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东区的某处僻静疗养所。

一架银色的小巧飞行器停靠在已经落灰的平台上。

黑发的英俊青年走进了房间。

展开的光屏上，全息平台机甲大赛海选战况正在播出。屏幕被切成数十个同时进行的画面，饶是如此，也装不下一千名选手的战斗。

平台官方把各区观看人数最多的数十个个战斗场放在了首页，而那些冷门战斗场则要点进各区板块搜索赛手的姓名。

头发花白的老人听到了脚步声，眼睛还是没有从屏幕上移开：“今天是全息机甲大赛开幕第一天，你竟然会过来。对它的兴趣是终于被无聊的军务消磨掉了么？”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室内，给两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男子目光没有半分偏移，声音机械而平板：“自然是拜访老师您更重要一些。”

老人终于回过头，皱眉打量着自己的学生：“新闻上没有报道过你的伤，杀些小虫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沈言陌的回答简短，比在沈家主面前多了几分真诚：“有人看我不顺眼很正常。”自己人的阴谋比虫母的大军更难防范，或许再加上被唆使的简单孩子。

光线里，黑色颈带束在他的咽喉上，周边肌肤苍白到近乎透明，几乎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

“那不妨退下来，这次军功内阁还没有商定好吗？”老人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关键要看陛下怎么想。”

“父亲也是这么说的，军校安逸些，很适合我养伤。”沈言陌的眉眼仍旧是锋利的，像一把不会被催折的剑。

老人转过头：“你性子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沈言陌已经习惯了这种指责，他友人寥寥，星网上对自己的盛大追捧更像是场无关的烟花礼。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沈言陌锋利的眉目柔和了弧度，像淬了蜜，然后在老人觉察前，恢复了原状。

“既然不是来向我讨教问题，也不是来要我这个老人家的遗产，那就坐下来一起看比赛吧。”老人发出了邀请，她的目光看向光屏画面：“这次比赛有几个苗子还不错。”

“苏家那个不成器的不用说了，要不是规定死了，他肯定不会进军校浪费四年而是直接跑研究所去了。霍家和查尔斯家的表现还不错，这个叫李斯维，我翻了一下履历，好像是平民吧。”

“他拿到了我的私人联络方式。”沈言陌冷静地评估道：“李斯维沉稳有余，但缺乏锐利进取的意气，实战生死不定，但全息机甲比赛里一定会吃亏。”

老人脸上浮出了些许的笑意：“我还真以为你彻底对全息机甲失去兴趣了呢，这就准备把李斯维收到麾下了？”

智能助讲器发出的机械音仍旧是那么呆板：“不先宣告立场，我怕他站不到前四强。”

“军部要收点好苗子不容易啊……”老人叹息了一声，手点向了榜首的战斗页面。

榜首的直播战斗已经结束，实时播放人数却仍旧盘踞第一，循环播放着40秒的战斗过程。

“那这个人呢？”

沈言陌终于把目光对向屏幕。

画面跳跃而出，俊美无俦的容颜被等比例放大，仍旧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画面上的青年两只手宛如蝴蝶在操作面板上纷飞，神色冷淡，反而更添一分魅力。

老人不知道窥得几分沈言陌凝滞的呼吸：“履历上，是个走了好运的小子，拿到了雷石金矿所有权。他天赋高得吓人，却没有考入一所学校。要是能进前四强，被第一军校破格录取，超越你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短短几天时间，秦封这两个名字，已经被全息机甲观众传播开来。关于他的惊人容貌，奇高的机甲天赋，还有那看似永不枯涸的意识海。

“帝都星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沈言陌垂眸。

“你好像对秦封有些意见？”老人好奇问道：“为什么不像李斯维一样预备把他吸收进军团里。”

“秦封很快会超越我，他的未来道路必将是一片坦途。”出乎老人意料的，男子英俊的脸上没有嫉妒或者胜负欲，他给出了高度的评价。

“这听起来有点前后矛盾，帝都有太多的天才陨落了。”

“所以我拜托老师，在秦封选择好道路前，保下他。”

“无论他选择哪位皇子，”老人进一步追问：“亦或者，直接离开帝都？”

“是的。”

老人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微微皱眉：“这听起来不像是惜才。”简直爱护到近乎溺爱了。

“如果非要给个理由的话，”沈言陌的睫毛轻颤，“因为我抢走了他的恋人。”

安装在屋顶的智能摄像头无声地记录下一切。

二十分钟后，银色的飞行器撕开浓浓的薄雾，飞向远方。

帝都连续几日都是灰蒙蒙的雾天。

沉稳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个身影由远及近，在浓浓的雾色里显露出来。

这是一个异常俊美的青年，他肩上栖息着一只肥硕的小鸟。

守门人呆愣地看着这位青年在坚固的金属门前停住了脚步。鸟眼发出两道激光，切割出一条矩形。门体应声而倒，青年走了进去。

里面一派纸醉金迷，大门的坍塌没有搅起任何涟漪。

青年如入无人之境，找到了最里间的帮派头目。

脖子上冰凉熟悉的触感让头目瞬间清醒过来，他看着眼前散漫又危险的青年，青年也长得很眼熟。

全息机甲大赛正在循环播放他的操作视频。

“秦……秦封，你不是在比赛吗，怎么会在这里。”头目问道。看着对面人冷淡的眉目，头目又飞快补充：“我可没有动什么歪心思啊。”

西区那家据说出售廉价精神药剂的甜品店已经门庭若市，受众除了买不起医院治疗的穷人外，还有络绎不绝地下的□□成员。

偏远星球的□□尚能解释成天高主脑远，但在帝都星的□□势力也如此猖獗，就不得不让人联想翩翩了。

利益动人心，甜品店周边的几个小帮派都前后试图吞掉这家店，最后反而是它们自身无声无息短短几天内消失掉了。

头目加强了警惕，在查到机甲天才秦封就住在这家店里后，决定先暂时按捺不动。

秦封好看的眉眼不带一丝烟火气：“你是西区最大帮派的首领，随时都可能把我的住所砸了。我越想越怕，决定在你砸坏我的住所前，来跟你交个朋友。”

伪装成肥鸟的AI安吉拉都被秦封的强大逻辑给折服了，头目更是欲哭无泪，好比强盗遇见了土匪：“你想要什么？”

秦封在头目的私藏里仔细寻找了一番，只拿走了账目和与贵人私交的证据。

头目眼睁睁看着秦封像是突然消失在空气中，揉了揉眼睛，第一反应是查看监控录像。

监控里，除了一扇倒掉的大门再无其他，秦封的到来好像是一场梦。

“他……他不杀我？”头目才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惊疑不定：“那为什么周边帮派都覆灭了……账目，对了，项目……不能让三皇女知道……”

亲信困惑地看着喃喃自语的头目：“老大，怎么了？”迎接上的却是首领怀疑而焦躁的眼神。

而在首领脑海里已经无所不能的青年，走出了街区，脸上有一层郁色。在帝都星上，他的精神力受到了莫名的无形约束，只能亲自丈量西区的各个帮派管辖区。

安吉拉压低了声音：“科技传播定律，一般是从高到低。远冥星没有星舰技术，帝都星的□□也没有只鳞片爪，那就只能在研究所里了。”

“其实您可以不用这么着急，在我们出发了十天内，暗影先后派遣出了三只飞船。预估速度，最快的一艘将于明天上午停泊在帝都星西港口。”

“飞船旅途漫长，万一颠簸，阿影身体承受不住。”秦封的口吻，俨然是以一位体贴的好伴侣自居。

难道不是因为以星舰的速度可以轻松拦截下飞船吗？

安吉拉暗暗吐槽，却不敢戳破：“苏曜阳发给主人您的邀约，宴会在六天后。”

“在那之前，您还要赴一场约。顾家回应了您的拜帖。”

青年郁色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闻风起 5瓶；我会加油码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