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朝,一个从未被世人知晓过的朝代,它好像凭空消失在了时空之中,却又在一千年以后惊现后世。
一个孤零零的小女孩儿,也悄无声息地参与了这场时空变动。她是时空轮转者,一旦触碰到了时空禁忌,不单她连与她有关的一切人事物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
北风过境,彻寒冻骨,大雪飘零极为汹涌,裹住了长生天的肆意。
青芸阁是众人遗忘之所,积雪埋至膝盖,茫茫一片白,也见不得几个脚印。
一扇关得严实却依旧有寒风渗入的木门咔咔作响。透入门缝一望,地上跪有一女,头抵着床上似奄奄一息之人。
女子声嘶力竭地叫喊道:“小姐,你再等等,我去找老爷,带你回家!”
正值此时,屋檐滑落积雪连带着撞落几块冰锥。门外一棵枯得彻底的桃树,连仅剩的最后一片冰封枯叶都毫无留恋的离去。
“小姐!”晓和的哭叫声划破云霄,却也惊不起这宁阳王府的半点波澜。
只有经过的一两个丫环,嬉笑而语道:“终于死了!”
“呵呵……待会儿就等着发丧了!”
晓和捏着被子的边缘准备盖上去,这时,床上面如死色的人却长舒一口气惊坐起来,一只手拍着胸口,双眼瞪得犹如铜铃。
她猛一回头,被带着泪眼的晓和狠狠吓了一跳,顿时蹙眉质问道:“你是谁?”
晓和早已吓得瘫软坐在地上,哑然失声,还以为自己主子诈尸了。
就这样僵持了良久,晓和她只是单纯地活了过来,而床上之人却依旧茫然。
“小姐!”这次是喜极而泣。
“啊?”她一醒来除了疑问还是疑问,明明上一秒刚获得了武术世锦赛第一名,正准备去跟师兄弟回合,却脑门一热身体就软绵绵瘫倒了。
可如今这情形,罗帐绕床,红木屏风折叠门,床头精简的红泥小火炉,古色古香的各种摆件,难不成是穿越了?
她心里苦闷道:“别啊,我不就是顶着感冒发烧打了场比赛,怎么就穿越了?”
正疑间,寒风撑开狭小的门缝,趁机乱入的几片霜雪,飘落于地上迎着天光看得还算清楚。
她疑问道:“入冬了?”她记得刚才明明还是炎夏的。
“嗯,寒冬腊月了。”
她的双眉越发拧得紧了,眼里也只是无尽的茫然。正准备甩开被子跳下床去,却被晓和一把拦住。
见她这般,晓和大惊,并挪步上前用手背抵在她的额前自语道:“坏了,坏了,坏了!”
“坏了!小姐你这是烧糊涂了,不然怎就突然忘事了呢?”
突然,晓和双手控制住她的肩膀,一脸认真的问她:“小姐,我是你的婢女晓和,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既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的,那该如何回答呢?
算了,她既认定是自己失忆了,那就干脆假装个失忆人,反正自己现在也跟失忆了没多大区别。
她无辜地微微摆动着头,嘴里念着“不记得了!”
“你叫萧如菱,是萧府的千金大小姐。”
“那宁阳王……”后面她故意放低了声音,“李邗兖呢?”
“李邗兖?”萧如菱提高着嗓子喊了出来,“不认识!”
完了,真失忆了。但待会儿,晓和还是宽慰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不记得也好,那些不好的事还不如别记起。
“小姐,不记得就算了,只要你身体安健比什么都好!但那些好的事,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与疾风同时狂嚎的还有姜孺人嗤笑得意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姐姐……”哭得好生假意,简单的仓促中带着窃喜,与那枯树相比,凌乱不得半点。
“这姜孺人还真是闻着味儿过来的,那是巴不得您赶紧死呢!”她看相萧如菱,顿时觉得口误了赶紧纠正,“还好您现在好好的,没如了她的意!”
“所以,她不是什么好人?”
“嗯”晓和点头相当使劲,看来这女人是当真坏极了。
“等我下来会会她!”她又掀开被子,两脚迫不及待地着地,可在站起来的时候如触电般的麻了大腿,还差点崴了脚。
晓和见状赶紧将她稳稳扶着。
“我躺了多久?”
“整整一个月,没下过床。”
她心里嘀咕着:怪不得呢,就算是练家子,身子长久不使用也是会有钝感的,看来得从今天开始重操旧业了。
木门开得极为迅速,沉重撞出了一声巨响。
“姜孺人好生莽撞!我这木门可经不起这番折腾!”萧如菱一本正经且理直气壮的阴阳。
“啊!”对面可不止姜孺人一个人被吓得大叫一声。
“没事的,还暂时死不了!要看我发丧,等百年后再来吧!”她忽然顿了一下,又道:“哦,忘了,小人难养,应该等不到看我百年发丧了!”
“你!”姜孺人那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白的比鬼难看,青的比被打的厉害。
她接着嗤笑道:“小人?咱们这里,谁是奸臣之女,谁是殿下厌恶至极的?恐怕你最清楚了!”
萧如菱一听这话觉得其中定有什么情况,但又碍于不能让她得了气势,只好摸不清状况的一通出气。
“可我就是命硬啊!”她的眼神气势逼人带有压迫之意,“就是死不了!”
吃了嘴笨的亏,嘴上回不过,就打算动手掌?,若不是萧如菱学过拳法,眼神灵敏机动,摆好手脚上的动作姿势,几招下去,先发而制人将她的手肘遏制住。
“这个疯子!你们几个快过来帮我啊!”姜孺人看她姿势怪异摆弄着,又将她的手狠狠钳制住,气得直接叫后援。
晓和见大事不妙,刚想上前截住那几人,奈何萧如菱眼疾手快,转身摆莲似柔若无骨将几个丫环打得个个叫饶。
见得了这般效果,萧如菱即刻收手,收腿并摆正姿势,道:“暂且饶你们。你们且记住,这里所在每一寸地方上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好惹的!”
几人无敢应答,揉了手理了脚步就赶紧落荒而逃。
一招一式全在晓和眼里无一遗落,但也让她瞠目结舌良久。
“小姐,你,你,你……”
萧如菱反应过来,马虎搪塞道:“哦,刚才昏睡过去的时候,有个高人在梦里教了我几招招式,还给我看了一眼武功秘籍,还让我以后勤加练习呢!”
“是嘛?你以前可是连粗使活都不碰的,哪儿来的力气学武啊?”
“哎呀,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学了就当自保用吧。要不,我也教教你!”看着晓和也是常被人欺负的,她便想教她几招。
她最初是面露喜色的,可稍加思索后又有些落寞道:“小姐,你可别了,学了也打不出这王府,还是要留在这儿受人颐指气使的!”
萧如菱硬气回道:“怎么不能!等我恢复好了,王府想出就出!”
晓和从未见过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她,以前都是细声细语的,不敢高了几分音量,这看上去更像是换了一个人。
见她发呆怔住,道:“怎么了?”
“没,小姐好好的就好!”
半年后,宁阳王回府的消息铺天盖地传来!但就唯独青芸阁这里消息滞后了。
这半年里,萧如菱带着晓和将门前雪扫尽,腾出一块空地,日日用来温习武术招式。还将门前那棵枯桃树砍了,花了些功夫自己做了个木人桩。
日日沉醉于武术之中,哪里还管得上什么外界消息,况且她现在也不认识什么宁阳王。
胭喜阁那边倒是欢闹得很,全府上下一大半的下人此刻几乎全集聚那里了,全在折腾着如何迎接宁阳王的接风宴。
宁阳王凯旋而归先进宫朝见了皇上,这才赶会王府,所以姜月衣才这般闹得动静大,生怕宁阳王看不见她迫不及待的心思。
接风宴上,他忽然问起萧如菱,不过好在没有其他过多的意思,姜月衣这才勉强马虎过去,但对于她此前差点薨逝的情况是只字也不提。
“让她待在青芸阁那个偏院也好,省得本王心烦!”
姜月衣斟满一杯酒,间隙,从腰间取下一包粉末,避过众人眼,于桌案下匆忙撒进去,接着摇晃了几下,便递过去要李邗兖一饮而尽。
李邗兖定了一眼,斜睨了一眼酒杯,但还是接过一饮而尽了。
席上,欢谈畅饮,笙歌起舞,李邗兖两颊也泛起了红晕,醉言醉语地举起酒杯接连敬着坐下的几位良将。
片刻之下,他已然醉意入深,俯在桌案上醉了过去。
见机,姜月衣过去假装轻拍肩膀叫醒他,见他醉意大浓,她支身架起他,向席下众人借了个由,道:“诸位,实在抱歉,殿下醉了,我扶他回去休息!”
众人也半数醉去,哼哼几句也没清楚的回个应。
姜月衣顺带嘱咐身边丫环明蝶:“你且招待着他们,胭喜阁那边吩咐下去,可别坏了我的好事!”
“是的,孺人。”
过小桥,穿假山,姜月衣一路上都在窃喜自己以后母凭子贵,正式坐上宁阳王妃之位。
哪料,半路杀出一个黑衣人,从其后背袭击,将她一掌打昏过去。李邗兖却如没事人一样,站立望着这个黑衣人。
原来,那杯酒他早知有问题,佯装饮尽却点滴未沾。
“殿下,果真有情况!”那黑衣人向他拱手行礼报备道。
这黑衣人是他的忠属,常子行。
李邗兖眉头一拧,他便凑近他耳边接着说道:“府上有韦自梁安插的眼线。”
韦自梁乃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暗地里可没少打过储君之位的想法,一心想要扶持那个怂包六皇子,到时候做个傀儡皇帝,自己好把持朝政。
李邗兖早察觉他的私心,碍于证据不全那他无法,因此只能暗中查探。
但眼下,他那边竟也有所察觉,还安插了眼线,看来两人之间是必定要僵持不下的。
常子行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姜月衣,疑道:“她给您下药,是她?”
李邗兖微摇头,道:“那是迷情散,但她仍旧要提防!”
“把她带回胭喜阁吧!”
“是!”
月撒清辉,铺得满地清白,石子印着月光也变得光滑细腻了,塘中鱼已散去,只留水面清宁一片。
他照着月光,心神恍惚,却脚步不停地只往着一个方向去。
刹住了脚步,这才意识到竟走到青芸阁来了。