爱着,却又向自己示好呢?
明明,柳白榆看着不像始乱终弃或者三心二意的人…
或许,人都不可貌相吧。
话题到这儿,之前温热的气氛有些冷凝,两人都在闷头吃着,但两颗心却都在发乱。
想起什么,杨银月从包里拿出票来:“哦对了,票给你。多出的几张你可以给朋友或者舍友。”
这是一起演出的伙伴特地送到诊所来的,那会儿恰巧柳白榆不在。
柳白榆没推辞,将演出票收好后用茶杯和她碰了碰:“好,预祝你演出成功!”
“谢谢。”
……
经过潮汕火锅这一餐,柳白榆没再主动找她搭话,甚至是在声音app上,每日的龟龟图也没有了。
杨银月忙于备战音乐剧,只是在晚上查看手机,看到灰色的聊天栏,心底就算不快,也迅速压了下去。
本来,两人的关系就说不清道不明的。
指针转动,已然到了六点五十,眼看着今天晚上七点整就要演出了,杨银月还是主动在微信上问了句:还有十分钟,演出就开始了,你能来吗?
——柳絮糊满脸:我尽量,现在还在陪客户。
柳白榆也心急,想早点结束,可奈何现在是饭点,再加上对面的客户还是“老熟人”,只能是期盼能尽快离开。
见她这么回,杨银月心里免不了有几分失落。
另一边,晃了晃脚上的红底高跟鞋,齐枫荷挑眉:“小朋友一直看时间,是不是学校有事儿啊?”
“没有的,齐总。”柳白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老王,笑着摇头。
齐枫荷表现得很是善解人意,但目光却带着侵略性:“要是有事儿或者耽搁上课,那就赶紧回学校。”
这个小朋友每见一次,就多喜欢一分。
柳白榆为她续了茶水:“没有的事,今天晚上没课的。”
“那就行…才大二上学期就这么优秀了,真是一代比一代强啊。”齐枫荷不经意地打量着。
柳白榆放下紫砂壶,回答得游刃有余:“齐总谬赞了,真正优秀的是您,我这也是小打小闹,以后还得多向您和王总请教。”
齐枫荷虽然家底深厚,但也混迹职场,对一些人一眼就能看穿,但惟独面前的小朋友不行:“Jeff,你就说这孩子讨人喜欢吧?”
说起这个,老王脸上顿时有光了:“那是,我自跳出来单干以来,还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实习生,真是不简单啊。”
你来我往的客套话就这么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再加上签合同盖公章,一来二去,等柳白榆回到学校时已经将近九点。
马不停蹄地提着公文包赶到演出的礼堂门口,却见灯光都暗了不少,只是零星的几点。
柳白榆心里叹了口气,都已经结束了。
——柳絮糊满脸:真的很对不起,我来晚了,刚到,你这会儿已经走了吗?
——杨某某:演出结束了,我还没走,你从二楼上来,我在218。
见她没走,柳白榆加快脚步,朝二楼去了。
走廊的灯全都亮着,路过的大会议室里,只剩几个同学在整理,扫了眼她们的装扮,柳白榆的心沉了沉,她好像错过了杨银月美好的瞬间。
来到218,门缝虚掩,柳白榆轻轻推了一下,只见大化妆镜前坐着一个人,正低头摆弄着手机。
旁边的桌凳上都是演出的服装。
“你来啦。”杨银月抬头看去,眼睛里闪着光,似乎积攒的阴霾在这刻都消散而去了。
柳白榆在看清她的妆发后,怔住了,而后内心的自责更甚:“我…来晚了,错过了你的表演,对不起。”
“没关系,来了就行。”杨银月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丝毫忘记了等她等得就剩自己一人了。
柳白榆一开口,声音都在颤抖:“你这是…扮演的什么?”
杨银月倒是没发现她的不对,对着镜子拨弄了几下自己的银发。
“克里斯提娜!我从她青年演到了老年,怎么样,这顶白发是不是很不错?”
柳白榆咬唇,强忍着鼻尖的酸涩:“是…”
等杨银月臭美得瑟后转头,一整个都慌了。
“哎,你,你怎么哭了,对对不起,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玉不琢不成器,棍棒底下出贤妻。
这个“棍棒”哈,大家自行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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