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里亮如白昼的大灯光线,从房顶洞口洒进了昏暗的房间里。顾斐儿看到昏倒在地的王琸,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着了鬼怪的道,否则她不会独自一个人跟随王琸来到这个房间。
顾斐儿站在光里,终于觉得自己安全了,她赶紧冲到门口,推开那一扇并不牢靠的木门,就看见外面一群吃饭的人。
有人被顾斐儿的动作吸引,抬头呆呆的看向她,有人还在继续吃饭,顾斐儿其实想要立刻离开这里,回自己的保姆车上冷静一下的,但她又回头看向晕倒的王琸,脸上麻木的表情,顺势变成了惊慌道,“王琸中暑昏倒了,我一个人搬不起他,快来人把他抬到外面通风的地方,再给他打120。”
众人这才放下盒饭,一起涌进了房间里,果然看到王琸倒在地上,赶紧把人抬出来,又有人给医院打个电话。
听到消息跑过来的导演落在人群最后面,却敏锐的看见了顾斐儿身上沾染的灰尘,他又看到王琸最后倒在地上翻滚挣扎时磕破的脑袋。
导演用不赞成的目光看着顾斐儿,鬼鬼祟祟的凑到她身边,悄悄的说,“把人打成这样不好收场吧。”
导演很清楚王琸和顾斐儿之间的恩怨,他还以为王琸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小心思,偏要跑到顾斐儿面前来舞,结果被顾斐儿给打了。
虽然王琸这样做很不对,但是把人打成这样,耽误拍摄就不好了。
顾斐儿看着导演责怪的眼神,满脸真诚的说,“您真是误会了,他身上那些伤全都是他自己弄的。”
说到这里她也学着导演的样子,放低了声音说,“我觉得他可能有癫痫,自己对自己又踢又抓,不仅头上有伤,身上还有很多伤呢。我说他是中暑昏倒,已经是顾全大局了。”
导演的表情始终有些疑惑,直到顾斐儿最后补充道,“不信你等他醒了,亲自问他。”
顾斐儿敢打赌,就算导演问了,王琸也只会坚称自己是中暑,而不会说自己中了邪,然后导演就会觉得他是有癫痫。
顾斐儿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王琸害得她慌不择路的逃命,膝盖,大腿,尤其是半边肩膀,现在还疼的厉害。救他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想让她说好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影视城这边镇上的医院设施都很齐全,距离也不远,所以没到十五分钟,救护车就赶到了现场。
七手八脚的众人这才想起联系王琸的经纪人或者家里人,然而却发现找不到王琸的手机,而他那个助理小杜,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没办法,只能先由制片人跟着救护车一起离开了,再让演员副导慢慢联系王琸的经纪人。
送走了救护车,导演转身对围在门口的全组工作人员说,“今天出了一点意外,晚上的戏拍不了了,先收工吧。”
眼看众人脸上兴奋起来的表情,导演立刻怒吼道,“都给我小心一点,今天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
剧组工作人员们被吼的稍微冷静了下来,便一窝蜂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无论如何能早点收工,都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他们一定也要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早点回去休息,顺便跟相熟的人聊聊今天的大八卦。
等到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顾斐儿依旧半靠着影视城门口的城墙垛子,久久不能移动。她处理完了所有的善后事宜,肾上腺素也完全退去了,现在只感觉肩膀痛得越来越厉害,用极限速度跑了三四百米的腿,也开始微微的打颤。
赵新燕守在她的旁边,焦躁不安的说,“你应该跟救护车一起去医院的。”
顾斐儿忍着疼痛艰难的说,“那不好解释,还是让老刘开车带我去市里的医院吧。”
她说王琸发了癫痫,结果自己又受伤,解释起来很麻烦。如果消息不小心泄露出去的话,又会引起舆论的风波。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提着一尾金鱼走到顾斐儿的面前说,“这是你丢掉的鱼吗?”
就在顾斐儿想要摇头的时候,高马尾女孩又惊喜的看着顾斐儿说,“你皮肤真好,凑近看,也比电视上看起来更漂亮。”
顾斐儿还以为对方是一个语无伦次的粉丝,或者是说了某个在小圈子里流行的梗,所以才会用一种奇怪的方法跟自己打招呼。
虽然身体很难受,出于职业素养,顾斐儿还是露出了笑容,希望能够尽快满足粉丝的交流欲望,然后尽快的离开。
却没想到对方夸完自己之后,又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说,“我是张虚云的师叔张怀素。”
她又举起手中的鱼说,“这就是刚才伤了你的妖怪,一个躲在佛前放生池里偷偷吸收信仰的小妖,为了增长修为,诱惑普通人心中的嫉妒和仇恨,让他们许下邪恶的愿望,趁机占据许愿者的身体,偷取他们的精气。同时也会通过许愿者的身体杀死他憎恨的人,却将杀人的罪孽丢给许愿的人。在今天之前,她已经害了七个人,如果让她凑到九个人,就有机会晋升大妖了。”
但是顾斐儿觉得这条鱼肯定很喜欢王琸,因为她真的顾忌到,不能用王琸的身份杀掉自己。
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个猜测告诉张怀素,而是虚心请教道,“既然这条鱼妖作恶多端,张道长打算怎么处置她?”
只见张怀素虚手一点,鱼妖身上就有一道红光飞出来,落到了顾斐儿的身上。霎时间,顾斐儿只感觉全身轻松起来,所有的伤痛全都消失了。
张怀素做完这一切,就把手里拎着的鱼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说,“她已经被我杀了,最后的灵气用来给你疗伤。”
她拍了拍手,又靠近顾斐儿身边笑着说,“其实我真是你的粉丝,我最喜欢《海边的人鱼小姐》和《失语者》这两部电影,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当贺兰语迷迷糊糊从画里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笑声,“哈哈哈,原来那场戏是在鱼缸里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