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语被附在王琸身上的那个女声威胁了,却毫不示弱的抬起手掌,凝聚出一团乒乓球大小的阴火,“我可不是多管闲事,我这是在保护自己的朋友。”
虽然单方面认定顾斐儿是自己的朋友,显得有点不要脸,可是贺兰语在面对附在王琸身上的鬼怪时,却是理直气壮,根本没让对方看出破绽来。
对方听完之后,金红色目光中露出果然的神色来,“当初就是你躲在背后,欺负了我们家阿琸是吧!”
下一秒就有一道水雾凭空而起,将贺兰语整个包裹了起来,在短短不到一秒钟时间里,贺兰语感到刺骨的寒冷从自己的脚下升起,当她想要躲避水雾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冻成了冰雕。
现在唯一能动的只剩下脑袋了,贺兰语还是做出了最大程度的反抗,她吐出了一口拳头大的蓝绿色鬼火,然而火焰才刚刚飘到王琸的面前,就被冻成了一个大冰坨子落到地上,咔嚓一声摔成了碎片。
即便是前天晚上遇到那个小鬼,都没让贺兰语感觉自己这么不堪一击,可见附身王琸的鬼怪究竟有多厉害。
这个厉害的鬼怪将贺兰语控制起来之后,又冷冷的看向了顾斐儿,这女人身上的气运太强了。法术要穿过人间界的壁垒,再落到身怀大气运的人身上,就没什么用了。所以她在对付顾斐儿的时候,也就只能利用王琸的身体对她进行物理攻击了。
把碍事的苍蝇收拾掉之后,被鬼怪控制的王琸再一次靠近了顾斐儿身边,感觉王琸已经疯掉的顾斐儿此时正在大声呼救,然而她的声音却根本传不到门外,即便门外就是成群结队一起吃饭的剧组工作人员,却没人听到这间房子里传出的声音。
眼看呼救起不到任何效果,发疯的王琸又朝着自己跑了过来,顾斐儿赶紧迈开脚步,在这一间只有三十多平方米的空荡房间里飞快的跑起来。
每天的锻炼果然是有效的,在百米冲刺的速度下,顾斐儿绕着房间跑了三圈,才微微有点喘气困难的感觉。
而且除了奋力逃跑之外,顾斐儿还必须要将大部分的注意力落在王琸的身上,避免产生自投罗网的悲剧。可是随着体力的逐渐流失,顾斐儿惊恐的发现,王琸的呼吸始终没有发生变化,他追逐自己的脚步也一直保持了匀速。
等跑到第四圈的时候,顾菲儿终于忍不住大口喘气,生理极限让她身上冒出大量的汗水,额头的汗珠滴到了她的睫毛上,此时又正是转弯的空隙,她正在回头观察王琸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一滑。
即便冰寒的气息已经让贺兰语感觉自己的思考变得迟钝了,但她眼睁睁看到顾斐儿踩到脚下的冰面,突然向地上倒去的时候,也在应激反应之下,条件反射一般叫出了声音。
“啊!”短促的惊叫声,没到半秒钟就戛然而止,贺兰语缓缓闭上了自己大张的嘴巴
因为她看到顾斐儿在险之又险的情况下,并没有双膝跪地,而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力改变了自己的重心方向。向着斜侧方倒过去,用半边肩膀和整个侧面接触了地面,而没有因为直接跪在地上或手肘触地而骨折。
虽然顾斐儿努力没让自己受伤,然而踏着均匀步伐的王琸却已经跑到了她的身边,早已精疲力竭的顾菲儿此时完全丧失了抵抗力。
眼中冒着金红光芒的王琸冷漠的抬起了脚,场面一时仿佛跟贺兰语刚来这个房间的时候重叠了。
那一次贺兰语吹阴风阻止了王琸的行动,这一次贺兰语已经自身难保,但她还是赫然出言道,“你很在意王琸吧,你用他的身体杀人,他就成了杀人犯了,以后别说拍戏当明星了,他还得给顾斐儿偿命。”
提起王琸果然是有用的,那妖怪缓缓的放下了脚,又转身看向被冻在房间中的贺兰语,“你说的没错,刚才有很多人看到我们家阿琸跟姓顾的女人一起进了这个房间,如果她死了,阿琸肯定也脱不了干系,我又不能把外面的人全都杀了,而且阿琸对这个剧组也很看重,我的确不能杀掉这个女人。”
说到最后,她的目光已经从贺兰语的身上离开了,她懊恼的自言自语道,“可是阿琸的愿望就是要教训一下欺负他的女人啊。”
贺兰语看到对方不甘的目光,即便是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也忍不住想,眼前这位难道是王琸的疯狂粉丝变成的鬼,不仅想要替王琸教训顾斐儿,还很关心他的事业。
就在贺兰语开始走神的时候,又听到对方说,“不行,不能这样放过她,她不是喜欢欺负我们家阿琸吗,我就让她签订奴隶契约,让她给我们阿琸当奴隶。
虽然那会让我损失一点道行,但没关系,为了我们家阿琸没关系。”
不过顾斐儿的身上有大气运,自身意志也非常坚定,想要让她签订奴隶契约肯定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附身在王琸身上的鬼怪心里却已经有了计划,她要先把顾斐儿打晕,再放掉她身上一半的血,让她处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契约也就能顺利完成了。
到时候再给顾斐儿施展一个幻术,让人看不出她的异常,只要她撑过这两三个月,把现在这部戏拍完,之后一个奴隶的死活也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眼看着王琸再一次转向了顾斐儿,这次她的目光非常坚定,贺兰语知道对方已经下定决心要对顾斐儿不利了。
直到这时候贺兰语不得不承认,她就是顾斐儿的粉丝,即便她只看过顾斐儿的广告和一些电影海报,但顾斐儿的颜真的很戳她的心。
所以,现在是两个粉丝之间的战斗。她不能就这样一败涂地,在极短的时间里,贺兰语的脑海中,迅速的回想起所有能够对付鬼怪的方法。
其中最强的莫过于张虚云交给顾斐儿的翡翠珠,那上面刻画着道家的符文,贺兰语看过一次完整的符文,却没办法复制出来。其次就是王彩妮养的小鬼,阴火对王琸身上的鬼怪无效,入梦术必须要碰到对方才能施展。而她寄生的那一幅画,虽然能让她觉得头痛,但顺着抽象画的线条描摹却能让她增加实力,用来对付鬼怪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
就在王琸已经走到了顾斐儿身边的时候,贺兰语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昨天,即便是躲到了顾斐儿的影子里,连太阳光都无法对她造成丝毫伤害的地方,仅仅只是听到台上的川剧演员唱起阴官的名号,就感觉脑袋被铜锣锤了一样痛。
想到这里,贺兰语毫不迟疑地按照记忆中的曲调唱起来。
“哪怕你一殿秦广,二殿楚江,三殿宋帝,四殿仵官,五殿阎罗天子威权大。
哪怕你差来了判官小鬼牛头马面和夜叉。”
这方法的确是有效的,已经靠近了顾斐儿身边的王琸,听到贺兰语唱出荒腔走板的川剧,直疼的双手捧着脑袋,啊啊大叫起来。
然而伤敌八百自损一万,作为一个刚刚死了不到百天的小鬼,竟然大言不惭的直接唱出阴官的名号,贺兰语现在的感觉已经不是被铜锣锤脑袋了,而是如同有落雷,直接的在自己的耳边上炸开。
如果贺兰语还是血肉之躯,此时早就已经七窍流血了,可是鬼魂身上并没有血。然而她的感受却跟七窍流血相差无几。
此时她已经完全丧失了听觉,视线也变得极其模糊,虽然禁锢她身体的冰封已经消失,她却完全站不起来,只能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可她通过模糊的视线看到捂着脑袋的王琸放下了自己的手,他摇了摇脑袋,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
她明白自己刚才的那一招虽然奏效了,可是如果不能消灭王琸身上的鬼怪,一切都只会前功尽弃。
幸好她心里早就有了这样的预料,所以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在,用阴风在眼睁睁看着王琸发疯大吼大叫的顾斐儿面前的地上写下了几个字。长期无人活动的空房间里满是灰尘,风吹出来的字迹也非常清晰,“唱思凡阴官的名号昨天下午那段”
曾经在梦中杀过鬼的顾斐儿终于确定,王琸的确是中了邪,于是毫不犹豫的唱起来。
“哪怕你一殿秦广,二殿楚江,三殿宋帝,四殿仵官,五殿阎罗天子威权大。
哪怕你差来了判官小鬼牛头马面和夜叉,……”
顾斐儿学过剧本里所有的唱段,所以她唱起来的时候虽然不像真正的川剧大家,却是有板有眼,精气神十足,贺兰语只感觉又有落雷在耳边响起,而且比刚才的雷声更大了,然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顾斐儿看不见贺兰语,不知道她的情况,但她能清楚看见王琸的反应,他先是抱着脑袋大吼大叫,然后直接躺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
等她反复唱到第十遍的时候,就看见王琸身上突然升起一道金红色的光芒,那道光芒扫过顾斐儿的眼前,却被一股看不见的气流挡住了,最终只能直冲房顶,在仿造青瓦的水泥顶上开出一个洞,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